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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悟之路》第二十二章 生命的起源

  諸比丘,此生命之始不要知。被無明覆蓋、被貪欲束縛之有情衆生,相續沈浮,輪回世間之最初無可知曉。

  ——《相應部》

  佛教徒不僅把生死輪回看成是一種理論,而且視其爲可以被證明的真實。雖然無上佛果可以在今生即可獲證,輪回仍是構成佛教的中心主題。在此輪回學說的基礎之上,建立了菩薩思想,以及有關自由獲證無上圓滿佛果的理論。

  據有關資料記載,再生被看成是靈魂的複生或神靈的轉世。這種信仰已被畢達哥拉斯和帕拉圖這樣的哲學家,謝利,丁尼生,沃茲沃斯這樣的詩人以及衆多的東西方國家的普通人接受。

  佛教的輪回學說應該同其它宗教的靈魂複生或神靈轉世等區分開來,因爲佛教否定了一個由上帝創造,或從大梵和神我(Para-matma)中分化出來,流轉不變的靈魂。

  緣起輪回即是業力輪回。過去業造就現在生,而現世業加上過去業,共同緣生未來生。現在是過去的繼承,它又反過來成爲未來的起因。

  現在世的真實性已不用再作證明,因爲它本身就已經很明顯。過去世的真實性是以記憶和傳記爲基礎。未來世的真實性則依據預見和推理。

  如果我們苦苦思索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生命,那麼,我們就會面對一個問題--“生命的最初起源是什麼

  ”

  有一宗教,試想解決這個問題,假設出第一因,或宇宙之力,或萬能者。另一宗教則否定了第一因,因爲一般經驗表明,因在不斷地轉換成果,而果又變成因。在因果相續之中,第一因是無法想象的。根據第一種說法,生命有起始;根據第二種說法,生命無起始。在有些人看來,第一因的設想正如圓形叁角一樣荒謬可笑。

  有人也許會爭辯道,生命在無限的過去肯定有一初始,創造者就是它的起始或第一因。

  若如此,則沒有理由不承認此假設的創世者不是條件而創造的。

  對于被聲稱的第一因,人們持有的觀點大相徑庭。神我、大梵、婆濕努、耶和華、上帝、萬能者、阿拉、至上者、天父、創世者、天律、最初推動者、無因之因、神體、神通、大我,以及般拉達那這些深具含義的名詞被一些宗教導師和哲學家用來讀解此第一因。

  印度教把生命之初追溯到神秘的梵我,由此梵我而生小我或靈魂。而此小我在生生世世中沈淪,直到最後又與梵我重新融合。也許有人會提問,此被融合的小我是否有可能再次流轉。基督教承認最初之因的可能性,把一切歸結于萬能上帝的旨意。

  正如叔本華所說:“任何認爲自己是從無而生的人,必須想到他將會再次不存在。在他存在之前永恒就已經過去了,然後,第二永恒又開始了,由此他將永遠不得停止。這是一種魔鬼的學說。

  “另外,如果說出生是最初的開始,死亡就一定是最終的結束,那麼人是從虛無而生的設想必然會導致死亡是絕對的終結這一假設。”

  “根據神學原則,”斯潘塞--路易斯辯論說,“在創世時,人被武斷地創造,毫無自己的意願,從肉體構成之初直到呼吸停止,他或被恩賜,或不幸,或高尚,或邪惡,無論他自己怎樣願望、希求、理想、努力和虔誠地祈禱。這是一種神學宿命論。”

  “每一個人皆爲罪人,都帶有阿旦的根本大罪。這一學說是對正義、仁慈、慈愛和全能上帝公正的挑戰。”

  赫克斯利說:“如果我們假設有人設計好了使此神奇的宇宙運動,那麼,我就非常清楚,無論以何種清晰的語言意識,這個人定是慈善和公正的,而絕不會是歹毒和邪惡的。”

  根據愛因斯坦,“如果說這一有情是全能的,那麼,每一事物的發生,包括所有人類的活動,一切人類的思想,人類的全部感受和追求都是他的傑作。在此萬能者面前,又怎麼能說人們應對自己行爲和思想負責呢?”

  “在執行懲罰和恩賜時,他將在一定程度上對自己作一個裁決,這又怎麼能同他善良和正直的屬性相提並論呢

  ”

  根據查爾斯一布拉德利:“罪惡的存在是有神論者可怕難越的障礙。痛苦、苦難、犯罪、貧窮與永恒的善美之說相遇,並以無可辯解的說服力對其盡善盡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啓提出了挑戰。”

  在評論人類痛苦和上帝時,霍爾敦教授寫道:“人性的完善需要痛苦,或者說上帝不是萬能的。但有些人所受痛苦甚少,受到其祖先的蔭庇,得到良好的教育,品德優良。這一事實否定了第一種理論。對第二種理論的反對則是,只有把整個宇宙聯系起來,才能假設一個神,以此來填補心智上的空間,創世者才能創造他想創造的一切。”

  一位古代老詩人,坦尼森勳爵在《絕望》一書中,大膽地抨擊了上帝。因爲在《以艾塞書》第四十五頁第七章這樣寫道:“我締造和平,也建立地獄。”

  “爲什麼,我要朝禮爲我們盡力服務的博愛者,

  遠勝于此,無限殘忍地創立了永久的地獄。

  創造了我們,預知了我們,判決了我們,唯自己的意志而欲爲。

  但它比再也聽不見我們呻吟,無情死去的母親要好。”

  古代一位教條主義的作家權威性地宣布上帝以其自己爲基礎創造了人類。但是一些現代思想家卻說,恰恰相反,人以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上帝。隨著文明的發展,人們對上帝的概念越來越完美。當前有一種以人格化上帝代替非人格化上帝的趨勢。

  伏特愛爾說上帝是人類最爲高貴的創造。

  但是,這樣一種無所不能、無所不在、完善的有情,無論在宇宙之內或宇宙之外,都是難以想象的。

  現代科學試圖以其有限的系統知識來解決這個問題。從科學的角度出發,我們是父母的精卵細胞的直接産物。但是科學卻沒有對人的心理發展作出令人滿意的解釋。而人的精神遠遠要比其肉體機器更爲重要。科學家一方面主張生命來源于生命,而在另一方面堅持意識和生命是由無生命之物演變而來。

  現在,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我們絕對是父母所生。這樣,我們父母的生命一定在我們的生命之先。因此,每一生命總是跟隨著另一生命,直追回到第一膠狀物或膠粒爲止。但是對這第一膠狀物或膠粒來說,即使是科學家也是一無所知。

  對于生命之始源,佛教的態度又是怎樣

  首先應該提出的是,佛陀沒有想要解決所有困繞人類的倫理和哲學問題。他也沒有大談對啓迪和覺悟無有益處的玄學理論。他沒有要求他的信徒們盲目地信仰第一因。他主要關心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特殊問題,即苦和苦滅。其它無足輕重的小問題完全被擱置一邊。

  有一次,鬘童子比丘不願過梵行生活,不想一步一步地進取解脫,來到佛前,急燥不安地要求佛陀立刻對一些玄學問題作出回答。他危言聳聽地說,如果得不到滿意的回答,他就要還俗。

  “世尊,”他說,“世界爲永恒或非永恒,有限或非有限,佛陀沒有闡述這些理論。仁者把這些放置一邊而加以拒絕。如果仁者爲我講述這些問題,我將在他的教團裏修習梵行。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將抛棄戒律還俗。”

  “如果說仁者知道世界是永恒的,願仁者對我說世界是永恒的;如果仁者知道世界是非永恒的,願仁者對我說世界是非永恒的。當然,沒有實智,不明此理之人,就應該說:我對此無法如實明白。”

  佛陀心平氣和地問此犯有錯誤的比丘,他以梵行爲生是否就是爲了解決這些問題。

  “不是,世尊。”比丘回答說。

  然後,佛陀告誡他不要爲此有礙于道德提高的無聊猜想白白地浪費時問和精力,並且說:“鬘童子,如果有人要說,“除非仁者爲我闡述這些問題,我將不再在仁者的座前修習梵行。”在圓滿覺者解決這些問題之前,他早就不在了。

  “正如一個人被沾滿劇毒的利箭射中後,他的親朋好友爲他找來一個外科醫生爲他治療,但他卻說,“我將不讓把此箭拔出來,除非我弄明白了是誰射傷了我,射中我的是一支什麼利箭等。”那麼,在他還沒有完全明白這些之前,他將會死去。”

  “同樣地,無論誰說:“除非仁者爲我解決世界是永恒的或非永恒的,是有限還是非有限,是否有梵行可修等問題,我將不再以梵行爲生。”在圓滿覺者還沒解釋這些問題之前,那個人早已死去了。”

  “如果相信世界永恒,可有梵行好修

  若永恒,則無梵行可修。如果相信世界非永恒,可有梵行好修

  若非永恒,亦無梵行可修。但是無論相信世界永恒或非永恒,生命本身總有生老病死。我將此法教授人間。”

  “鬘童子,我並沒有揭示世界是永恒或非永恒,有限或非有限。我爲什麼沒有說明這些呢

  因爲這些問題一無是處,與梵行的根本無關,不導引厭離、無欲、寂滅、甯靜、如實智、覺悟和涅槃。所以我未對此加以闡述。”(1)

  根據佛教,我們是由我們的行爲所生。父母只不過給我們提供了一外部物質軀體。因此生生有前生。懷胎之時,業力産生了最初意識,從而使胚胎具有活動能量。正是這種在過去世産生的無形業力創造了心智現象,使已經存在的物理現象産生了生命現象,從而完成了構造人類有情的叁要素。

  在談到有情衆生懷胎時,佛陀說:

  “無論哪裏具備了此叁種因緣的和合,都會種下生命種子。如果父母同居,·但不是母親的排卵期,沒有再生有情(gandhabba)的參與,則無生命之種的生起。如果父母同居,又爲母親的排卵期,又有再生有情的參與,由此叁種因緣的和合,則生命之種即時種下。”(2)

  在這裏,gandhabba(=gantabba)不是一種主控懷胎過程的天神,(3)而是一准備在此母胎中懷孕的適當有情。這一專有名詞只用在這一特殊情況下,不可錯誤地把它當成一種永恒的靈魂。

  一有情出生于此,必有一有情死亡于彼。一有情的出世,嚴格來說,五蘊的生起,或現世精神物質現象的生起,同此有情在前一世的死亡相呼應。從傳統習慣上說,太陽從一地升起意味著太陽從另一地降落。如果把生命看成是一種波浪而非直線,則能更好地理解此不可思議之說。生與死只不過是同一過程中的兩個不同的階段。先有生而後有死,反過來講,先有死而後有生。與每一個人的生命之流相結合,生死不停地繼續下去。由此構造了佛法上所講的娑婆世界(samsara)--往複輪回。

  生命之初是什麼?

  佛陀明確地說:“此娑婆世界沒有可意念之始初。有情衆生被無明所礙,被貪欲所縛,往複沈淪,其起始不爲所知。”(4)

  娑婆--samsara,其本意爲反複徘徊。《殊勝論》言:“此娑婆世界被解釋爲五蘊,以及根塵無間持續。”(Khandhanam patipati dhatuayatananam ca abbhocchinnam vattamana samsaro”ti pavuc-cati。)

  只要生命以無明和貪欲等染汙之水爲食,此生命之流無有止期。當這兩種源泉被徹底斷除,正如佛陀和阿羅漢一樣,生命之流才停止遷流,輪回終結。而此生命之流的最初之始無法肯定。同樣的當此生命中沒有無明和貪欲,則此生命階段無法被了知。

  必須明白的是,佛陀在此提到的僅僅是有情衆生生命之流的開始。對宇宙形成和演變的猜想就是科學家們的事了。

  [注]

  (1)《中部》,第一品,第六十叁經,《箭喻經》,第425頁。

  (2)同上,第一品,第叁十八經,《帝經》。第256頁。即使有燈蕊和燈油,也要借用外來的火來點燃。

  (3)見F.L.伍德一沃德,《佛陀的一些言教》,第29頁。

  (4)《相應部》,第二品,第178頁;英譯《相應部》,第二品,第118頁。

《《覺悟之路》第二十二章 生命的起源》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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