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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吴汝钧《佛教思想大辞典》(李雪涛)

  评吴汝钧《佛教思想大辞典》

  李雪涛

  前些日子路过商务印书馆书店时,偶然看到了吴汝钧编着的这部《佛教思想大辞典》(以下简称《大辞典》)(1)。以前曾读过吴氏写的一些介绍欧美日本佛教研究的文章,对吴汝钧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知道他通晓多种文字,并且对其学术根基之扎实极为钦佩,于是欣然购得一部。

  辞典的内容是综合性的,这部辞典尽管只收录了“佛教经论出现的名相与术语” (2),但也是一本长达百万字的巨着了。认真通读全书是很难的,即便浏览一遍亦非易事,所以很全面地、一应俱全地对这部辞典予以评价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不太可能的。我在这里采取的方法是摘取其中一部分重要的条目仔细阅读,这也只能算是管窥所及吧!以下我仅依照有关辞书评价之标准 (3),加上个人在这方面粗浅之经验、体会,就《大辞典》提出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以求教于读者诸君。

  一、内容范围

  这里主要就辞典所收词目的覆盖面而言,但这里所指的并非巨细无遗、包罗万象,而是说是否存在重要的遗漏。因《大辞典》缺少一套完整的条目分类目录或索引,所以在这方面很难断然下结论。作者在“自序”中言:

  由于辞典的重点是在思想方面,故所选取和诠释的条目,只限于在佛教经论出现的名相与术语。……在诠解的详略方面,通常来说,思想性或哲学性强的名相与术语,如十二因缘、空、阿赖耶识、爱、不思议解脱等,诠释较为详尽。思想性或哲学性弱的名相与术语,如有关戒律与净土信仰方面者,则诠释力求简略 (4)。

  可见辞典之内容范围是偏重在佛教思想方面的,因此原书在台湾由商务印书馆1992年7月初版时取名《佛教思想大辞典》,是名符其实的;而在大陆再版时改为《佛教大辞典》,似欠妥善(5)。

  在印度佛教与中国佛教各宗派内容之选择比例方面,亦即各宗思想、学说内容之均衡,也同样属于内容范围之一项。从中国佛教各宗来讲,作者对天台和华严两种过于偏重,尽管作者在自序中称:“在这本辞典中出现的天台宗与华严宗方面的条目,特别是天台宗方面的,很多都是现成的佛学辞典所未收录的。” (6)此诚为本书一大特色,但作为一部综合性的佛教思想辞典,我以为应当尽量避免过于侧重于某一宗某一派,以照顾到各方面读者之需要。并且有些条目不仅仅只限于天台、华严二宗才有,但编着者往往过多强调天台、华严的含义。

  我们来看《大辞典》对“中道”一条的解释 (7) ,其中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定义;2引证(智靑《维摩经玄疏》);3原始佛教中的见解;4龙树的看法;5天台智者之观点。在这几层意思之中,又以天台宗智者之观点为中心,占据了整个条目大约一半的篇幅。并且“中道”条目后面其它有关中道的条目,如:中道佛性、中道即法界、中道第一义、中道实相、中观等,都在阐发天台一宗的宗义。而实际上,“中道”一条至少应当包括以下四个方面的内容:1原始佛教中的见解;2天台宗的观点;3法相宗以唯识为中道;4三论宗以八不为中道,并且吉藏大师将此中道归为佛性。其中3、4义在释义中只字未提。再如《大辞典》对“二谛”的解释也是偏于天台 (8),把三论宗对二谛的解释归于“真俗二谛”条下(9),实没有必要。 (10)

  二、检索性

  检索性是工具书所共有的,也是区别于其它类图书之显着特征。它并非完全是技术性问题,从中最能看出编着者之于辞书的经验及技巧,为使用人所考虑者是否周全。

  2a.条目编排方式

  《大辞典》的条目是“依照一般惯例,以名相或术语的笔画多少为序” (11)。中文条目首字字顺排序基本是可行的,但以笔者的经验,我以为以音序排列较佳。以条目首字笔画多寡为序,缺点是没法直接在辞典中查到所要查寻之词目,必须先数笔画数,再查中文索引看有没有这一条目,待确定有之后,才能依据中文索引所标示的页码与栏码在辞典正文中找到该名相或术语(这是所谓间接查找法)。我以为最为便利的编排方法是直接以音序,或以现今已通行的汉语拼音,或以Wade-Giles拼法排列,再配以条目首字的笔画索引(以防有不认识或不知正确读音的首字出现),更为完备。即使以笔画多少为序也应有一套音序索引(其实首字音序索引所占篇幅很小,如《佛光大辞典》、大陆出版的《宗教辞典》 (12)都有),以便能在中文索引中很快查到所查之词目。

  2b.条目结构

  2b1条目标引

  《大辞典》的条目标引基本上是规范的 (13),在技术处理上有清楚表示每页所有汉字的书眉,但我以为书眉不应印在两页靠近中央处。此外字号又太小,实在不方便。在这些小的地方,《宗教词典》做得很好,每页所有条目的首字在书眉上一目了然。再者,《大辞典》中首字相同的条目之前先在黑括弧中列出首字的单字 (14),极为醒目,但占据之篇幅较多,这样看来,书眉上的汉字变得无关紧要了。我以为,或者改进书眉上的汉字而去掉黑括弧中的首字单字,或者干脆去掉书眉上的汉字,两者都有似乎没有必要。因为照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有人会使用书眉上不实用的首字的。

  2b2条目释文

  条目释文需要有统一的体例规范和叙述程序。在这一方面,《大辞典》做得很得体,并且有很多独到之处。我们来看《大辞典》对“法”的解释:

  梵语dharma的汉译。dharma一字,源于动词语根dhr,其意为“护持”、“维持”。故dharma的原意是“护持人间行为的规范”之意,有价值义。其后发展为真理之意;所谓“佛法”,即佛教的义理、真理。这是它的基本意思。在应用起来,法的意思非常广泛,它可指一般的规则、法则,或品德、品格;在认识论,它可指本性、属性、性质、特质;在因明学中,它是谓词、宾词之意;在存有论,它可泛指存在。其意义之广泛,可以说,凡意识所能思及的,都是法;意识自身亦可是一种法。

  大抵佛教的“法”一概念,集中在伦理价值义与存在论义两面意义而发展。前期稍重于前者,故有规范义;稍后即趋于后者,以概括宇宙的一切,包括具体的与抽象的、物质的与精神的、形而下的与形而上的。(15)

  先释梵文字义,可谓是穷源竟委(在这方面,“色”(rupa)条、“识”(vijnana)条都是很好的例子)(16),再释其本义,及其在认识论、因明学、存有论中之扩展义。最后阐明“法”这一概念在佛教之不同发展阶段于伦理价值与存有论两方面意义之侧重。尽管释义中并未引经据典,但在解释方面编着者独辟蹊径,条分缕析,且字字击中要害。而在一般佛教词典中,往往过多引用经论中的文句,让那些本来是因为不懂某词才翻阅字典的读者,更加迷惑起来 (17)。

  2b3引文出处及互见

  编着者之于文献学方面的功底是极为牢固的,在条目释文中所引用的原典方面的文献(主要是以《大正藏》为主,此外尚有《续藏经》及少量梵文原典)都一一署明了详细的出处。至于现代佛学研究资料方面,编着者列出了a.日文资料,b.中文资料,c.英文资料,d.德文资料。参考资料中除了一些极具权威的学术著作的出版年月早于七、八十年代外,大部分都出自七、八十年代,其中最新的材料有1990年1月McMaster University出版的Chih-i and Madhyamika一书,可见编着者不仅充分依靠前人的成果,取其菁华,同时也非常注重及时吸取今人研究所得,并且不囿于单一的文字。从现代佛学研究资料所列举书目来看,编着者精通日、英、德文,并曾游学日本、德国、加拿大,于原典方面精晓梵文、巴利文及藏文。因此,有以熟练手法驾御这诸多语言之能力,编着者既能如拾草芥般直接征引多种原典,又能不拘囿于单一文字,使用第一手的研究成果,这正是《大辞典》胜于其它佛教辞典之处。

  由于条目之间具有内在的联系,并且许多印度佛教固有名词的中文译名既有音译又有意释,再加上不同时代其译法迥异,因此其间的参见或互见是必不可少的。在这方面《大辞典》做得还算是不错的。但也有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处理得不很恰当。如《大辞典》中收录了“法”、“达摩”、“昙摩”诸条,在“法”、“达摩”条下有梵文“dharma”,“昙摩”条下有梵语dharma,巴利语dhamma(18)。我以为理想的做法是在“法”条目下列出梵文、巴利文原文,以及中文音译的几种较常见的形式,而在“达摩”、“昙摩”条下只写上参见“法”条即可,没有必要分别在每一条下都列出梵文、巴利文原文。

  2c.索引

  《大辞典》具有五套索引,即:中文、梵文、巴利文、西藏文及欧文索引。这五套索引皆为“内容索引”(Subject index,德文Sachregister),亦即不仅仅是词目标题的总汇,更便于检索释文内隐含的知识内容。并且编着者在索引中将条目标题(即单独作一条目予以解释的词目)与非条目标题(即在释文中提到而不单独作一条目者)区别开来,分别以斜体和正体排出,一目了然,查找很是便利。

  《大辞典》的篇幅不是很大,冉云华教授在序中也指出:“……此书只能算是一本中型而专于哲学性的参考书。” (19)由此看来这应当是一部可以分类进行阅读的辞典,特别是一些基本的条目,如十二因缘 (20)、空、九句因等等,以及有关天台宗的条目,由于编着者在条目处理上采取了文献学与哲学双轨并进的方法,推本穷源且不乏自己的真知灼见,故尔很适合作为一部佛教思想的百科全书分类来阅读。遗憾的是书中缺少一个能表现全书知识体系和引导系统自学的条目分类目录 (21)。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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