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長安院辯實禅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少室靈峰住九霄。」 - 宋·普濟
廬州長安院延規禅師,僧問:「如何是庵中主?」師曰:「汝到諸方,但道從長安來。」 - 宋·普濟
東京天甯長靈守卓禅師,泉州莊氏子。上堂曰:「叁千劍客,獨許莊周。爲甚麼跳不出?良醫之門多病人,因甚麼不消一劄?已透關者,再請辨看。」上堂:「譬如眼根不自見,眼性自平等。無平等者,便恁麼去。無孔鐵錘,聊且安置。直得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也是一期方便。若也籬內竹抽籬外筍,澗東華發澗西紅,更待勘過了,打。」僧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爲甚麼眉須墮落?」師曰:「貓兒會上樹。」曰:「早知如是,終不如是。」師曰:「惜取眉毛。」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天旱爲民愁。」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絕毫絕厘。」﹝厘,原作「牦」,據續藏本改。﹞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填溝塞壑。」曰:「出與未出,相去幾何?」師曰:「人平不語,水平不流。」上堂:「平高就下,勾賊破家。截鐵斬釘,狐狸戀窟。總不恁麼,合作麼生?所以道,萬仞崖頭親撒手,須是其人。只如香積國中持缽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切忌風吹別調中。」上堂:「釋迦掩室,過犯彌天。毗耶杜詞,自救不了。如何如何,口門太小。」宣和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奄然示寂。阇維日,皇帝遣中使賜香,持金盤求設利。爇香罷,盤中铿然。視之五色者數顆,大如豆。﹝如,原作「加」,據清藏本、續藏本改。﹞使者持還,上見大悅。 - 宋·普濟
真州長蘆道和祖照禅師,興化潘氏子。僧問:「無遮聖會,還有不到者麼?」師曰:「有。」曰:「誰是不到者?」師曰:「金剛腳下鐵昆侖。」問:「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意旨如何?」師曰:「羊頭車子推明月。」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鐵門路險。」問:「一槌兩當時如何?」師曰:「踏藕得魚歸。」問:「教外別傳,未審傳個甚麼?」師曰:「鐵彈子。」問:「百城遊罷時如何?」師曰:「前頭更有趙州關。」上堂:「一二叁四五六,碧眼胡僧數不足。泥牛入海過新羅,木馬追風到天竺。天竺茫茫何處尋?補陀岩上問觀音。普賢拍手呵呵笑,歸去來兮秋水深。」 - 宋·普濟
真州長蘆妙覺慧悟禅師,上堂:「盡大地是個解脫門,把手拽不肯入。雪峰老漢抑逼人作麼?既到這裏,爲甚麼鼻孔在別人手裏?」良久曰:「貪觀天上月,失卻手中桡。」僧問:「雁過長空,影沈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沈影之心。還端的也無?」師曰:「蘆花兩岸雪,江水一天秋。」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雁過長空[漸/耳]!」僧擬議,師曰;「靈利衲子。」 - 宋·普濟
真州長蘆真歇清了禅師,左綿雍氏子。襁褓入寺見佛,喜動眉睫,鹹異之。年十八,試法華得度。往成都大慈習經論,領大意。出蜀至沔漢,扣丹霞之室。霞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擬對,霞曰:「你鬧在,且去。」一日登缽盂峰,豁然契悟,徑歸侍立。霞掌曰:「將謂你知有」,師欣然拜之。翌日,霞上堂曰:「日照孤峰翠,月臨溪水寒。祖師玄妙訣,莫向寸心安。」便下座。師直前曰:「今日升座,更瞞某不得也。」霞曰:「你試舉我今日升座看。」師良久。霞曰:「將謂你瞥地。」師便出。後遊五臺,之京師,浮汴直抵長蘆,谒祖照,一語契投,命爲侍者。逾年分座,未幾照稱疾退閑,命師繼席,學者如歸。建炎末,遊四明主補陀。臺之天封,閩之雪峰,诏住育王,徙溫州龍翔,杭之徑山。慈甯皇太後命開山臯甯崇先。上堂:「我于先師一掌下,伎倆俱盡,覓個開口處不可得。如今還有恁麼快活不徹底漢麼?若無,銜鐵負鞍,各自著便。」上堂:「久默斯要,不務速說。釋迦老子待要款曲賣弄,爭柰未出母胎,已被人觑破。且道觑破個甚麼?瞞雪峰不得。」上堂:「上孤峰頂,過獨木橋,蓦直恁麼行,猶是時人腳高腳低處。若見得徹,不出戶身遍十方,未入門常在屋裏。其或未然,趁涼般取一轉柴。」上堂:「道得第一句,不被拄杖子瞞。識得拄杖子,猶是途路中事。作麼生是到地頭一句?」上堂:「處處覓不得,只有一處不覓自得。且道是那一處?」良久曰:「賊身已露。」上堂:「口邊白醭去,始得入門。通身紅爛去,方知有門裏事。更須知有不出門底。」乃曰:「喚甚麼作門?」僧問:「叁世諸佛向火焰裏轉大法輪,還端的也無?」師大笑曰:「我卻疑著。」曰:「和尚爲甚麼卻疑著?」師曰:「野花香滿路,幽鳥不知春。」問:「不落風彩,還許轉身也無?」師曰:「石人行處不同功。」曰:「向上事作麼生?」師曰:「妙在一漚前,豈容千聖眼。」僧禮拜,師曰:「只恐不恁麼。」師一日入廚看煮面次,忽桶底脫,衆皆失聲,曰:「可惜許!」師曰:「桶底脫自合歡喜,因甚麼卻煩惱?」僧曰:「和尚即得。」師曰:「灼然!可惜許一桶面。」問僧:「你死後燒作灰,撒卻了向甚麼處去?」僧便喝。師曰:「好一喝。只是不得翻款。」僧又喝,師曰:「公案未圓,更喝始得。」僧無語。師打曰:「這死漢。」上堂:「苔封古徑,不墮虛凝。霧鎖寒林,肯彰風要。鈎針穩密,孰雲漁父棲巢。只麼承當,自是平常快活。還有具透關眼底麼?」良久曰:「直饒聞早便歸去,爭似從來不出門。」上堂:「乍雨乍晴,乍寒乍熱,山僧底個,山僧自知。諸人底個,諸人自說。且道雪峰口除吃飯外,要作甚麼?」問僧:「琉璃殿上玉女撺梭,明甚麼邊事?」曰:「回互不當機。」師曰:「還有斷續也無?」曰:「古今不曾間。」師曰:「正當不曾間時如何?」僧珍重,便出。上堂,撼拄杖曰:「看!看!叁千大千世界,一時搖動。雲門大師即得,雪峰則不然。」卓拄杖曰:「叁千大千世界,向甚麼處去?還會麼?不得重梅雨,秋苗爭見青?」上堂:「幻化空身即法身。」遂作舞雲:「見麼見麼?恁麼見得?」過橋村酒美,又作舞雲:「見麼見麼,恁麼不見?隔岸野花香。」上堂:「還有不被玄妙汙染底麼?」良久曰:「這一點傾四海水,已是洗脫不下。」僧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曰:「白馬入蘆花。」上堂:「窮微喪本,體妙失宗。一句截流,淵玄及盡。是以金針密處,不露光铓。玉線通時,潛舒異彩。雖然如是,猶是交互雙明。且道巧拙不到,作麼生相委?」良久曰:「雲蘿秀處青陰合,岩樹高低翠鎖深。」上堂:「轉功就位,是向去底人,玉韫荊山貴。轉位就功是卻來底人,紅爐片雪春。功位俱轉,通身不滯,撒手亡依。石女夜登機,密室無人掃。正恁麼時,絕氣息一句作麼生相委?」良久曰:「歸根風墮葉,照盡月潭空。」師終于臯甯崇先,塔于寺西華桐嵨,谥悟空禅師。 - 宋·普濟
真州長蘆且庵守仁禅師,越之上虞人。依雪堂于烏巨,聞普說曰:「今之兄弟做工夫,正如習射,先安其足,後習其法。後雖無心,以久習故,箭發皆中。」喝一喝雲:「只今箭發也,看!看!」師不覺倒身作避箭勢,忽大悟。上堂:「百千叁昧,無量妙門,今日且庵不惜窮性命,只做一句子說與諸人。」乃卓拄杖,下座。嘗頌臺山婆話雲:「開個燈心皂角鋪,日求升合度朝昏。只因風雨連綿久,本利一空愁倚門。」 - 宋·普濟
真州長蘆體明圓鑒禅師,上堂,顧視左邊曰:「師子之狀,豈免颦呻?」顧右邊曰:「象王之儀,甯忘回顧?取此逃彼,上士奚堪?識變知機,野狐窠窟。到這裏須知有凡聖不曆處,古今不到處。且道是甚麼人行履?」良久曰:「丈夫自有沖天志,莫向如來行處來。」 - 宋·普濟
真州長蘆應夫廣照禅師,滁州蔣氏子。僧問:「古者道,如來禅即許老兄會,祖師禅未夢見在。未審如來禅與祖師禅是同是別?」師曰:「一箭過新蘿。」僧擬議,師便喝。問:「識得衣中寶時如何?」師曰:「你試拈出看。」僧展一手,師曰:「不用指東畫西,寶在甚麼處?」曰:「爭奈學人用得。」師曰:「你試用看。」僧拂坐具一下,師曰:「衆人笑你。」上堂,召衆曰:「江山繞檻,宛如水墨屏風。殿閣淩空,麗若神仙洞府。森羅萬象,海印交參。一道神光,更無遮障。諸人還會麼?」良久曰:「寥寥天地間,獨立望何極。參!」上堂,顧大衆曰:「這個爲甚麼擁不聚,撥不散,風吹不入,水灑不著,火燒不得,刀斫不斷。是個甚麼?衆中莫有釘觜鐵舌底衲僧,試爲山僧定當看。還有麼?」良久曰:「若無,山僧今日失利。久立。」 - 宋·普濟
真州長蘆宗赜慈覺禅師,洺州孫氏子。僧問:「達磨面壁,此理如何?」師良久,僧禮拜。師曰:「今日被這僧一問,直得口啞。」上堂:「冬去寒食,一百單五。活人路上,死人無數。頭鑽荊棘林,將謂衆生苦。拜掃事如何,骨堆上添土。唯有出家人,不踏無生路。大衆且道,向甚麼處去?還會麼?南天臺,北五臺。參!」上堂:「新羅別無妙訣,當言不避截舌。但能心口相應,一生受用不徹。且道如何是心口相應底句?」良久曰:「焦磚打著連底凍。參!」問:「六門未息時如何?」師曰:「鼻孔裏燒香。」曰:「學人不會。」師曰:「耳朵裏打鼓。」問:「如何是無功之功?」師曰:「泥牛不運步,天下沒荒田。」曰:「恁麼則功不浪施也。」師曰:「雖然廣大神通,未免遭他痛棒。」上堂:「金屑雖貴,落眼成翳。金屑既除,眼在甚麼處?若如此者,未出荊棘林中,棒頭取證,喝下承當,正在金峰窠裏。」上堂:「樓外紫金山色秀,門前甘露水聲寒。古槐陰下清風裏,試爲諸人再指看。」拈拄杖曰:「還見麼?」擊香卓曰:「還聞麼?」靠卻拄杖曰:「眼耳若通隨處足,水聲山色自悠悠。」 - 宋·普濟
福州怡山長慶藏用禅師,上堂,衆集,以扇子抛向地上曰:「愚人謂金是土,智者作麼生?後生可畏,不可總守過去也。還有人道得麼?出來道看。」時有僧出禮拜,退後而立。師曰:「別更作麼生?」曰:「請和尚明鑒。」師曰:「千年桃核。」問:「如何是伽藍?」師曰:「長溪莆田。」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新羅白水。」問:「如何是靈泉正主?」師曰:「南山北山。」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齋前廚蒸南國飯,午後爐煎北苑茶。」問:「法身還受苦也無?」師曰:「地獄豈是天堂?」曰:「恁麼則受苦去也。」師曰:「有甚麼罪過?」 - 宋·普濟
福州長慶常慧禅師,僧問:「王侯請命法嗣怡山鎖口之言,請師不謬。」師曰:「得。」曰:「恁麼則深領尊慈。」師曰:「莫鈍置人好!」問:「不犯宗風,不傷物義,請師滿口道。」師曰:「今日豈不是開堂?」問:「焰續雪峰,印傳超覺,不違于物,不負于人。不在當頭,即今何道?」師曰:「違負即道。」曰:「恁麼則善副來言,淺深已辨。」師曰:「也須識好惡。」 - 宋·普濟
福州長慶大安禅師,﹝號懶安。﹞郡之陳氏子。受業于黃檗山,習律乘。嘗自念言:「我雖勤苦,而未聞玄極之理。」乃孤錫遊方,將往洪井,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謂師曰:「師往南昌,當有所得。」師即造百丈,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騎牛覓牛。」師曰:「識得後如何?」丈曰:「如人騎牛至家。」師曰:「未審始終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執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師自茲領旨,更不馳求。
同參祐禅師,創居沩山。師躬耕助道。及祐歸寂,衆請接踵住持。上堂:「汝諸人總來就安,求覓甚麼?若欲作佛,汝自是佛。擔佛傍家走,如渴鹿趁陽焰相似,何時得相應去!汝欲作佛,但無許多顛倒攀緣、妄想惡覺、垢淨衆生之心,便是初心正覺佛,更向何處別討所以安?在沩山叁十來年,吃沩山飯,屙沩山屎,不學沩山禅,秖看一頭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轉來,才犯人苗稼,即鞭撻。調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個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終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汝諸人各自有無價大寶,從眼門放光,照見山河大地,耳門放光,領采一切善惡音響。如是六門,晝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叁昧。汝自不識取,影在四大身中,內外扶持,不教傾側。如人負重擔,從獨木橋上過,亦不教失腳。且道是甚麼物任持,便得如是。且無絲發可見,豈不見志公和尚雲:“內外追尋覓總無,境上施爲渾大有。”珍重!」僧問:「一切施爲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師曰:「一切施爲是法身用。」曰:「離卻五蘊,如何是本來身?」師曰:「地水火風,受想行識。」曰:「這個是五蘊?」師曰:「這個異五蘊。」問:「此陰已謝、彼陰未生時如何?」師曰:「此陰未謝,那個是大德?」曰:「不會。」師曰:「若會此陰,便明彼陰。」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汝用得但用。」僧乃脫膊,繞師叁匝。師曰:「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擬開口,師便打。曰:「這野孤精出去。」
有僧上法堂,顧視東西,不見師。乃曰:「好個法堂,只是無人。」師從門裏出,曰:「作麼?」僧無對。雪峰因入山采得一枝木,其形似蛇,于背上題曰:「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寄與師。師曰:「本色住山人,且無刀斧痕。」僧問:「佛在何處?」師曰:「不離心。」又問:「雙峰上人,有何所得?」師曰:「法無所得。設有所得,得本無得。」問:「黃巢軍來,和尚向甚麼處回避?」師曰:「五蘊山中。」曰:「忽被他捉著時如何?」師曰:「惱亂將軍。」師大化閩城。唐中和叁年歸黃檗示寂。塔于楞伽山,谥圓智禅師。 - 宋·普濟
升州長慶道巘禅師,廬州人也。初侍光孝便領悟微言,即于湖南大光山剃度,暨化緣彌盛,出住長慶。上堂:「彌勒朝入伽藍,暮成正覺。」說偈曰:「叁界上下法,我說皆是心。離于諸心法,更無有可得。看他恁麼道,也太殺惺惺。」「若比吾徒,猶是鈍漢。所以一念見道,叁世情盡。如印印泥,更無前後。諸子生死事大,快須薦取,莫爲等閑。業識茫茫,蓋爲迷己逐物。世尊臨入涅槃,文殊請再轉法輪。世尊咄曰:“吾四十九年住世,不曾說一字。汝請吾再轉法輪,是吾曾轉法輪邪?”然今時衆中,建立個賓主問答,事不獲已,蓋爲初心耳。」僧問:「如何是長慶境?」師曰:「阇黎履踐看。」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今日叁月叁。」曰:「學人不會。」師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便下座。鹹平二年示寂。 - 宋·普濟
福州長慶院弘辯妙果禅師,上堂,于座前側立曰:「大衆各歸堂得也未,還會得麼?若也未會,山僧謾諸人去也。」遂升座。僧問:「海衆雲臻,請師開方便門,示真實相。」師曰:「這個是方便門。」曰:「恁麼則大衆側聆去也。」師曰:「空側聆作麼?」 - 宋·普濟
福州長慶惠暹文慧禅師,僧問:「離上生之寶刹,登延聖之道場。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孤舟載明月。」曰:「忽遇橹桌俱停,又作麼生?」師曰:「漁人偏愛宿蘆花。」問:「長期進道西天,以蠟人爲驗,未審此間以何爲驗?」師曰:「鐵彈子。」曰:「意旨如何?」師曰:「大底大,小底小。」 - 宋·普濟
福州長慶慧棱禅師,杭州鹽官人也。姓孫氏。禀性淳澹,年十叁于蘇州通玄寺出家登戒,曆參禅苑。後參靈雲,問:「如何是佛法大意?」雲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師如是往來雪峰、玄沙二十年。問:「坐破七個蒲團,不明此事。一日卷簾,忽然大悟。乃有頌曰:也大差,也大差,卷起簾來見天下。有人問我解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峰舉謂玄沙曰:「此子徹去也!」沙曰:「未可,此是意識著述,更須勘過始得。」至晚,衆僧上來問訊,峰謂師曰:「備頭陀未肯汝在,汝實有正悟,對衆舉來。」師又有頌曰:「萬象之中獨露身,唯人自肯乃方親。昔時謬向途中覓,今日看來火裏冰。」峰乃顧沙曰:「不可,更是意識著述。」師問峰曰:「從上諸聖傳受一路,請師垂示。」峰良久,師設禮而退。峰乃微笑。師入方丈參,峰曰:「是甚麼?」師曰:「今日天晴好普請。」自此酬問,未嘗爽于玄旨。師在西院,問诜上座曰:「這裏有象骨山,汝曾到麼?」曰:「不曾到。」師曰:「爲甚麼不到?」曰:「自有本分事在。」師曰:「作麼生是上座本分事?」诜乃提起衲衣角。師曰:「爲當只這個,別更有?」曰:「上座見個甚麼?」師曰:「何得龍頭蛇尾?」保福辭歸雪峰,謂師曰:「山頭和尚或問上座信,作麼生只對?」師曰:「不避腥膻,亦有少許。」曰:「信道甚麼?」師曰:「教我分付阿誰?」曰:「從展雖有此語,未必有恁麼事。」師曰:「若然者,前程全自阇黎。」師與保福遊山,福問:「古人道妙峰山頂,莫只這個便是也無?」師曰:「是即是,可惜許。」﹝僧問鼓山:「只如長慶恁麼道,意作麼生?」山雲:「孫公君無此語,可謂髑髅遍野。」﹞
師來往雪峰二十九載,天祐叁年泉州刺史王廷彬請住招慶。開堂日,公朝服趨隅曰:「請師說法。」師曰:「還聞麼?」公設拜,師曰:「雖然如此,恐有人不肯。」僧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有願不撒沙。」一日,王太傅入院,見方丈門閉,問演侍者曰:「有人敢道大師在否?」演曰:「有人敢道大師不在否?」﹝法眼別雲:「太傅識大師。」﹞閩帥請居長慶,號超覺大師。上堂,良久曰:「還有人相悉麼?若不相悉,欺謾兄弟去也。只今有甚麼事?莫有窒塞也無?複是誰家屋裏事,不肯擔荷,更待何時?若是利根,參學不到這裏,還會麼?如今有一般行腳人,耳裏總滿也,假饒收拾得底,還當得行腳事麼?」僧問:「行腳事如何學?」師曰:「但知就人索取。」曰:「如何是獨脫一路。」師曰:「何煩更問?」問:「名言妙義,教有所诠,不涉叁科,請師直道。」師曰:「珍重。」師乃曰:「明明歌詠汝尚不會,忽被暗裏來底事,汝作麼生?」僧問:「如何是暗來底事?」師曰:「吃茶去。」﹝中塔代雲:「便請和尚相伴。」﹞問:「如何是不隔毫端底事?」師曰:「當不當。」問:「如何得不疑不惑去。」師乃展兩手,僧不進語。師曰:「汝更問,我與汝道。」僧再問,師露膊而坐。僧禮拜。師曰:「汝作麼生會?」曰:「今日風起。」師曰:「恁麼道未定人見解,汝于古今中有甚麼節要齊得長慶?若舉得,許汝作話主。」其僧但立而已。師卻問:「汝是甚處人?」曰:「向北人。」師曰:「南北叁千裏外,學妄語作麼?」僧無對。
上堂,良久曰:「莫道今夜較些子。」便下座。僧問:「衆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有伎倆者得。」曰:「學人還得也無?」師曰:「大遠在!」上堂:「撞著道伴交肩過,一生參學事畢。」上堂:「淨潔打疊了也,卻近前問我覓我,劈脊與你一棒。有一棒到你,你須生慚愧。無一棒到你,你又向甚麼處會?」問:「羚羊挂角時如何?」師曰:「草裏漢。」曰:「挂角後如何?」師曰:「亂叫喚。」曰:「畢竟如何?」師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問:「如何是合聖之言?」師曰:「大小長慶被汝一問,口似匾擔。」曰:「何故如此?」師曰:「適來問甚麼?」上堂:「我若純舉唱宗乘,須閉卻法堂門。所以道,盡法無民。」僧問:「不怕無民,請師盡法。」師曰:「還委落處麼?」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香嚴道底,一時坐卻。」上堂:「總似今日,老胡有望。」保福曰:「總似今日,老胡絕望。」﹝玄覺雲:「恁麼道是相見語,不是相見語?」﹞安國[王*舀]和尚得師號,師去作賀。國出接。師曰:「師號來邪?」曰:「來也。」師曰:「是甚麼號?」曰:「明真。」師乃展手,國曰:「甚麼處去來?」師曰:「幾不問過。」問僧:「甚處來?」曰:「鼓山來。」師曰:「鼓山有不跨石門底句,有人借問,汝作麼生道?」曰:「昨夜報慈宿。」師曰:「劈脊棒汝,又作麼生?」曰:「和尚若行此棒,不虛受人天供養。」師曰:「幾合放過!」問:「古人有言,相逢不拈出,舉意便知有時如何?」師曰:「知有也未?」﹝僧又問保福,福雲:「此是誰語?」雲:「丹霞語。」福雲:「去,莫妨我打睡。」﹞師入僧堂,舉起疏頭曰:「見即不見,還見麼?」衆無對。﹝法眼代雲:「縱受得,到別處亦不敢呈人。」﹞師到羅山,見製龛子,以杖敲龛曰:「太煞預備。」山曰:「拙布置。」師曰:「還肯入也無?」山乃「吽!吽!」上堂,大衆集定,師乃拽出一僧曰:「大衆禮拜此僧。」又曰:「此僧有甚麼長處,便教大衆禮拜?」衆無對。僧問:「如何是文彩未生時事?」師曰:「汝先舉,我後舉。」其僧但立而已。﹝法眼別雲:「請和尚舉。」﹞師曰:「汝作麼生舉。」曰:「某甲截舌有分。」保福遷化,僧問:「保福抛卻殼漏子,向甚麼處去也?」師曰:「且道保福在那個殼漏子裏?」﹝法眼別雲:「那個是保福殼漏子?」﹞閩帥夫人崔氏,奉道自稱漏子,﹝練師。﹞遣使送衣物至。曰:「練師令就大師請回信。」師曰:「傳語練師:領取回信。」須臾,使卻來師前唱喏便回。師明日入府,練師曰:「昨日謝大師回信。」師曰:「卻請昨日回信看。」練師展兩手,帥問師曰:「練師適來呈信,還惬大師意否?」師曰:「猶較些子。」﹝法眼別雲:「這一轉語大王自道取。」﹞曰:「未審大師意旨如何?」師良久。帥曰:「不可思議。大師佛法深遠。」後唐長興叁年歸寂,王氏建塔。 - 宋·普濟
嶽州平江長慶應圓禅師,上堂:「寒氣將殘春日到,無索泥牛皆[路-各+孛]跳。築著昆侖鼻孔頭,觸倒須彌成糞掃。牧童兒,鞭棄了,懶吹無孔笛,拍手呵呵笑。歸去來兮歸去來,煙霞深處和衣倒。」良久曰:「切忌睡著。」 - 宋·普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