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曆代通載》十八 ▪第5页
..續本經文上一頁唯恐後時。老幼奔波棄其生業。若不即加禁遏。更曆諸寺必有斷臂脔身以爲供養者。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佛本夷狄之人。與中國語言不通。衣服殊製。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其國命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于衆也。況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穢之余。豈宜以入宮禁。孔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古之諸侯吊于其國。必令巫祝先以桃茢袚除不祥然後進吊。今無故取朽穢之物。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禦史不舉其失。臣實恥之。乞以此骨付之水火。永絕根本。斷天下之疑。絕後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之所作爲出于尋常萬萬也。佛如有靈能作禍崇。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表入
帝大怒。持以示宰相。將抵以死。裴度崔群曰。愈言讦啎。罪之誠宜。然非內懷至忠。安能及此。願少寬假以來谏诤。帝曰。愈言我奉佛太過。猶可容。至謂東漢奉佛已後。天子鹹夭促。言何乖刺耶。愈人臣。狂忘敢爾。于是戚裏諸王舊臣。皆爲愈哀請。遂貶潮州刺史
(二十八 己亥) 元和十四年。潮州刺史韓愈到郡之初。以表哀謝。勸帝東封太山。久而無報。因祀神海上。登靈山遇禅師大顛。而問愈曰。子之來官于南。聞以其言之直也。今子之貌郁然似有不怿何也。對曰。愈之用于朝而享祿厚矣。一旦以忠言不用。奪刑部侍郎竄逐八千裏之海上。播越嶺海喪吾女孥。及至潮陽飓風鳄魚患禍不測。毒霧瘴氛日夕發作。愈少多病。發白齒豁。今複憂前黜于無人之地。其生讵可保乎。愈之來也。道出廣陵廟而禱之。幸蒙其力而卒以無恙。以主上有中興之功。已奏章道之。使定樂章告神明東巡太山奏功皇天。傥其有意于此。則庶幾召愈述作功德歌詩。而薦之郊廟焉。愈早夜待之而未至。萬萬一于速歸。愈安能有怿乎。大顛曰。子直言于朝也。忠于君而不顧其身耶。抑尚顧其身而強言之以徇名耶。忠于君而不顧其身。言用則爲君之榮。言不用而已有放逐。是其職耳。何介介于胸中哉。若尚顧其身而強言也。則言用而獲忠直之名。享報言之利。不用而逐。亦事之必至也。苟患乎逐。則盍勿言而已。且吾聞之。爲人臣者不擇地而安。不重勢而行。今子遇逐而不怿。趨時而求徇。殆非人臣之善也。且子之死生禍福豈不懸諸天乎。子姑自內修而外任命可也。彼廣陵其能福汝耶。主上今繼天寶之後。奸臣負國而討之不暇。糧饋雲合殺人盈野僅能克乎而瘡痍未瘳。方此之際。而子又欲封禅告功以騷動天下。而屬意在乎己之欲歸。子奚忍于是耶。且夫以窮自亂而祭其鬼。是不知命也。動天下而不顧以便已。是不知仁也。強言以幹忠遇困而抑郁。是不知義也。以亂爲治而告皇天。是不知禮也。而子何以爲之。且子之遭黜也。其所言者何事乎。愈曰。主上迎佛骨于鳳翔。而複舁入大內。愈以爲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嘗有也。昔者黃帝堯舜禹湯文武之際。天下無佛。是以年祚永久。晉宋梁魏事佛彌謹。而世莫不夭且亂。愈恐主上之惑于此。是以不顧其身而斥之。大顛曰。若是則子之言謬矣。且佛也者覆天人之大器也。其道則妙萬物而爲言。其言則盡幽明性命之理。其教則舍惡而趍善。去僞而歸真。其親天下猶父之于子也。而子毀之。是猶子而刃父也。蓋吾聞之。善觀人者觀其道之所存。而不較其所居之地。桀纣之君。跖蹻之臣。皆中國人也。然不可法者。以其無道也。舜生于東夷。文王于西夷。由余生于戎。季劄出于蠻。彼二聖二賢者。豈可謂之夷狄而不法乎。今子不觀佛之道而徒以爲夷狄。何言之陋也。子必以爲上古未有佛而不法耶。則孔子孟轲生于衰周。而[山/(乏-之+蟲)]尤瞽叟生于上古矣。豈可舍衰周之聖賢。而法上古之凶頑哉。子以五帝叁王之代爲未有佛而長壽也。則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何其夭耶。以漢陳之間而人主夭且亂也。則漢明爲一代之英主。梁武壽至八十有六。豈必皆夭且亂耶。愈攘袂厲色而言曰。爾之所謂佛者。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而妄倡乎輪回生死之說。身不踐仁義忠信之行。而詐造乎報應禍福之故。無君臣之義。無父子之親。使其徒不耕而食。不蠶而衣。以殘賊先王之道。愈安得默而不斥之乎。大顛曰。甚矣子之不達也。有人于此終日數十而不知二五。則人必以爲狂矣。子之終日言仁義忠信。而不知佛之言常樂我淨。誠無以異也。得非數十而不知二五乎。且子計嘗誦佛書矣。其疑與先王異者。可道之乎。曰愈何暇讀彼之書。大顛曰。子未嘗讀彼之書。則安知不談先王之法言耶。且子無乃自以嘗讀孔子之書而遂疑彼之非乎。抑聞人以爲非而遂非之乎。苟自以嘗讀孔子之書而遂疑彼之非。是舜犬也。聞人以爲非而遂非之。是妾婦也。昔者舜館畜犬焉。犬之旦莫所見者唯舜。一日堯過而吠之。非愛舜而惡堯也。以所常見者唯舜。而未嘗見堯也。今子常以孔子爲學。而未嘗讀佛之書。遂從而怪之。是舜犬之說也。吾聞之。女子嫁也。母送之曰。往之汝家必敬必戒。無違夫子。然則從人者妾婦之事。安可從人之非而不考其所以非之者乎。夫輪回生死非妄造也。此天地之至數。幽明之妙理也。以物理觀之。則凡有形于天地之間者。未嘗不往複生死相與循環也。草木之根荄著于地。因陽之煦而生。則爲枝爲葉爲花爲實。氣之散則萎然而槁矣。及陽之複煦又生焉。性識根荄也。枝葉花實者人之體也。則其往複又何怪焉。孔子曰。原始要終。故知死生之說。夫終則複始天行也。況于人而不死而複生乎。莊周曰。萬物出于機入于機。賈誼曰。化爲異類兮。又何足患。此皆輪回之說。不俟于佛而明也。焉得謂之妄乎。且子以禍福報應。爲佛之詐造。此尤足以見子之非也。夫積善積惡隨作隨應。其主張皆氣焰熏蒸神理自然之應耳。易曰。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又曰。鬼神害盈而福謙。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此報應之說也。唯佛能隱恻乎天下之禍福。是以彰明較著。言其必至之理。使不自陷乎此耳。豈詐造哉。又言。佛無君臣之義。父子之親。此固非子之所及也。事固有在方之內者。有在方之外者。方之內者衆人所共守之。方之外者非天下之至神莫之能及也。故聖人之爲言也。有與衆人共守而言之者。有盡天下之至神而言之者。彼各有所當也。孔子之言道也。極之則無思無爲。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此非衆人所共守之言也。衆人而不思不爲。則天下之理幾乎息矣。此不可不察也。佛之與人子言必依于孝。與人臣言必依于忠。此衆人所共守之言也。及其言之至。則有至于無心。非唯無心也。則有至于無我。非唯無我也。則又至于無生。非生矣則陰陽之序不能亂。而天地之數不能役也。則其于君臣父子。固有在矣。此豈可爲單見淺聞者道哉。子又疑佛之徒不耕不蠶而衣食。且儒者亦不耕不蠶何也。愈曰。儒者之道。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其子弟從之則孝悌忠信。是以不耕不蠶而不爲素餐也。大顛曰。然則佛之徒亦有所益于人故也。今子徒見末世未有如佛者蠶食于人。而獨不思今之未能如孔孟者亦蠶食于人乎。今吾告汝以佛之理。蓋無方者也。無體者也。妙之又妙者也。其比則天也。有人于此終日譽天而天不加榮。終日诟天而天不加損。然則譽之诟之者皆過也。夫自漢至于今。曆年如此其久也。天下事物變革如此其多也。君臣士民如此其衆也。天地神明如此其不可誣也。而佛之說乃行于中。無敢議而去之者。此必有以蔽天地而不恥。關百聖而不慚。妙理存乎其間。然後至此也。子盍深思之乎。愈曰。吾非訾佛以立異。蓋吾所謂道者。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無待于外之謂德。仁與義爲定名。道與德爲虛位。此孔子之道而皆不同也。大顛曰。子之不知佛者。爲其不知孔子也。使子而知孔子。則佛之義亦明矣。子之所謂仁與義爲定名。道與德爲虛位者。皆孔子之所棄也。愈曰。何謂也。大顛曰。孔子不雲。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遊于藝。蓋道也者百行之首也。仁不足名之。周公之語六德。曰知仁信義中和。蓋德也者仁義之原。而仁義也者德之一偏也。豈以道德而爲虛位哉。子貢以博施濟衆爲仁。孔子變色曰。何事于仁。必也聖乎。是仁不足以爲聖也。烏知孔子之所謂哉。今吾教汝以學者。必先考乎道之遠者焉。道之遠則吾之志不能測者矣。則必親夫人之賢于我者之所向而從之。彼之人賢于我者。以此爲是矣。而我反見其非。則是我必有所未盡知者也。是故深思彼之所是而力求之。則庶幾乎有所發也。今子自恃通四海異方之學而文章旁礴。孰如姚秦之羅什乎。子之知來藏往。孰如晉之佛圖澄乎。子之盡萬物不動其心。孰如梁之寶志乎。愈默然良久曰。不如也。大顛曰。子之才既不如彼矣。彼之所從事者。而子反以爲非。然則豈有高才而不知子之所知者耶。今子屑屑于形器之內。奔走乎聲色利欲之間。少不如志則憤郁悲躁。若將不容其生。何以異于蚊虻爭穢壤于積[葶-丁+呆]之間哉。于是愈瞠目而不收。氣喪而不揚。反求其所答。忙然有若自失。逡巡謂大顛曰。言盡于此乎。大顛曰。吾之所以告子者。蓋就子之所能而爲之言。非至乎至者也。曰愈也不肖。欲幸聞其至者可乎。大顛曰。去爾欲誠爾心甯爾神盡爾性。窮物之理極天之命。然後可聞也。爾去吾不複言矣。愈趨而出。秋八月己未。帝與宰臣語次。崔群以殘暑尚煩。目同列將退。帝曰。數日一見卿等。時雖余熱朕不爲勞。久之因語及愈有可憐者。而皇甫镈素薄愈爲人。即奏曰。愈終疏狂可且內移。帝納之。遂授袁州刺史。複造大顛之廬施衣二襲而請別曰。愈也將去師矣。幸聞一言。卒以相愈。大顛曰。吾聞易信人者。必其守易改。易譽人者。必其謗易發。子聞吾言而易信之矣。庸知複聞異端不複以我爲非哉。遂不告。愈知其不可聞乃去。至袁州尚書孟簡知愈與大顛遊。以書抵愈嘉其改迷信向。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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