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叁卷。又作蘭溪和尚語錄、建長開山大覺禅師語錄、大覺錄。宋代僧蘭溪道隆(1213~1278)撰,智光、圓顯等編。收于大正藏第八十冊。道隆于理宗淳祐六年(1246)赴日本弘法,故本語錄之編集系由道隆之中日兩國門人合力完成。內容包括住日本常樂寺、建常寺、建甯寺之語錄、小參,另有普說、法語、頌古、偈頌、佛祖贊、小佛事等,卷末附錄普說補遺一篇。
福州東禅玄亮禅師,僧問:「本無迷悟,爲甚麼卻有佛有衆生?」師曰:「話墮也。」問:「祖祖相傳傳法印,師今繼嗣嗣何人?」師曰:「特謝證明。」曰:「恁麼則白龍當時親授記,今日應聖度迷津。」師曰:「汝莫錯認定盤星。」 - 宋·普濟
潭州肥田慧覺伏禅師,僧問:「如何是未出世邊事?」師曰:「髻中珠未解,石女斂雙眉。」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靈龜呈卦兆,失卻自家身。」問:「此地名甚麼?」師曰:「肥田。」曰:「宜種甚麼?」師便打。師有偈曰:「修多好句枉工夫,返本還源是大愚。祖佛不從修證得,縱行玄路也崎岖。」 - 宋·普濟
杭州功臣覺轲心印禅師,僧問:「祖師不在東西山,未審在甚麼處?」師曰:「且討。」問:「如何是天真佛?」師曰:「爭敢裝點。」 - 宋·普濟
揚州光孝院慧覺禅師,僧問:「覺華才綻,遍滿娑婆。祖印西來,合談何事?」師曰:「情生智隔。」曰:「此是教意?」師曰:「汝披甚麼衣服?」問:「一棒打破虛空時如何?」師曰:「困即歇去。」師問相國宋齊止曰:「還會道麼?」宋曰:「若是道也著不得。」師曰:「是有著不得,是無著不得?」宋曰:「總不恁麼。」師曰:「著不得底[漸/耳]!」宋無對。師領衆出,見露柱,乃合掌曰:「不審世尊。」僧曰:「和尚是露柱。」師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問:「遠遠投師,師意如何?」師曰:「官家嚴切,不許安排。」曰:「豈無方便?」師曰:「且向火倉裏一宿。」師到崇壽,法眼問:「近離甚處?」師曰:「趙州。」眼曰:「承聞趙州有“庭前柏樹子”話,是否?」師曰:「無。」眼曰:「往來皆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曰:“庭前柏樹子。”上座何得言無?」師曰:「先師實無此語。和尚莫謗先師好。」張居士問:「爭柰老何?」師曰:「年多少?」張曰:「八十也。」師曰:「可謂老也。」曰:「究竟如何?」師曰:「直至千歲也未在。」俗士問:「某甲平生殺牛,還有罪否?」師曰:「無罪。」曰:「爲甚麼無罪?」師曰:「殺一個,還一個。」 - 宋·普濟
潭州華林善覺禅師,常持錫杖,夜出林麓間。七步一振錫,一稱觀音名號。夾山問:「遠聞和尚念觀音,是否?」師曰:「然。」山曰:「騎卻頭時如何?」師曰:「出頭即從汝騎,不出頭騎甚麼?」山無對。僧參,方展坐具。師曰:「緩緩!」曰:「和尚見甚麼?」師曰:「可惜許!磕破鍾樓。」其僧從此悟入。觀察使裴休訪之,問曰:「還有侍者否?」師曰:「有一兩個,只是不可見客。裴曰:「在甚麼處?」師乃喚大空、小空,時二虎自庵後而出。裴睹之驚悸。師語二虎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問曰:「師作何行業,感得如斯?」師乃良久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山僧常念觀音。」 - 宋·普濟
眉州中岩華嚴祖覺禅師,嘉州楊氏子。幼聰慧,書史過目成誦。著書排釋氏,惡境忽現,悔過出家。依慧目能禅師。未幾,疽發膝上,五年醫莫愈。因書華嚴合論畢,夜感異夢,旦即舍杖步趨。一日,誦至現相品曰:「佛身無有生,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虛空,諸佛于中住,無住亦無去,處處皆見佛。」遂悟華嚴宗旨。洎登僧籍,府帥請講于千部堂,詞辯宏放,衆所歎服。適南堂靜禅師過門,謂師曰:「觀公講說,獨步西南,惜未解離文字相耳。傥問道方外,即今之周金剛也。」師欣然罷講。南遊依圓悟于鍾阜。一日入室,悟舉:「羅山道:“有言時,踞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無言時,觌露機鋒,如同電拂。”作麼生會?」師莫能對。夙夜參究,忽然有省。作偈呈悟曰:「家住孤峰頂,長年半掩門。自嗟身已老,活計付兒孫。」悟見許可。次日入室,悟又問:「昨日公案作麼生?」師擬對,悟便喝曰:「佛法不是這個道理。」師複留五年,愈更迷悶。後于廬山棲賢閱浮山遠禅師削執論雲:「若道悟有親疏,豈有旃檀林中卻生臭草。」豁然契悟。作偈寄圓悟曰:「出林依舊入蓬蒿,天網恢恢不可逃。誰信業緣無避處?歸來不怕語聲高。」悟大喜,持以示衆曰:「覺華嚴徹矣。」住後,僧問:「最初威音王,末後婁至佛,未審參見甚麼人?」師曰:「家住大梁城,更問長安路。」曰:「只如德山擔疏鈔行腳,意在甚麼處?」師曰:「拶破你眼睛。」曰:「與和尚悟華嚴宗旨相去幾何?」師曰:「同途不同轍。」曰:「昔日德山,今朝和尚。」師曰:「夕陽西去水東流。」上堂,舉「石霜和尚遷化,衆請首座繼踵住持,虔侍者所問」公案。師曰:「宗師行處,如火消冰。透過是非關,全機亡得喪。盡道首座滯在一色,侍者知見超師,可謂體妙失宗,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鹭鸶立雪,品類不齊。侍者似鳳翥丹霄,不萦金網。一人高高山頂立,一人深深海底行。各自隨方而來,同會九重城裏。而今要識此二人麼?」豎起拂子曰:「龍臥碧潭風凜凜。」垂下拂子曰:「鶴歸霄漢背摩天。」僧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血濺梵天。」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驚殺野狐狸。」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驗得你骨出。」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直須識取把針人,莫道鴛鴦好毛羽。」 - 宋·普濟
平江府慧日智覺廣燈禅師,本郡梅氏子。上堂,良久曰:「休休休!徒悠悠。釣竿長在手,魚冷不吞鈎。」喝一喝,下座。 - 宋·普濟
東京淨因自覺禅師,青州王氏子。幼以儒業見知于司馬溫公。然事高尚,而無意功名。一旦落發,從芙蓉遊。履踐精密,契悟超絕。出世住大乘。崇甯間诏居淨因。上堂:「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肯委悉,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詣荊山而覓玉。殊不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直得宗門提唱,體寂無依,念異不生,古今無間。森羅萬象,觸目家風。鳥道遼空,不妨舉步。金雞報曉,丹鳳翺翔。玉樹花開,枯枝結子。只有太陽門下,日日叁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要會麼?無影樹垂寒澗月,海潮東注鬥移西。」 - 宋·普濟
益州覺城院信禅師,僧問:「如何是出身一路?」師曰:「叁門前。」曰:「如何領會?」師曰:「緊峭草鞋。」 - 宋·普濟
粗思爲覺,細思爲觀。二者皆爲妨礙第二禅以上之定心者。據釋禅波羅蜜次第法門卷四載,修禅定者有叁種覺觀發相,即:(一)明利心中覺觀發相,謂修禅之人,宿無善根,于現修定時,善法不起,但覺觀攀緣,念念不住,于叁毒之中,或緣貪,或緣嗔,或緣癡,而所緣之事,分明了了,如是雖經年累月而不得定,稱爲明利心中覺觀發相。(二)半明半昏心中覺觀發相,謂修禅之人于攝念時,雖了知覺觀煩惱念念不住,然隨所緣,或明或昏。明則覺觀攀緣,起諸思想,昏則無記瞪唣,無所覺知,稱爲半明半昏心中覺觀發相。(叁)一向沈昏心中覺觀發相,謂修禅之人于修禅定時,心中雖一向昏闇,猶如睡眠,然于昏闇之中,亦切切攀緣而覺觀不住,稱爲一向沈昏心中覺觀發相。
[出釋禅波羅蜜次第法門] 初心在緣曰覺。細心分別曰觀。一明利心中覺觀發相謂修禅之人。宿無善根。現修定時。善法不起。但覺觀攀緣。念念不住。叁毒之中。或緣貪。或緣嗔。或緣癡。如是經年累月而不得定。此爲明利心中覺觀發相。二半明半昏覺觀發相謂修禅之人。于攝念時。雖了覺觀煩惱念念不住。但隨所緣。或明或昏。明則覺觀攀緣。起諸思想。昏則無記瞪矒。無所覺知。是爲半明半昏覺觀發相。叁一向沈昏覺觀發相謂修禅之人。于修禅定時。心雖一向昏阇。猶如睡眠。然于昏昏之中 - 明·一如等 撰
平江府覺海法因庵主,郡之嵎山朱氏子。年二十四,披缁服進具,遊方至東林谒慧日。日舉靈雲悟道機語問之。師擬對,日曰:「不是!不是!」師忽有所契,占偈曰:「岩上桃華開,華從何處來?靈雲才一見,回首舞叁臺。」日曰:「子所見雖已入微,然更著鞭,當明大法。」師承教,居廬阜叁十年,不與世接,叢林尊之。建炎中盜起江左,順流東歸,邑人結庵命居,缁白繼踵問道。嘗謂衆曰:「汝等飽持定力,無憂晨炊而事幹求也。」晚年放浪自若,稱五松散人。 - 宋·普濟
桂州覺華普照禅師,僧問:「大千世界爲甚麼轉身不得?」師曰:「誰礙阇黎?」曰:「爭奈轉不得!」師曰:「無用處。」問:「聲色二字如何透得?」師曰:「虛空無變易,日月自紛拏。」問:「如何是真如涅槃?」師曰:「秋風聲飒飒,澗水響潺潺。」上堂:「總似今日老胡有望,然燈佛不如阇黎。總似今日老胡絕望,阇黎不如然燈佛。于此明得,大地微塵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天下老宿,一時拈來山僧拄杖頭上轉妙法輪。于此明不得,百千諸佛穿你鼻孔,西天二十八祖透過你髑髅,還知麼?若不知,山僧與你指出。」良久曰:「山河大地有甚麼過?久立,珍重!」 - 宋·普濟
感受的原因、起源、根本,此處的「覺」爲「受」的另譯,「習」爲「集」的另譯,參看「習法」。 - 莊春江居士編
滁州琅邪山慧覺廣照禅師,西洛人也。父爲衡陽太守,因疾傾喪。師扶榇歸洛,過澧陽藥山古刹,宛若夙居。緣此出家,遊方參問。得法汾陽,應緣滁水,與雪窦明覺同時唱道。四方皆謂二甘露門,逮今淮南遺化如在。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銅頭鐵額。」曰:「意旨如何?」師曰:「鳥觜魚腮。」上堂:「奇哉十方佛,元是眼中花。欲識眼中花,元是十方佛。欲識十方佛,不是眼中花。欲識眼中花,不是十方佛。于此明得,過在十方佛。于此未明,聲聞起舞,獨覺臨妝。珍重!」僧問:「阿難結集即不問,迦葉微笑事如何?」師曰:「克時克節。」曰:「自從靈鹫分燈後,直至支那耀古今。」師曰:「點朱點漆。」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手攜書劍谒明君。」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卷起簾來無可睹。」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叁更過孟津。」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獨坐鎮寰宇。」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貓兒戴紙帽。」曰:「出水後如何?」師曰:「狗子著靴行。」問:「拈椎豎拂即不問,瞬目揚眉事若何?」師曰:「趙州曾見南泉來。」曰:「學人未曉。」師曰:「今冬多雨雪,貧家爭柰何!」
上堂:「欲知常住身,當觀爛壞體。欲知常住性,當觀拄杖子。拄杖子吞卻須彌,須彌吞卻拄杖子。衲僧到這裏,若也擬議,劍梁落膊輸降款,鐵作胸襟到海隅。」擊禅床,下座。上堂:「見聞覺知,俱爲生死之因。見聞覺知,正是解脫之本。譬如師子反踯,南北東西且無定止。汝等諸人,若也不會,且莫孤負釋迦老子。吽。」
上堂:「山僧今日爲諸人說破,明眼衲僧莫去泥裏打坐。珍重!」上堂:「天高莫測,地厚甯知?白雲片片嶺頭飛,綠水潺潺澗下急。東湧西沒一句即不問,你生前殺後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時寒吃茶去。」
上堂:「阿呵呵,是甚麼?開口是,合口過。輕舟短桌泛波心,蓑衣箬笠從他破。咦!」
上堂:「十方諸佛是個爛木橛,叁賢十聖是個茅溷頭籌子。汝等諸人來到這裏作麼?」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上堂:「剪除狂寇,掃蕩攙槍,猶是功勳邊事。君臣道合,海晏河清,猶是法身邊事。作麼生是衲僧本分事?」良久曰:「透網金鱗猶滯水,回途石馬出紗籠。」
上堂:「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若人下得通方句,我當刎頸而謝之。」上堂,拈起拄杖曰:「山僧有時一棒作個漫天網,打俊鷹快鹞。有時一棒作個布絲網,捷蚬撈蝦。有時一棒作金毛師子,有時一棒作蝦蟆蚯蚓。山僧打你一棒,且作麼生商量?你若缁素,得出不妨。拄杖頭上眼,開照四天下。若也未然,從教立在古屏畔,待使丹青入畫圖。」
上堂:「擊水魚頭痛,穿林宿鳥驚。黃昏不擊鼓,日午打叁更。諸禅德既是日午,爲甚卻打叁更?」良久曰:「昨見垂楊綠,今逢落葉黃。」
上堂:「拈起拄杖,更無上上。放下拄杖,是何模樣?髑髅峰後即不問汝諸人,馬镫裏藏身一句作麼生道?若道不得,拄杖子道去也。」卓一下,便歸方丈。
上堂:「進前即死。退後即亡。不進不退。又落在無事之鄉。何故?長安雖樂,不是久居。」
上堂:「汝等諸人在我這裏過夏,與你點出五般病:一、不得向萬裏無寸草處去。二、不得孤峰獨宿。叁、不得張弓架箭。四、不得物外安身。五、不得滯于生殺。何故?一處有滯,自救難爲。五處若通,方名導師。汝等諸人若到諸方,遇明眼作者,與我通個消息,貴得祖風不墜。若是常徒,即便寢息。何故?裸形國裏誇服飾,想君太煞不知時。」
上堂:「山僧因看華嚴金師子章第九由心回轉善成門,又釋曰:如一尺之鏡,納重重之影象。若然者道有也得,道無也得,道非亦得,道是亦得。雖然如是,更須知有拄杖頭上一竅。若也不會,拄杖子穿燈籠,入佛殿,撞著釋迦,磕倒彌勒,露柱拊掌,呵呵大笑。你且道笑個甚麼?」卓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盤山道向上一路滑,南院道壁立千仞險,臨濟道石火電光鈍。琅邪有定乾坤底句,各各高著眼,高著眼。」卓拄杖下座。 - 宋·普濟
信州靈鹫慧覺禅師,上堂:「大衆百千叁昧、無量妙義,盡在諸人腳跟下。各請自家回互取,會麼?回互不回互,認取歸家路。智慧爲橋梁,柔和作依怙。居安則慮危,在樂須知苦。君不見,龐居士,黃金抛卻如糞土。父子團圞頭,共說無生語。無生語,仍記取。九夏雪花飛,叁冬汗如雨。」 - 宋·普濟
廬州大覺和尚,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爲甚麼鳥獸銜華?」師曰:「有恁麼,畜生無所知。」曰:「見後爲甚麼不銜華?」師曰:「無恁麼,畜生有所知。」 - 宋·普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