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州报本法存禅师,钱塘陆氏子。僧问:「无味之谈,塞断人口。作么生是塞断人口底句?」师便打。僧曰:「恁么则一句流通,天人耸耳。」师曰:「只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曰:「专为流通。」师曰:「一任乱道。」在天衣受请,上堂曰:「吴江圣寿见召住持,进退不遑,且随缘分。此皆堂头和尚,提耳训育,终始奖谕。若据今日,正令当行,便好一棒打杀,那堪更容立在座前。虽然如是,养子方见父慈。」 - 宋·普济
安吉州报本慧元禅师,潮州倪氏子。十九为大僧,遍历丛席。于黄龙三关语下悟入。住后,僧问:「诸佛不出世,达磨不西来,正当恁么时,未审来不来。」师曰:「撞著你鼻孔。」上堂:「白云消散,红日东升,仰面看天,低头觑地。东西南北,一任观光。达磨眼睛,斗量不尽。演若何曾认影,善财不往南方。衲僧鼻孔辽天,到此一时穿却。」僧出礼拜,曰:「学人有一问,和尚还答否?」师曰:「昨日答汝了也。」曰:「今日作么生?」师曰:「明日来。」上堂,僧问:「诸佛所说法,种种皆方便,是否?」师曰:「是。」曰:「为甚么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师曰:「且莫错会。」僧以坐具一画,师喝曰:「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今之学者,方见道不可以言宣,便拟绝虑忘缘,杜塞视听。如斯见解,未有自在分。诸人要会寂灭相么?出门不见一纤毫,满目白云与青嶂。」师坐而不卧,余三十年。示寂,塔全身于岘山。 - 宋·普济
潭州报慈藏屿匡化禅师,僧问:「心眼相见时如何?」师曰:「向汝道甚么?」问:「如何是实见处?」师曰:「丝毫不隔。」曰:「恁么则见也。」师曰:「南泉甚好去处。」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昨夜三更送过江。」问:「临机便用时如何?」师曰:「海东有果树头心。」问:「如何是真如佛性?」师曰:「阿谁无?」问:「如何是向上一路?」师曰:「郴连道永。」问:「和尚年多少?」师曰:「秋来黄叶落,春到便开花。」问僧:「甚处来?」曰:「卧龙来。」师曰:「在彼多少时?」曰:「经冬过夏。」师曰:「龙门无宿客,为甚么在彼许多时?」曰:「师子窟中无异兽。」师曰:「汝试作师子吼看。」曰:「某甲若作师子吼,即无和尚。」师曰:「念汝新到,放汝三十棒。」问:「如何是湖南境?」师曰:「艛船战桌。」曰:「还许学人游玩也无?」师曰:「一任阇黎打坞。」问:「和尚百年后,有人问如何只对?」师曰:「分明记取。」问:「情生智隔,想变体殊。只如情未生时如何?」师曰:「隔。」曰:「情未生时,隔个甚么?」师曰:「这个梢郎子未遇人在。」问:「如何是龙牙山?」师曰:「益阳那边。」曰:「如何即是?」师曰:「不拟。」曰:「如何是不拟去?」师曰:「恁么则不是。」问:「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师良久却召僧,僧应诺。师曰:「你去,别时来。」上堂:「一句遍大地,一句才问便道,一句问亦不道。」僧问:「如何是遍大地句?」师曰:「无空缺。」曰:「如何是才问便道句?」师曰:「低声,低声。」曰:「如何是问亦不道句?」师曰:「便合知时。」 - 宋·普济
杭州报慈院从瑰禅师,福州陈氏子。僧问:「承古有言,今人看古教,未免心中闹。欲免心中闹,应须看古教。如何是古教?」师曰:「如是我闻。」曰:「如何是心中闹?」师曰:「那畔雀儿声。」 - 宋·普济
福州报慈院光云慧觉禅师,上堂:「瘥病之药,不假驴驼。若据如今,各自归堂去。珍重!」问:「僧近离甚处?」曰:「卧龙。」师曰:「在彼多少时?」曰:「经冬过夏。」师曰:「龙门无宿客,为甚在彼许多时?」曰:「师子窟中无异兽。」师曰:「汝试作师子吼看!」曰:「若作师子吼,即无和尚。」师曰:「念汝新到,放汝三十棒。」问:「承闻超觉有锁口诀,如何示人?」师曰:「赖我拄杖不在手。」曰:「恁么则深领尊慈也。」师曰:「待我肯汝即得。」闽王问:「报慈与神泉相去近远?」师曰:「若说近远,不如亲到。」师却问:「大王日应千差,是甚么心?」王曰:「甚么处得心来?」师曰:「岂有无心者!」王曰:「那边事作么生?」师曰:「请向那边问。」王曰:「大师谩别人即得。」问:「大众臻凑,请师举扬。」师曰:「更有几人未闻?」曰:「恁么则不假上来也。」师曰:「不上来,且从汝向甚么处会?」曰:「若有处所,即孤负和尚去也。」师曰:「秪恐不辨精粗。」问:「夫说法者当如法说,此意如何?」师曰:「有甚么疑讹?」问:「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师便打。问:「不假言诠,请师径直。」师曰:「何必更待商量。」 - 宋·普济
福州报慈院慧朗禅师,上堂:「从上诸圣,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递相告报。是汝诸人还会么?若不会,大不容易。」僧问:「如何是一大事?」师曰:「莫错相告报么!」曰:「恁么则学人不疑也。」师曰:「争柰一翳在目。」问「三世诸佛尽是传语人,未审传甚么人语?」师曰:「听。」曰:「未审是甚么语?」师曰:「你不是钟期。」问:「如何是学人眼?」师曰:「不可更撒沙。」 - 宋·普济
潭州报慈进英禅师,僧问:「远涉长途即不问,到家一句事如何?」师曰:「雪满长空。」曰:「此犹是时人知有。转身一路,又作么生?」师便喝。上堂:「报慈有一公案,诸方未曾结断。幸遇改旦拈出,各请高著眼看。」遂趯下一只鞋,曰:「还知这个消息也无?达磨西归时,提携在身畔。」上堂:「与么上来,猛虎出林。与么下去,惊蛇入草。不上不下,日轮杲杲。」喝一喝,曰:「潇湘江水碧溶溶,出门便是长安道。」上堂,掷下拄杖,却召大众曰:「拄杖吞却祖师了也。教甚么人说禅?还有人救得也无!」喝一喝。上堂,蓦拈拄杖曰:「三世一切佛,同入这窠窟。衲僧唤作辽天鹘。」卓拄杖一下。 - 宋·普济
福州报慈院文钦禅师,僧问:「如何是诸佛境?」师曰:「雨来云雾暗,晴干日月明。」问:「如何是妙觉明心?」师曰:「今冬好晚稻,出自秋雨成。」问:「如何是妙用河沙?」师曰:「云生碧岫,雨降青天。」问:「如何是平常心合道?」师曰:「吃茶吃饭随时过,看水看山实畅情。」 - 宋·普济
婺州报恩院宝资晓悟禅师,僧问:「学人初心,请师示个入路。」师遂侧掌示之曰:「还会么?」曰:「不会。」师曰:「独掌不浪鸣。」问:「如何是报恩家风?」师曰:「也知阇黎入众日浅。」问:「古人拈槌竖拂,意旨如何?」师曰:「报恩截舌有分。」僧曰:「为甚么如此?」师曰:「屈著作么?」问:「如何是文殊剑?」师曰:「不知。」曰:「只如一剑下活得底人作么生?」师曰:「山僧祇管二时斋粥。」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曰:「背后是甚么立地?」曰:「学人不会,乞师再示。」师提拄杖曰:「汝不会,合吃多少拄杖!」问:「如何是具大惭愧底人?」师曰:「开取口,合不得。」曰:「此人行履如何?」师曰:「逢茶即茶,逢饭即饭。」问:「如何是金刚一只箭?」师曰:「道甚么?」僧再问,师曰:「过新罗国去也。」问:「波腾鼎沸,起必全真,未审古人意如何?」师乃叱之曰:「恁么则非次也。」师曰:「你话堕也。」又曰:「我话亦堕,汝作么生?」僧无对。问:「去却赏罚,如何是吹毛剑?」师曰:「延平属剑州。」曰:「恁么则丧身失命去也。」师曰:「钱塘江里潮。」 - 宋·普济
漳州报恩院道熙禅师,初与保福送书上泉州王太尉。尉问:「漳南和尚近日还为人也无?」师曰:「若道为人,即屈著和尚。若道不为人,又屈著太尉来问请。」太尉曰:「道取一句。」尉曰:「待铁牛能啮草,木马解含烟。」师曰:「某甲惜口吃饭。」尉良久,又问:「驴来马来?」师曰:「驴马不同途。」尉曰:「争得到这里?」师曰:「特谢太尉领话。」住后,僧问:「明言妙句即不问,请师真实道将来。」师曰:「不阻来意。」 - 宋·普济
金陵报恩院法安慧济禅师,太和人也。初住曹山,上堂:「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诸上座且作么生会?不作方便,又无渐次,古人意在甚么处?若会得,诸佛常现前;若未会,莫向圆觉经里讨。夫佛法亘古亘今,未尝不现前。诸上座,一切时中,咸承此威光,须具大信根,荷担得起始得。不见佛赞猛利底人堪为器用,亦不赏他向善、久修净业者,要似他广额凶屠,抛下操刀,便证阿罗汉果,直须恁么始得。所以长者道,如将梵位直授凡庸。」僧问:「大众既临于法会,请师不吝句中玄。」师曰:「谩得大众么!」曰:「恁么则全因此问也。」师曰:「不用得。」问:「古人有言,一切法以不生为宗。如何是不生宗?」师曰:「好个问处。」问:「佛法中请师方便。」师曰:「方便了也。」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何待问。」
江南国主请居报恩,署号摄众。上堂,谓众曰:「此日奉命令住持当院,为众演法。适来见维那白槌了,多少好。令教当观第一义。且作么生是第一义?若这里参得多少省要,如今别更说个甚么即得。然承恩旨,不可杜默去也。夫禅宗示要,法尔常规,圆明显露,亘古亘今。至于达磨西来,也只与诸人证明,亦无法可与人。只道直下是,便教立地构取,古人虽则道立地构取,如今坐地还构得也无?有疑请问。」僧问:「三德奥枢从佛演,一音玄路请师明。」师曰:「汝道有也未?」问:「如何是报恩境?」师曰:「大家见汝问。」开宝中,示灭于本院。 - 宋·普济
杭州报恩法端慧月禅师,上堂:「数夜与诸上座东语西话,犹未尽其源。今日与诸上座大开方便。一时说却,还愿乐也无?久立,珍重!」僧问:「学人恁么上来,请师接。」师曰:「不接。」曰:「为甚么不接?」师曰:「为汝太灵利。」 - 宋·普济
汀州报恩法演禅师,果州人。上堂,举俱胝竖指因缘,师曰:「佳人睡起懒梳头,把得金钗插便休。大抵还他肌骨好,不涂红粉也风流。」 - 宋·普济
漳州报恩院怀岳禅师,泉州人也。僧问:「十二时中如何行履?」师曰:「动即死。」曰:「不动时如何?」师曰:「犹是守古冢鬼。」问:「如何是学人出身处?」师曰:「有甚么缠缚汝?」曰:「争柰出身不得何!」师曰:「过在阿谁?」问:「如何是报恩一灵物?」师曰:「吃如许多酒糟作么?」曰:「还露脚手也无?」师曰:「这里是甚么处所?」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万里一片云。」曰:「见后如何?」师曰:「廓落地。」问:「黑云陡暗,谁当雨者?」师曰:「峻处先倾。」问:「宗乘不却,如何举唱?」师曰:「山不自称,水无间断。」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汝争得知?」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甚么年中得见来!」问:「师子在窟时如何?」师曰:「师子是甚么家具?」曰:「师子出窟时如何?」师曰:「师子在甚么处?」问:「如何是目前佛?」师曰:「快礼拜。」临迁化,上堂:「山僧十二年来举扬宗教,诸人怪我甚么处?若要听三经五论,此去开元寺咫尺。」言讫告寂。 - 宋·普济
杭州报恩慧明禅师,姓蒋氏。幼岁出家,三学精练。志探玄旨,乃南游于闽越间,历诸禅会,莫契本心。后至临川谒法眼,师资道合。寻回鄞水大梅山庵居。吴越部内,禅学者虽盛,而以玄沙正宗置之阃外,师欲整而导之。一日,有新到参,师问:「近离甚处?」曰:「都城。」师曰:「上座离都城到此山,则都城少上座,此间剩上座。剩则心外有法,少则心法不周。说得道理即住,不会即去。」僧无对。僧问:「如何是大梅主?」师曰:「阇黎今日离甚么处?」僧无对。师寻迁天台山白沙卓庵,有朋彦上座博学强记,来访师敌论宗乘。师曰:「言多去道转远。今有事借问,只如从上诸圣及诸先德,还有不悟者也无?」彦曰:「若是诸圣先德,岂有不悟者哉!」师曰:「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今天台山嶷然,如何得消殒去!」彦不知所措。自是,他宗泛学来者皆服膺矣。
汉乾祐中,忠懿王延入府中问法,命住资崇院。师盛谈玄沙及地藏法眼,宗旨臻极。王因命翠岩令参等诸禅匠及城下名公定其胜负。天龙禅师问曰:「一切诸佛及诸佛法,皆从此经出,未审此经从何而出?」师曰:「道甚么?」天龙拟进语,师曰:「过也。」资严长老问:「如何是现前三昧?」师曰:「还闻么?」严曰:「某甲不患聋。」师曰:「果然患聋。」师复举雪峰塔铭问诸老宿:「夫从缘有者,始终而成坏;非从缘有者,历劫而长坚。坚之与坏即且置,雪峰即今在甚么处?」﹝法眼别云:「只今是成是坏?」﹞宿无对,设有对者,亦不能当其征诘。时群彦弭伏,王大喜悦,署圆通普照禅师。
上堂:「诸人还委悉么?莫道语默动静、无非佛事好!且莫错会。」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汝还见香台么?」曰:「某甲未会,乞师指示。」师曰:「香台也不识。」问:「离却目前机,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汝何不问?」曰:「恁么则委是去也。」师曰:「也是虚施。」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我见灯明佛本光瑞如此。」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特地伸。」问:「是甚么意?」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十万八千真跋涉,直下西来不到东。」问:「如何是第二月?」师曰:「捏目看花花数朵,见精明树几枝枝。」 - 宋·普济
常州报恩觉然宝月禅师,越州郑氏子。上堂:「学者无事空言,须求妙悟。去妙悟而事空言,其犹逐臭耳。然虽如是,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一日谓众曰:「世缘易染,道业难办,汝等勉之。」语卒而逝。 - 宋·普济
金陵报恩匡逸禅师,明州人也。江南国主请居上院,署凝密禅师。上堂,顾视大众曰:「依而行之,即无累矣。还信么?如太阳赫奕皎然地,更莫思量,思量不及。设尔思量得及,唤作分限智慧。不见先德云,人无心合道,道无心合人。人道既合,是名无事。人且自何而凡,自何而圣?于此若未会,可谓为迷情所覆,便去离不得。迷时即有窒碍,为对为待,种种不同。忽然惺去,亦无所得。譬如演若达多认影迷头,岂不担头觅头。然正迷之时,头且不失。及乎悟去,亦不为得。何以故?人迷谓之失,人悟谓之得。得失在于人,何关于动静。」僧问:「诸佛说法,普润群机。和尚说法,甚么人得闻?」师曰:「只有汝不闻。」问:「如何是报恩一句?」师曰:「道不是得么?」问:「十二时中思量不到处,如何行履?」师曰:「汝如今在甚么处?」问:「祖嗣西来,如何举唱?」师曰:「不违所请。」问:「如何是一句?」师曰:「我答争似汝举。」问:「佛为一大事因缘出世,未审和尚出世如何?」师曰:「恰好。」曰:「恁么则大众有赖。」师曰:「莫错会。」 - 宋·普济
处州报恩契从禅师,开堂升座,乃曰:「烈士锋前,还有俊鹰俊鹞么?放一个出来看。」良久曰:「所以道,烈士锋前少人陪,云雷击鼓剑轮开。谁是大雄师子种,满身锋刃但出来。」时有僧出,师曰:「好著精彩。」僧拟伸问,师曰:「甚么处去也?」僧乃问:「师子未出窟时如何?」师曰:「锋铓难击。」曰:「出窟后如何?」师曰:「藏身无路。」曰:「欲出不出时如何?」师曰:「命似悬丝。」曰:「向去事如何?」师曰:「拶。」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还柰何么?」问:「十二时中如何即是?」师曰:「金刚顶上看。」曰:「恁么则人天有赖。」师曰:「汝又诳呼人天作么?」 - 宋·普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