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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般若学的语言观

  佛教般若学的语言观

  佛教大乘般若讲的中道实相在佛教中有着重要的意义和价值,但中道实相较抽象,这样探索佛教般若如何认识中道实相的方法论问题的就着一定的意义。当然还涉及到般若学认识中道实相的认识论问题,对于佛教般若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关系,印顺法师在《中观今论》中说:

  “中观与中论,同是以中道为对象的,用观察的方法去观察中道,即中观;用论证的方法来论证中道,即中论。中观与中论,同为研求发见中道的方法。”

  “观与论同是对于整理的记录,但观是内心的思想活动,不仅是记录正理,而且是以种种方法去发现事物的深密。论是思想活动的方法、过程、结论,表现于声色的符号,以传达于他人、将来。虽各有特长,而观察与语文的对象,大体是同一的。因此古德说:“存之于心为观,吐之于口为论。””

  现在则从般若学对世界的认识,及般若学道不可说,道不离言,般若学独特的言说方式等方面来探讨般若学的语言观。

  一、假名的世界

  佛教般若学认为一切法的存在只是假名,是一个名称,是戏论,是方便。在本质上,事物只是人们分别心所执着的概念、话语。佛教认为人们通常都是生活在语言所指称的世界中,而不是真正的世界的本身。《般若经》中说:

  舍利弗问须菩提;何等为一切法相?须菩提言:若以名字因缘和合等,知诸法,是色是声香味触法,是内是外是有为法,是无为法,以是名字相语言知诸法相,是名知诸法相。

  经中又说众生只是名字,名字是不可说的。

  佛告须菩提:於汝意云何?是众生名字,实可得不?须菩提言:世尊,不可得。佛言:若众生不可得,云何不说有地狱、饿鬼、畜生、人、天、须陀洹、乃至佛。如是须菩提。菩萨摩诃萨行般若波罗蜜时,应当学一切法不可说。

  诸法只是名字,能不住名字,则得正解。

  世尊,将无坏诸法相。佛告须菩提:不也,以名字相故,示诸法,欲令众生解,佛不坏诸法法相。须菩提白佛言:世尊,若以名字相故,说诸法,令众生解。世尊,若一切法无名无相,云何以名相示众生,欲令解?佛告须菩提:随世欲法有名相,实无著处,须菩提,如凡人闻说苦,著名随相。须菩提,诸佛及弟子,不著名不随相。须菩提,若名著名,相著相,空亦应著空,无相说应著无相,无作亦应著无作,实际亦应著实际,法性亦应著法性,无为性亦应著无为性。须菩提,是一切法,但有名相,是法不住名相中。如是须菩提,菩萨摩诃萨,但名相中住,应行般若波罗蜜,是名行中,亦不应著。

  因为世界的真相是超越二分对立、超越分别方言说的,是不可以用语言说出来的。佛教般若学认为宇宙人生的真相是无所有、不可得、毕竟空。但空与有是不二的,借着假名,事物被从空中指认出来,这从唯识学上说就是人的第七识末那识向外执着,把流转不息、变化不居的事物执为一个长久存在的。事实上,事物一瞬间就变化掉了,根本没有究竟的存在。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曾说,人不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而从佛教般若学上看,人甚至连踏、连河、连人都是变化不息的,都是空无自性的,不可得的,何谈踏进同一条河流。所以面对这个流转不息的世界,面对这个毕竟空、不可得的世界,人的语言是何等的苍白无力,人的理性是何等的笨拙,由于理性的不足,名相的不可靠,佛教般若学就彻底否定了名相、概念。龙树《中论》一开头就说:“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能说是因缘,善灭诸戏论。”这就否定了万法的生死、断常、一异、往来等概念,这也就是为了使人们彻底从名相的执着(戏论)中解脱出来。佛教般若学认为众生之所以不能证悟实相,轮回于六道之中,其根本原因即在于众生执著于名相,即执著于语言文字相,而不能解脱。吉藏在《净名玄论》中说:总收万法,凡有二种:一者物体,二者物名,此二是生累之所由,起患之根本,故善吉问言:众生要何处行

  如来答曰:一切众生,皆在名相中行,名谓名言,相则法体。《般若经》中则更是处处说一切法无自性,是空,涅槃不可得,智慧也不可得,总之一切都是名相,都是空不可得的。《大般若经》《初分般若行相品》说:

  般若波罗蜜亦但有名,谓为般若波罗蜜多,如是二名,亦但有名。善现,此之二名,不生不灭,唯有想等想,设施言说。”

  如是一切但有假名,此诸假名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不可得故。

  这里的空不可得就是对人们名相、戏论的否定,使人们彻底认识到宇宙变化无常,无自性、毕竟空的本质。

  如此佛教认为言说只是方便指称,不可信,不是事物本身,而人们通常又执着于语言、名相,因而佛道都极力否定人们对二分法的执着,否定执着语言,并且也极力反对理性思维,认为这些都只是小智慧,是世智辩聪,根本不足认识大道

  

  二、道不可说

  《般若经》中说: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若道无法,涅槃亦无法,何以故?分别说,是须陀洹,是斯陀含,是阿那含,是阿罗汉,是辟支佛,是菩萨,是佛。佛告须菩提:是皆以无为法而有是须陀洹,是斯陀含,是阿那含,是阿罗汉,是辟支佛,是菩萨,是佛。世尊实以无为法故,分别有须陀洹,乃至佛。佛告须菩提:世间言说,故有差别,非第一义,第一义中无有分别说。何以故?第一义中无言说道,断结故说后际。

  这是说第一义是不可说的,但为了教化众生,成熟有情,庄严国土,佛教又在空性上依俗谛建立分别说,这些思想在《般若经》中被多次讲说: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若诸法无所得相,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诸神通,有何差别?佛告须菩提:无所得法,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神通,无有差别。以众生著布施,乃至神通,故分别说。诸法,于是圣法中,皆不合不散,无色、无形、无对,一相,所谓无相。以世俗法故,为众生说令解,非以第一义。须菩提,于是一切法中,菩萨摩诃萨,以智见如法应学,学已,分别诸法应用不应用。须菩提言:世尊,何等法,菩萨分别已应用不应用?佛言:声闻、辟支佛法,分别知,不应用;一切种智分别,应用。

  佛教般若法门是用非分别说方式阐述其第一义的,般若本是一种呈现,是无法用概念来说明的,所以佛用非分别的方式,将般若智慧呈现出来。般若经中认为一切法究竟相是不可分别的。

  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色究竟相中,无有分别;受想行识,乃至一切种智究竟相中,无有分别,所谓是色,乃至是一切种智。须菩提,是为菩萨摩诃萨难事,如是观诸法寂灭相,而心不没不却。何以故?菩萨摩诃萨作是念:是诸深法,我应如是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因此为了认识、表达这一不可分别的真相,也就要用非分别说,在《般若经》中佛没有从正面说般若是什么,因为实相是不可以说的,开口即乖,所以般若经中就用否定的方式,来解说般若道:“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这就是说般若是我们真实生命中的智慧,它必须从主体方面,通过存在的实践而被呈现,这是不能用语言概念来加以说明的,即要通过人的切实实践来显示它,说般若是非有非无,即有即无,经中说:

  须菩提,摩诃衍亦如是,无东方无南方西方北方四维上下。须菩提,如虚空非长非短,非方非圆,须菩提,摩诃衍亦如是,非长非短,非方非圆。须菩提,如虚空非青非黄非赤百白非黑,摩诃衍亦如是,非青非黄非赤非白非黑,以是故,说摩诃衍与空等。须菩提,如虚空,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摩诃衍亦如是,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以是故说摩诃衍与空等。

  如虚空无见无闻,无觉无识,摩诃衍亦如是,无见无闻,无觉无识,如虚空不可知,不可识,不可见,不可断,不可证,不可修。摩诃衍亦如是,不可知,不可识,不可见,不可断,不可证,不可修。以是故,说摩诃衍与空等,如虚空非染相,非离相,摩诃衍亦如是,非染相,非离相。

  对这样一种离有无两边的中道,仅仅说是没有用的,仅仅明白这个道理也是没有用的,它一定要实践出来,才是真正的般若。言语只是指向般若的路标,是通向般若的桥梁,而不是目的本身。然而真理也不能离开语言而存在,对此,印顺法师说:《般若经》说无一法可得,无一法可立,所有的言语都要化去。吉藏说:经言是法(实相)不可示,言辞相寂灭。《华严》云:正法性远离一切语言道,一切趣非趣,皆悉寂灭相,正法绝于名相故,乃名为妙。这些话都是说实相般若是无法用语言来表明的。

  

  三、道不离言

  佛教的中道实相是不可表述的,但中道实相又离不开语言文字的,是这正如海德格尔说的:

  “事物要在言词中,在语言的中才能生成并存在起来。”

  “唯当被表示物的词语已被发现之际,物才是一物。唯有这样物才是一物。”

  这就是说万物是借助于语言,才被指认出来的。佛教的十二缘起论中也讲到了行缘识,识缘名色,《佛家名相通释》中对此解释说:“云何行缘识?谓由业种为缘,感发本识中亲因缘种,令现起行故。云何识缘名色?谓由本识从种现起故,即有色心诸蕴,因说识缘名色。”这就是说行是造作的意义,由造作则感业报,熏成种子,保存在第八识中,十二因缘中的识,是指“六识身,眼识、耳识乃至意识,是名为识。”识是以本识中的业种为缘,感发第八识中的亲因缘种而生起的。亲因缘种子是名言种子,亲因缘种即是“由心缘名,变似色心等法,而熏成色心等种故,即以此种,名名言种。”也就是说当对一青色境时,立青色名,而意识随青色名,而变似青色相。但这青色相本质是空的,只是随见分熏成的自见种。从业种中,以心取种种名言而生出种种意识。而从六入中又生出名色,即由种子现起色心诸蕴,即色、受、受、想、行、识五蕴。这样佛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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