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
你帶領我穿越群山,穿越雨霧、森林,
穿越危險,鋪展在刺目的陽光下,
我的心從未如此開闊。
綿延的草原,漫坡的樹木,
以及時斷時續的溪流,充滿慈愛,
接引我們回家。
車前飛揚的塵土都變成了美妙的舞蹈,
山上還有你的歌聲飄渺,
嗡瑪呢貝美吽……
嗡瑪呢貝美吽……
眼前一朵朵蓮花,潔白,怒放。
(2006年7月,日記)
從希阿榮博上師的紮西持林回來已經快半年了,記憶卻因爲時間的逝去而愈加清晰。我們這些忙碌的城市動物習慣了擁擠的車流、封閉的辦公大樓、咖啡館、影院、藥店和醜陋的冬天,那片寂靜而無比美麗的紮西持林早已幻化成心裏的聖地,時時回望,卻不敢下筆描寫,因爲她還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故事我們並未知曉,也未必能懂,而師兄們帶回的照片更加神奇,清晨的山巒, 被潔白的雲霧環抱著,遠近有序,線界清晰,非常自然地形成一個海螺的形狀,那些飄浮在山間的雲海象極了花瓣巨大的白色蓮花,安靜地釋放出祥和的氣氛。我把這張照片虔誠地裝在玻璃鏡框裏,挂在牆上,每一個看到它的人都會驚呼:“這是什麼地方?太美了!”
這句話是我鼓起勇氣寫這篇文章的初衷,往往太美的記憶不堪書寫,也不堪轉述,因爲完全是個人世界的體驗,也完全無法共享,但是,如果我們不把自己當成去藏地旅遊的觀光客,如果翻越群山的長途行進是我們澄淨的開始,那麼,那種叫做“幸運”和“福報”的東西便已經開始接近你了……
出發是在七月,炎熱的天氣弄得我昏頭昏腦,安排好手中的工作,拿出這一年攢的假期,心已經向上師、向紮西持林飛奔而去。而這個季節也是藏地最溫暖、最開朗的時候。 從成都換車,走川藏線,如果沒有遇上塌方、暴雨、劫賊,時間最多兩天兩夜就夠了。如果有處理意外的准備和果決的判斷,那麼長途跋涉中隱含的風險也會大大降低。其實,不管你選擇什麼路線到德格,在看到紮西持林的一刹那,你的心會完全被那個瞬間充滿,根本沒有了路途中的回憶,不是不能,而是沒有了余地。
在希阿榮博上師的碟片裏,我曾無數次地看到經幡飄蕩的山上,白雲飄過,藍天高遠、深邃。
色彩鮮豔的藏式小樓,自然地斜依在山坡上,山勢,竟然精准地成了房屋元素的一部分。這讓我非常驚訝,完全不象山城重慶的樓房,房子和山各自別扭著,互相妨礙著,設計師好像從沒注意到山的存在,那些路笨拙地上上下下,讓騎車、走路的人都累得呼哧帶喘,完全沒有了邊走邊看的心情。但是,在藏地,人人都象是天成高妙的房屋設計師,山、草坡、溪流,都會和房屋建立起美麗的關系,既實用又從容。而紮西持林更不必說了。
首先,路,拐過一個大大的S形彎度,依山勢而上,眼前出現緩緩上升的山坡,夏季的綠色溢滿山間,高原的陽光刺目、透徹,你會下意識地擡手遮擋一下眼睛,而等你放下手時,時間凝固了,好像生命在那一刻也停住了,我在那個時刻完全呆住了,任何攝影機都無法拍攝到如此完美的瞬間,太陽正從山後照向紮西持林,美妙的光線透過漫山遍野的經幡,鋪瀉到山腰的群房上,幾座房屋錯落有致,簇擁著一片綠色的草地,一把醒目的紅傘在綠草地上靜靜凝望著山下, 隱約看到院子裏穿紅色僧衣的喇嘛在走動,如果不是身邊的師兄叫我,可能我會貪婪地一直看下去。
雖然,在接下來的幾天我不停地拍照,但是,都無法替代第一眼看到它的感動。
如果你以爲我在寫風景,那麼你一定沒有去過德格;如果你以爲我在告訴你一個美妙建築,那麼你一定還沒有結識希阿榮博上師。我說過,個人體驗很難共享,但是,我用虔誠的心祈願你:打開房門,現在出發,尋找你心中的紮西持林,尋找你一生不能錯過的機緣。
如意吉祥!
希阿拉姆 2006年 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