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天有多大德行,我就有多大德行;地有多大德行,我也有多大德行。太陽光明,我和太陽的光明是一樣的;月光光明,我和月光的光明也是一樣的。春夏秋冬有四時的時間性,春天萬物發芽,夏天萬物成長,秋天收割,冬天收藏。修行要是能達到虛空的境界,也就會與春夏秋冬四季順序而生存。再其次,鬼神所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看妙不妙?這是說能到虛空無爲的境界時,就與大自然合成一體。
(二)擇滅無爲。擇就是揀擇,揀擇這個滅的無爲。說有所揀擇,這好像有爲似的。這個擇是有爲,等到滅的時候,也即是沒有身體的時候,就是無爲了,所以這個法不算在前面所說的九十四種法內。
(叁)非擇滅無爲。前面所說的擇滅無爲,是權教菩薩所證的涅槃境界。二乘分析色相來觀空,明白了空理,即是擇滅無爲;非擇滅無爲則是本能的,而不用法性的揀擇力,由本來清淨自性所顯現,是實教菩薩所證的境界。權教菩薩所證的擇滅無爲,是斷一分無明,證一分法性。實教菩薩所證的非擇滅無爲也叫“有爲緣缺”,那就是有爲法中缺乏一種因緣,亦即有爲的緣不具足,凡夫和二乘人有的時候也有這種境界。
(四)不動滅無爲。這不動就是修的不動定,這不動定是本來不動的,不像修無想定那一種不動。
(五)想受滅無爲。前面說的不動滅無爲是生到色界天去,到想受滅無爲就生到無色界天去了。這時,苦樂都不動于心,對苦的境界、樂的境界都無所搖動。不像我們這些人,遇到一個苦的境界,就覺得受不了;遇到一個樂的境界,就想跟著它跑,“怎麼回事?哦,快去看看,試一試!”或者聽到有人說:“這是一件新奇的東西,這國家沒有的,真是可口啊!”
“是嗎?我也想嘗一嘗。”于是跟著這個“味”跑了。這是苦樂都動心,到想受滅的境界,苦樂就不動心了。享福也可以,受苦也可以,一點也不加造作,一點也不用強忍,根本就無動于衷,也就是本來怎樣都可以,Everything”s O.K.了,這就叫苦樂不動。想和受,苦受和樂受都滅掉,這就叫想受滅無爲。修到這種境界,就可到色界天了,也就是五不還天的所在,叁果聖人所住的地方。
佛在世時,有一次舍利弗的舅舅說他什麼法都不受,苦樂都不受來表示自己有定力,于是佛陀問他:“還受不受這個“見?””即時他就無話可說。因爲他這不受,根本就是“見”要是他說受,那麼他先前所說的什麼都不受就不成立了,所以他還沒有到Everything”s O.K.的境界,因爲他還有個“不受”,所以他就失敗了。若有不受,就有受了。其實沒有“受”,沒有“不受”,那就無勝無敗了,無爲就是這樣解釋。
(六)真如無爲。什麼叫真如無爲呢?有人說:“我聽過了,真如就是本來的佛性,又叫涅槃,又叫如來藏,有很多名稱,不就是這個真如嗎?”雖然是這個,但是你也沒認識清楚,不是這個,你更不認識了。這個是什麼呢?這個就是不妄不倒,不妄就是不打妄語,不倒就是不顛倒,不妄不倒就是如如不動,了了常明,這叫真如。你想明白這個真如,就先要知道我們有的遍計執性、依他起性和圓成實性,這是我們人人都有的顛倒。真如就是圓成實性。
1.遍計執性。遍是普遍,計是計劃,執是執著。譬如有一天晚上你正在走路時,看見一條繩子在地上,還以爲是蛇,害怕得叫了起來:“哇!這條蛇這麼長,有幾丈長啊,不得了啊!”黑暗中看見在遠處這麼長的東西,在路上好像移動,以爲一定是蛇,這就是“遍計執性”。一看見這條蛇就怕起來,遍計執性自然地說:“哇!這麼大一條蛇,不得了,快跑。”
忽然碰見一個人問道:“喂,你跑什麼?”
“我看見一條蛇,你從那邊來,沒看見嗎?”
“那裏有蛇?我和你去看看,我們倆可以一同去把它打死。”
于是他倆一同去,一看,那條所謂蛇原來是一條繩子,不是蛇。
2.依他起性。黑暗中看見東西就以爲是蛇,這是遍計執性;誤認繩子是蛇,這是依他起性,也就是從遍計執性轉爲依他起性。遍計執性是妄,依他起性是倒。
3.圓成實性。這一條繩子,本來是麻,可以變成一條繩,又可以變成一條蛇,你說是誰叫他變的,是依他起性和遍計執性。圓成實性是不妄不倒,亦即是真如。修行人能達到諸妄已淨,顛倒以窮,就是真如的境界。現在我們談的這個真如,還不是一個真的真如,它是個假的真如,是你知道它叫真如。要說真的真如,根本是沒有什麼真如,沒有什麼叫什麼,沒有一,也沒有異;沒有法,也沒有不是法。真的真如是一切諸法的本體,好像水有波浪,水是波浪的本體,麻是繩子的本體。沒有真如,“法”也沒有本體了。
言無我者。略有二種。一補特伽羅無我。二法無我。
前面所說的一切法,就是百法,都已經講完。現在再講的是“無我”。“言無我者”所說的無我是什麼呢?“我”不是在這兒嗎?真實地在這兒,爲什麼又說無我?豈不是自己騙自己嗎?要這樣就沒有明白“法”,如果明白了法,你就知道應該無我了。
無我略有二種:
(一)補特伽羅無我。補特伽羅是梵語,華譯爲“數取趣”。什麼是數取趣呢?就是說衆生數數在六趣(六道)輪回,跑來跑去。六道就是天、人、阿修羅叁善道及地獄、餓鬼、畜生叁惡道。凡夫和一切衆生都在六道輪回裏轉來轉去,這叫六凡法界。又有四聖法界,四聖法界就是佛、菩薩,聲聞、緣覺。六凡四聖合起來就是十法界。十法界從那裏出來的,是由你我這現前一念心生出來的。你心想修行成佛,將來就可以成佛;你心想修行成菩薩;將來就可以成菩薩;你心想做二乘人─聲聞、緣覺、就可以做聲聞緣覺;以上是四聖的法界。你心要是想生天,將來就會生天,你只要實行五戒十善,就會生天;如果你要做人,那你就得要諸惡莫作,衆善奉行;你若想做修羅,那你一天到晚就發脾氣,想要殺人,想殺人和發脾氣就屬于修羅法界,將來就會做阿修羅。天、人、阿修羅是叁善道。
叁惡道呢?你要是貪心重,貪得無厭,將來就會墮地獄;你要是嗔心重,一天到晚盡發脾氣,就會變餓鬼;你要是癡心重,胡作非爲,就會變畜生。貪嗔癡會令人墮叁惡道,修戒定慧就會生叁善道,進一步就可以成菩薩、成佛。六道輪回是很危險的,古人說得很明白:“脫馬腹,入牛胎,閻王殿前幾度回,始從帝釋殿前過,又到閻君鍋裏來。”從馬肚裏面剛出來做馬,死後又入牛胎去變牛。在閻羅王的殿前不曉得跑了多少次,那條路是太熟了,閉著眼睛也可以走。剛從玉皇大帝的殿前走過,現在又到閻羅王的油鍋裏。所以做人、做畜生都是由心造的。若做畜生事,將來就做畜生;做人事,將來就做人;做鬼事,將來就做鬼。有人說他不信鬼,他爲什麼不信鬼呢?就因爲他自己就是鬼,他怕人家認識他這個鬼,所以他就提倡不信鬼的法,也就是叫人不要相信他是鬼。我常常這樣說:“鬼和佛根本沒有什麼分別。惡到極點就是鬼,善到極點就是佛。修道到開悟就是佛,不開悟而盡做愚癡的事就是鬼,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分別。”
有人信有佛便說:“佛是有的,我卻不相信有鬼,鬼是沒有的。”
“爲什麼沒有呢?”
他說他沒看見鬼,他就不相信鬼,于是我問他:“那你看見佛了嗎?(不問而知,這人既然沒有看見鬼,當然也沒有看見佛。)你沒有看見鬼,就不信鬼,沒有看見佛,爲什麼你信佛呢?看不見的,你不應該信呀!”
“佛有佛像,我們可以看見。”
“那麼,鬼也有鬼像呀!爲什麼你看見佛像就信有佛,看見鬼像你就不相信有鬼呢?”
這真是太愚癡了,比畜生還要愚癡,沒有圓融無礙的智慧。若不信鬼,就不要信佛,爲什麼呢?因爲是鬼、是佛,大家都沒看過,既然沒看見,可以說什麼都沒有。不錯啊!本來是什麼都沒有,本來就是無人無我,無佛無鬼,一切都沒有,這就是無我的境界。但可不是在演講的時候說無我,吃飯的時候比誰都吃得多,那就有“我”了。工作的時候你也說:“法師告訴我們要無我,那我不要工作啦!”到吃飯的時候,這個我就出現了:“我一定要吃飯呀!”你看,要真正無我才算。真正無我就一切都不執著了。不執著就是無我,執著有個我,就是我執,是障道的因緣。我執空了,也就是無我了。如果你有“我”,就有煩惱,要是你沒有“我”,所有的煩惱都無從而生,所以無我能破煩惱障。
(二)法無我。不單是無我,還要無法。法是因我而顯的,沒有了我,還要法幹什麼呢?法也不用了。你要是無我,就破了我執、我障;你若無法了,就破法執,也即是破“所知障”。雖然我執空了,但是如果法執不空,就有所知障。什麼是所知障呢?譬如你這樣想:“我懂,所有的佛法,我現在都明白了,《般若》六百卷,我讀了不知多少遍,《法華經》我也會講,《楞嚴經》我也會說。”這就是所知障。你知道的很多,這就給你帶來障礙,心裏會這樣想:“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會講經,你不會講經;我會修行,你不會修行;我有道德,你沒有道德;我有智慧,你沒有智慧。”這一切都是所知障。換句話說,所知障就是法執未空。如果你能夠沒有法執,雖然你明白一切法,還和未明白一樣。也許你會問:“那我學法有什麼用呢?”你能知而不知,那就是真知了,所知障也破了。不要沒有了煩惱障,就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煩惱了,一切都過得去。這樣你就還有個執著,執著自己懂得“法”,應該把明白“法”的思想也放下。
人人都執著有個“我”,對“我”不執著了,又執著“法”。佛知道衆生的心理,所以就要破除人的煩惱障和所知障。佛說一切的法,就是破“障”。真的無我見是很不容易的,你沒有“我”了,可是還說:“你看,我沒有“我”了!”你沒有我了,那你又是誰?譬如像說法,說來說去,還是說:“我比誰都說得好,這不是我說的,是菩薩說的。”無形中把自己奠定一個菩薩位。無我不是口頭上說:“我“無我”了。”你“無我”,還有一個無我的見存在。說法一定要徹底,不可以含糊,如果只是一知半解,認識佛法的人一聽,就知道你似懂非懂了。如果你盡歡喜戴高帽了,那就是我見未空。
我們現在再來研究這個“我”。我們的頭有頭的名字,頭發有頭發的名字,眼睛、耳朵、鼻子、手、腳、手指頭、指甲都各有各的名字。我們身上八萬四千毛孔有毛孔的名字,每塊骨頭有骨頭的名字。但是,從頭到足,那一個地方有“我”的名字?找一找看,那一塊骨頭叫“我”?那一塊肉是“我”?那一滴血叫“我”?找遍全身,沒有一個地方叫“我”,所以何必再執著“我”?
有人說:“我知道我在什麼地方。”你真的知道才行,不要有染汙法。你要知道你那清淨的我,本來自性在什麼地方嗎?找一找看,看誰能找得到。現在我在這兒講經也有個“我”,你在這兒聽經也有個“你”。我講經有講經的“我”,你聽經有聽經的“你”,那麼,你不聽經就沒有你嗎?還是有個“你”,只不過沒有你在這兒聽經吧!如果你能在這兒聽經,也好像不在這兒,那就是得到一點功夫了。也許有人說:“我真的有這種功夫啊!剛才我在這兒聽經,就打妄想在酒吧喝酒,那種酒的酒味不錯。”那是你這個我跑了,並不是沒有“我”。另外一個人又說:“我曾經參加一個法會,那裏很多人,有一個荷蘭的沙彌,他會瑜伽術,又會跳舞,非常好看,可惜那晚我不在場錯過機會。”
很多人都打妄想,把這個“我”都擰跑了,不是沒有我,是“我”跑了。要是“我”能不跑也沒有在這兒,那就是差不多了,這才是真的無我。現在我講完了這本論,也算我沒有講,你們也沒有聽,大家都無我了,這才是妙,就是真的無我了。你說:“這個法師盡打妄語。”我這是跟你們學的,你們要跟誰學,我就不知道了。
《大乘百法明門論淺釋》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