親近老和尚晚會開示
(2004年7月23日)
各位老師,各位營員 :
這次夏令營開營式我沒有能夠參加,這是過去舉辦的十一屆中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因爲中國佛教協會有一次出訪的任務,一定要我去。我這次出訪的是泰國,大家知道泰國是一個佛教國家。從現在世界佛教的形勢來看,我們中國佛教徒最多,但是沒有真正形成世界佛教的中心。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呢,好像世界佛教的中心,至少是南傳上座部佛教的中心是在泰國,也可以說,世界佛教的中心也在泰國。爲什麼這樣說呢?因爲世界佛教曆史最悠久的組織,叫世界佛教聯誼會,簡稱世佛聯,它的總部就設在曼谷。目前泰國六千多萬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信仰佛教。我們這次到泰國去,是參加一個會議,這個會議的名稱在報紙上是叫“世界佛教大會”,但是會議現場實際的名稱是“南北傳佛教國際會議”,就是南傳和北傳,也就是大乘和小乘。參加這個會議的人分別來自二十六個國家和地區。
我倒不是想要介紹這個會議的情況,而是參加了這個會議後,有很多的感想。泰國這個佛教國家有兩所大學, 珠拿倫宮 大學和 法正 大學。 珠拿倫宮 大學的佛學院有叁千多名僧人在學習,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它作爲一個佛教大國的盛況,這一次的會議就是由 珠拿倫宮 大學召開的。走在泰國,不管是大街還是小巷,擡頭所見之處都有佛教的寺院,每一個地方,都能遇到出家人。盡管街面上熙熙攘攘,市民也很繁忙,但是他們顯得很悠閑,一點兒都不匆忙,而是一種悠閑自在的生活形態,說話的聲音很低。有的人在泰國住了好多年,從來沒有聽到過吵架,沒有聽到誰會罵人,會打架,而且青年男女在街上走路都是各行其道。即使是,用廣東人的話說,青年男女在拍拖期間,也不手拉著手,而是並排著走。它那種社會風氣啊,還保持著佛教的風格,既有熱情,又不過分親近,我覺得這是一種很可貴的社會風尚。
泰國的出家人都過著托缽的生活,除了極少數的寺院以外,大部分寺院的出家人都是托缽化飯吃。 珠拿倫宮 大學有叁千多個學生,他們的學校裏既沒有廚房,也沒有齋堂。這些學生就住在自己的寺院,每天早上五六點鍾就去化齋,吃完了,回來做自己的功課,吃了中午飯到一點鍾再來上學,上到下午六點鍾,有五節課。學校裏沒有准備飯菜,也沒有准備睡覺的地方,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寺院裏去。像那樣的辦學很超脫,我也特別地了解了一下, 那些 老師也是來自各個寺院的法師。我說要不要給他們薪水,他說不用,就是路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每一次給點車馬費,都是在義務的教學,不要錢。聽了這些話,我的心裏很受震撼,覺得這個佛教國家就是不錯。
現在泰國的佛教,從形式上來說,他們是南傳,或者是小乘,而我們呢是大乘。但是從他們在會議上的發言,從他們國家僧人所從事的工作,從他們那種精神面貌來說,實際上他們同樣具有廣大的慈悲心,而且也在做許多濟世救人的事情,做社會福利的事業,做那些貧困地區的救濟工作。所以從現在來看,南傳,北傳,大乘,小乘,除了在教規方面,在生活形式方面,在衣著打扮方面有一些區別以外,南傳佛教所具有的那種精神真值得我們北傳佛教好好地學習。
我記得太虛大師在考察了南傳佛教以後,說了這樣的一段話,“我們中國佛教口口聲聲地說是大乘,實際上所作所爲所行都是小乘;南傳佛教我們看它是小乘,實際上它所作所爲所行都是大乘的精神。”太虛法師說這個話到現在至少有六十年以上的時間,也就是說在六十年以前,南傳佛教在實踐佛陀教義方面就走在我們的前面。正因爲南傳佛教這樣忠實地實踐佛陀的教義,忠實地爲社會大衆,爲國家的興旺發達做自己的貢獻,所以像泰國的佛教,像斯利蘭卡的佛教,像緬甸的佛教,乃至老撾、柬埔寨,都受到社會的普遍尊重,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視,受到國王乃至政府高級領導人的崇敬。我想這絕不是一個偶然的事情,這就是他們真正做到行所言,言所行,言行一致,所以才能夠贏得國家和社會的尊敬。
我們這次開會,也有幾個非常有意義的場面。一個場面就是,泰國的王儲也就是皇太子到場講話。當他從外邊走進會場的時候,在家衆都要起立,出家衆則不需要起來。這個是在會議進行中,主持人事先告訴大家的,因爲有北傳的人,所以要事先通知一聲。北傳的人見了政府的領導來了,趕快要站起來迎上前去,但南傳沒有這個,坐在那裏巍然不動。然後皇太子又給主席團的二十幾位高僧大德贈送禮品。他把禮品送上來的時候,和尚只用手接觸一下就行了。禮品送完了,副僧王坐在臺下,皇太子走到副僧王的面前,跪在那個地方,給他頂禮。那個副僧王不知道在那裏說什麼,說了很久的時間,皇太子就跪在地下。據說上至國王、皇太子、皇後、政府首腦和各部部長見了僧王都是這個樣子,都要頂禮膜拜。和尚對于這些政府的長官沒有迎來送往之說。他之所以贏得這樣的地位,受到這樣的尊重,這絕非偶然的事情。
後來兩次都有政府的副總理來,大家也是坐在那裏不動。這個副總理又到前面這一排,每個法師的面前合掌致敬。按照會議的要求,大家都不要起來,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位把這個話忘記了,從他一開始,人就站起來了。看見第一個站起來,第二個不能不站起來,第叁個還得站起來。但是走到我旁邊,是一個柬埔寨的老和尚,他不站起來,仍然坐在那裏,再過去是一個老撾的老和尚,他也不站起來,坐在那裏。後來這個副總理又倒回頭來,跟這個老撾的、柬埔寨的老和尚一再地問訊,一再地合掌。這個老和尚把他的頭拍幾下,非常的親切。那一位副總理,很有親和力,對每一位出家人都很尊敬,都很隨和。很多人湧上去跟他照相,他也不厭其煩地跟大家握手、照相。那就是北傳的人多,沒有南傳的人。一個出家人甘于淡泊,淡于名利,不容易做到。但是做不到,死到臨頭的時候就把持不住自己。在這個會場上,我也在仔細地思考,這大概就是南北傳佛教的不同,這個不能不說是我們北傳佛教的悲哀。
還有一件事情,幾乎所有到臺上去講演的人,從老和尚到青年的和尚都能夠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我那兩天嗓子啞了,連照著本子念漢語都念不好,很慚愧!這有什麼感想呢?就是我們這些年青的法師啊,不管在哪個佛學院,都不喜歡學外語。“我又不出國,我學外語有什麼用啊?”孰知“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 ”我們也很榮幸,有一位博士法師——淨因法師,他跑到上面去,也不要稿子,用英語哇啦哇啦地講了一個多小時,算是給我們出了一口氣。淨因法師那樣流利的英語,從哪兒來的呢?從勤學苦練而來。他讀了十五年的書,拿到了博士學位,現在在香港大學做佛學研究中心的主任。能夠到那個位置,不容易啊,那是一種學術成熟的象征,那是社會對一個法師學術成果的承認。倒不是說那個很有名,很有利,當然有名也有利,但是那個名利,和這寺院裏邊當個什麼執事啊,完全是兩回事。因爲那是要有真才實學才能夠贏得社會對他的承認。所以,我就想到,我們每一個佛學院和這些年青的法師們確實要學英語,要學外語。地球已經越來越小,國與國之間的距離越來越拉近,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越來越密切,世界各國的佛教界,對中國佛教有越來越多的要求和期望。他們希望派人到我們中國來留學,也希望我們中國的年青人,年青的出家人到他們那裏去留學。一說到語言的問題,大家都傻眼了,來了以後怎麼交流啊,怎麼溝通啊,沒辦法!還有一點,我們條件不夠,或者是師資力量不夠,或者是設施不行,有種種的困難,像這樣的一些困難,終有一天要克服。也要努力地去創造條件,逐步來克服這些困難。學外語,實在是每個年青的出家人刻不容緩的一件事情。大家會想,我是要了生死,學外語能了生死嗎?難道學外語的人,就不能了生死嗎?佛教是佛陀創立的,佛當時也不是說中國話!在我們來看也是說的外語啊。所以一定要把一些陳舊的思想掃除幹淨。要面對現實,我們再不面對現實,中國的佛教可能就被世界的佛教遠遠地抛在了後面。
那麼我今天講這番話,最終的一個目標是什麼呢?最終的一個目的,我不知道在坐的營員有沒有人能夠領會得了,能夠猜得出來?
某營員 :我冒昧地領會一下意思,當然肯定不全對,肯定不能把老法師的意思全部地表達出來,但我希望能是老法師意思的一部分,哪怕是一小部分,我就應該說有所收獲。我感覺老法師說這番話,就是對我們每個佛教徒提出要求,要我們自尊、自重、自強,做一名真正能弘法利生的佛教徒,符合時代潮流的佛教徒,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淨慧老和尚 :你這個目標很大,實際上我是一個很小的目標,很具體的目標。我是希望在坐的四百多位營員,如果有百分之一的人將來能夠加入僧團——你們又懂外語,又懂科學,又懂佛法——那麼對于增強僧團的建設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講這個話,不光是說男衆,也包括女衆在內。女同學有叁百人,將來能夠有叁個人發心出家,加入到僧團裏邊來。男衆這邊,能夠有兩個人發心出家,加入到僧團裏面,那才是一個最具體的目標。當然信教是自由的,出家更是自由的,我只是講講心裏的這個期盼,倒不一定就非要照這麼去做,這是講的一些題外話。
這次夏令營,我們已經是第十二屆,比以前的十一屆人數更多,我實在是有一點擔心。由于我們的條件畢竟很有限,吃、住、講課這些條件都很有限,來了這麼多的人,我們沒有招待好,關照也不夠。希望大家,一定要自己來照顧自己,同學之間也要相互照顧,更重要的是,在這個七天當中啊,大家要克服困難。過去年青人有一些鍛煉的機會,到什麼五七幹校去鍛煉鍛煉,今天你們就可以到我們這個柏林寺的夏令營來鍛煉鍛煉,這樣對我們年青人意志的磨練,身心的健康成長,都是非常有利的。
今天晚上,我就把這一次參加會議的一點點感想跟各位做一個分享,好,謝謝各位!
《十二屆:親近老和尚晚會開示》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