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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新我們的知見

  革新我們的知見

  在我的修行生涯中,未曾專研太多學問,惟獨一項,那就是:增上這顆心。比如說,我們在看待身體時,若發現自己受它所引吸,那就去分析它,仔細看清楚:頭發、體毛、指甲、牙齒和皮膚等。(頭發kesa、體毛lama、指甲nakha、牙齒danta、皮膚ltco,是授戒師在教初出家戒子的首項禅修法中必得觀想的五個部位。)佛陀教我們要徹底不斷地觀想身體的這些部位,個別的觀照它們,將它們拆開,把皮膚剝掉,再統統燒毀;就是該這麼做。持續這項禅觀直到心堅定不爲所動爲止。應視有情衆生人人平等,譬如:比丘和沙彌早上入村裏托缽時,不論看見誰,僧侶也好、村民也罷,皆應視他(她)爲路上蹒跚而行的死屍。不斷系念這種觀想,便是精勤之道,遂能導致成果和進步。當你看到一位迷人的年輕女子時,觀想她爲一具行走的屍體,滿身散發出腐壞的惡臭。如此看待每一個人,還有,別讓他們太靠近!別讓你的心著迷了。若能如此地看待其他任何人,保證你絕不會著迷。觀想直到你不惑于眼前所見,直到它確實、純熟爲止。不論你往哪兒走,都不至于悖離正道。請全心全意投入修行,不論何時看到誰,不管是男或女,都與看見死屍無異;倒是別忘了亦應視自己爲一具死屍啊!畢竟一切終歸于此。盡你所能增長這種觀想、在這裏下功夫,直到此觀想增長成爲心的一部分。我保證,如果你確實做到了,它絕會是一件饒富趣味的事。可是,如果你執意要在書上加以研究,你可有得辛苦了。你必須落實它,以最摯誠的心來實踐它,直到此禅觀與你形影不離。讓覺悟真理成爲你的目標罷。一心若只求離苦,就表示你已在正道上了。

  今天,有很多人在教毘婆奢那和各式的禅修法門。我要這麼說:修習毘婆奢那並非易事。我們不能就這樣縱身而入。如果沒有從高標准的戒德起行,是沒效用的;你自己去體會吧!戒律的規範和訓練是不可或缺的,原因在于:如果我們的身行和言語仍有瑕疵,將永遠無法自力修行。沒有戒德的禅定宛如偷機取巧地路過正道的核心。就好像時不時聽到人們說:“修定是不必要的,略過它直接去修毘婆奢那吧!”只有偷機取巧的怠惰之人才會說這樣的話。他們說:別管持戒。但持戒精嚴是艱辛、不得輕忽的。如果可以省略所有關于戒行的教法,對我們可不是容易多了嗎?每每遭遇困頓時,我們總不免想要閃躲,避免困頓的一面。

  我曾經碰見一位自稱是真正的禅修比丘。他向我請示可否一起共住,並詢問關于寺院的作息表和規約。我向他說明,寺裏依佛陀所製定的戒律而共住,如果他想跟從我修行,必須舍離他的私人錢財及物品。他告訴我,他修的是“不執于一切世間法”。我明白告訴他,我不懂他的意思。他問我:“如果在此挂單,但持有金錢,可卻不執著它。錢不過是世間法罷了!”我說當然沒問題:“如果你可以吃鹽巴卻不覺得它鹹,那就證明你可以了無執著地持金錢了。”他根本是在胡謅,說穿了只是懶得遵守戒律的細節罷了。我告訴你,很難。“你在吃鹹巴時,誠實地向我保證一點也不鹹,我當然可以相信你的話。但如果你說不鹹,那我可是要你吃整袋試試看,真的一點也不鹹嗎?不執世間法不光憑伶牙利齒就行。如果你光會這麼空口說白話,是不能與我共住的。”于是,他只好走人。

  我們必須盡其所能地維護、守持戒德。出家人應接受苦行(頭陀行是佛陀所提倡的苦行方法,作爲“去除煩惱之工具”。其中包括十叁項嚴格的准則,以促成少欲知足、出離心和精勤修行的增長)的試煉,而在家居士則應持守五戒,于一切言行中力求清淨。我們應竭盡所能地長養良善,並持之以恒。

  開始培養禅修的定境時,別因一兩次心散亂的經驗就放棄禅修,這是不對的。你必須長時間地培養禅修。禅修爲何如此費時?你想想看:我們讓心顛倒了多少歲月?我們有多少年不曾修習禅定?每當心使喚我們往哪條路走,我們便言聽計從。若要平定這顆散亂之心,使它靜止、不動,區區幾個月的禅修是不夠的;這你得想想。

  當我們下功夫,想要訓練心在一切情況下都能安住于平靜,可要明白;起初當不好的情緒生起時,心一定會受幹擾、無法掌控,不得平靜。爲什麼?由于貪愛作崇的緣故。我們不要心思考,不想經驗任何煩擾的情緒和心情,但“不想”本身就是個貪愛——無有愛。愈不想經驗某些東西,就愈會招感和導致它們到來。“我不要的,爲何越找上門來?我愈不希望如此,何以愈變本加厲?”這不就是了嗎!我們之所以渴求事物要符合特定方式而存在,是因爲我們不了解自己的心。等我們覺悟到:跟這一切牽扯不斷其實是錯誤的,可能已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的事了。最後,惟有認清它,我們才會明白:“噢,原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所感招來的。”

  不管是求不想經曆某物、求心能平靜,還是求不要分心或煩擾也罷,這些無非都是貪求,都是顆火熱的鐵球。但沒關系,只要落實修行,在經驗情緒時,以無常、苦、無我來審視它,再將之分別擲入這叁項類別中,然後反省、審視:這些不好的情緒幾乎總伴隨過度的思想,只要情緒在先,“想”一定尾隨在後。“想”和“智慧”有天壤之別,想只會反應和順從我們的情緒,然後無止盡地延伸下去。可是,智慧若在運作,它自會把心導入靜定中,完全寂止,哪兒都不去,唯獨只對當下經驗的覺照;諸如:某情緒生起時,心是這般;彼情緒生起時,心是那樣。我們要延續“覺知”的不斷,直到:“嘿,這些唠叨念頭以及擔憂和批判等根本毫無意義,無非都是無常、苦和無我的。”將一切生起的煩惱擲入這叁項普世範疇中,一一對治,並且從根源處斷除。未來當我們再坐禅時,它還會再生起,那就要仔細觀察、監視它。

  養水牛的道理亦然。我們有農夫、稻作及水牛。水牛不是很喜歡吃稻作嗎?如今,水牛想吃你的稻作。你我的心好比水牛,不好的情緒如同稻作,覺知則扮農夫的角色。修習佛法就如同這般,你若稍作比較,兩者並無差別。你都是怎麼看顧水牛的?你雖放它自由自在的四處遊走,但眼睛仍會盯著它。如果它太靠近稻作,你就會放聲一吼,水牛聽見了自會退開。可別粗心大意,不看管水牛的舉動。你若有頭頑固的水牛,毫不理睬警告,你就該在它背上著實的敲它一棒,讓它不敢再造次。也別呼呼大睡,如果你睡死了,那些稻作可能如過眼雲煙,一去不還。修習佛法亦然:好好觀照你的心,讓覺知看顧心。

  “審慎看顧其心者,不受魔羅所擒縛。”然而,這顆覺知的心亦是心,那審視的心又是誰?這種想法真讓人百思不解了。心是一回事,覺知又是另一回事,但覺知的心同樣源自這顆心,那去覺知心到底意味著什麼?面對情緒的情形又是如何?一旦沒有負面情緒是何情形?所謂“覺知”就是:對一切的所知明察秋毫。心警覺地追隨著心,並且從此覺知中生出智慧。在想的是心,一而再、再而叁地與情緒糾纏不清的心也是心——這就像我們的水牛,不論它往哪兒跑,只要盯著它不放,它如何能逃脫?如果它溜到了稻作邊,吆喝一聲;再不聽話,就拿起棍子來向它走過去:“啪!”,這才是阻撓它的貪心之道。

  訓練心的方法與此無異。當心經驗到情緒就立刻執取時,教訓它便是覺知的責任。檢視它到底是好情緒或壞心情後,再向心說明因、果的來龍去脈。當它再一次産生執持並認爲那是可愛的時候,覺知勢必得再教訓它一次,然後爲心說明因果關系,直到心放下爲止。如此能使心平靜下來。心在發覺它所執著的一切其實是不值得追求的之後,自然會止息下來。心之所以能不再受這些種種所幹擾,是因爲它不斷地遭受莫大的譴責和教訓的緣故。以決心來阻撓貪心,全力以赴地挑戰它,直到“法”植入內心爲止,這才是訓練心的辦法。

  自從我隱入森林禅修以來,至今仍如此修行。我教導弟子,也訓練他們如此修行。用意在于要他們看清實相,而非光讀經書,並試探他們的心是否已然解脫了概念思惟的窠臼。解脫産生時,你自己心裏明白;解脫若仍未至,就好好觀想事與事發生之間互爲因果的過程,直到你徹徹底底地明白爲止。一旦內觀透徹了這一切,它自會銷聲匿迹。如果有東西在你前面滯礙不動,那就審視它,直到它松手,否則絕不妥協;就在此處反複審視。我個人便是以此方式修行的,因爲佛陀教導我們要親身體會才行。曆代聖賢皆親身體證真理,所以你也必須去探索自我內心的深處以認清自己。

  一旦對自己的所知不再疑惑、對自己也産生信任時,即便他人贊歎或毀謗,你都泰然自若;不論他人說什麼,你皆安然處之。何以如此?因爲你有自知之明。如果有人對你贊譽有加、高估實際的你,你會信以爲真嗎?當然不。只管繼續在修習佛法上下功夫。若有人對自己所知道的沒有十足信心,一旦受到他人稱贊就容易采信,因而導致認知上的扭曲。相同的道理,若有人毀謗你,只管仔細審視自己:“不,他們所言非實,他們雖譴責我不對,但事實上我卻是對的,這些指責毫無依據。”像這種情況,對他們生氣有何意義?他們所言非實。反之,我們若如他們說的那樣不對,這些譴責自然無誤,在這種情況下,又何以要生他們的氣?當你能這麼想時,生命自然輕松自在、無有挂礙。此後,任何事情的發生都無所謂“錯誤”,所有一切無非是“法”。我就是這樣修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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