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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說《中阿含》(卷四十九)~B 二、阿夷那經(188)

  

二、阿夷那經(188)

  說法地點:舍衛國東園鹿子母講堂

  參加人員:外道阿夷那、阿難等諸比丘

  經中大意:本經敘述佛陀由于異學阿夷那之故,而爲諸比丘略說知法、非法、義、非義,使後學能如法如義。諸比丘往詣阿難,請其廣釋。阿難乃說邪見,乃至邪智爲非法,因此而生不善的惡法爲非義。正見等爲法,由之而生之善法爲義。  

  這部《阿夷那經》是緣于佛陀與一位名叫阿夷那的外道之間的幾句對話而引起。起因大約是這樣的:

  有一天下午叁點多鍾,佛陀從靜室中出來,帶著弟子們在鹿子母講堂前面空曠的場地上經行——在一定的場所中往複循環行走,主要是防止靜坐時昏沈,中國禅堂裏的“跑香”,就是經行的一種表現形式。

  正當佛陀帶著弟子們經行之時,有一個外道,名叫阿夷那,他也跟隨在佛陀經行的隊伍之後。佛陀見了,就回過頭來,問阿夷那一個問題:

  “阿夷那!沙門蠻頭(賢人)實思五百思,若有異(學)沙門、梵志一切知、一切見者,自稱我有無余、知無余,見彼有過、自稱有過?”

  佛陀的這段話比較難理解。第一,“蠻頭”這個詞頗爲古怪,巴利本作“賢人”,是不是將異學的首領稱作“蠻頭”?我想佛陀自然是斷不會刻意貶低對方的,因此這個“蠻頭”應該是屬于尊稱。第二,“實思五百思”有點令人費解,佛陀的是不是在說,這個蠻頭是否具備他心通,而確實同時能夠了知五百弟子的內心所想呢?假設我的理解基本正確,那麼這段話可翻譯爲:

  “阿夷那!你們的導師確實能夠如實了知諸位弟子們內心在想些什麼嗎?他對于他的弟子們的一切知解、見解,都能夠做到徹知無余嗎?他對于弟子們所犯的各種過失,都能夠一一指點出來嗎?”

  這位阿夷那異學想都沒想,就回答世尊說:“對呀,我們導師的確有這等本事的。”——誰都樂意將自己的精神導師捧得高高在上,而決不會去貶低自己的導師。

  佛陀聽後,又再次將他剛才問過的話,再次向阿夷那重複了一遍。

  佛陀得到的回答,與前面的完全一致,只是稍加詳盡些。

  佛陀沒有再繼續問話,而是停止了經行。他在地上鋪上坐具,然後“結跏趺坐”,對弟子們說:“我所說智慧事,汝等受持耶?”佛陀似乎在說,我准備向你們說智慧法,比丘們能否按佛陀所說的去行持。但是比丘們卻“默然不答”。佛陀再叁問,弟子們再叁沈默不語。那麼,比丘們此時爲什麼選擇沈默不語呢?這倒有點令人費解。

  佛陀准備說法的場景似乎遇到了一些尴尬,是法不對機,還是其他原因所致?後來,終于有一位比丘站出來說話了:“世尊!今正是時。善逝!今正是時。若世尊爲諸比丘說智慧事,諸比丘從世尊聞,當善受持。”下面是佛陀的一段說法:

  “凡有二衆,一曰法衆,二曰非法衆。何者非法衆?或有一行非法說非法,彼衆亦行非法說非法。彼非法人住非法衆前,自己所知,而虛妄言,不是真實,顯示分別,施設其行,流布次第說法,欲斷他意弊惡,難诘不可說也,于正法、律中,不可稱立自己所知。彼非法人住非法衆前,自稱我有智慧普知。于中若有如是說智慧事者,是謂非法衆。何者法衆?或有一行法說法,彼衆亦行法說法。彼法人住法衆前,自己所知,不虛妄言,是真是實,顯示分別,施設其行,流布次第說,欲斷他意弊惡,難诘則可說也,于正法中而可稱立自己所知。彼法人住法衆前,自稱我有智慧普知。于中若有如是說智慧事者,是謂法衆。是故汝等當知法、非法、義與非義。知法、非法、義、非義已,汝等當學如法如義。”

  佛陀的這段話,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根據異學阿夷那的回答,而告誡弟子們的。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幾個信息:

  第一,佛陀非常清楚阿夷那並沒有說實話——阿夷那或許是睜眼說瞎話,或許受了他老師的蒙蔽;但是佛陀很有智慧,他沒有當面戳穿阿夷那,而是籍借對弟子們的教誡,明確地自己的否定態度。

  第二,佛陀在這裏,將出家的沙門、梵志分作兩類,即法衆與非法衆。簡單來說,所謂法衆,就是如法之衆,即證即證,未證即未證,知爲知,不知爲不知,所謂說真實語,有什麼就說什麼。而非法衆,就是諸如“蠻頭”之流,他們明明沒有得他心通,沒有證知一切,卻在胡說八道,吹噓自己神通廣大,能普知一切——他們貌似“智慧”,實際上卻是十足的愚蠢之徒。

  第叁,世尊在評價法衆與非法衆時,將法衆稱爲“義”,將非法衆稱作“非義”。義即利益,對我們修持有所幫助;而非義就是對我們的修持無絲毫助益。因此作爲比丘大衆,應學習“如法如義”,而千萬不要去學習“非法非義”。

  佛陀在說完上述一段話之後,便回到靜室之中繼續宴坐。

  比丘們對于佛陀所說,基本上是一知半解,搞不清佛陀真正所指。于是大家便去找到佛陀的侍者阿難,請他幫忙詳細解釋。

  阿難對大家說:

  “諸賢等!共聽我所說。諸賢!邪見非法,正見是法。若有因邪見生無量惡不善法者,是謂非義;若因正見生無量善法者,是謂是義。諸賢!乃至邪智非法,正智是法。若因邪智生無量惡不善法者,是謂非義;若因正智生無量善法者,是謂是義。諸賢!謂世尊略說此義,不廣分別,即從座起,入室宴坐:是故汝等當知法、非法、義與非義。知法、非法、義、非義已,汝等當學如法如義。”

  根據我個人的理解,阿難在這裏,並不是對佛陀所說的詳細解釋,而是從他的角度,對佛陀上面一段教誨的引申。在這裏,阿難著重闡述了兩個觀點:

  第一,邪見與正見。首先,“邪見非法,正見是法”;其次,“邪見生無量惡不善法”,“正見生無量善法”。而邪見是非義,正見是義。我們要抛棄邪見,修習正見。

  第二,邪智與正智。即“邪智非法,正智是法”。邪智能生起無量惡不善之法,而正智能生起無量善法。因此,邪智是非義,正智是義。因此,我們應棄邪智而習正智。

  阿難在這裏,抓住了問題的實質。佛教與外道的最本質的區別,從表面上看,是修持方法的不同與見解主張的不同;而從更深層次上看,則是修持目標與方向的根本差異。佛教修持的根本目標是什麼?是到彼岸去,從此再也不來這個世間。而這個“世間”是個比較大的概念,它涵蓋叁界六道。就是說,我們通過修行,能夠跳出叁界的輪回束縛。而外道們的修行方向,有的是修福,有的是爲了修慧,有的是爲了來生獲得一個好的去處,比如天界。但是總而言之,他們比較一致的觀點是,現世是痛苦的,通過今世的修行,夢想來世謀個“人上人”的好差使。

  從這個意義上講,佛教爲正見,外道爲邪見;佛教爲正智,異學爲邪智;佛教爲義,外道爲非義。正因爲有了邪見、邪智與非義,才造作了無量的惡不善之法,從而産生了謊言、欺騙以及種種歪理邪說與胡作非爲的奇言怪行。當然,所謂的邪與正、義與非義,並沒有一個絕對的界線與永恒的標尺。在一定時間段內,存在的即爲合理的。既然有“正”的和“義”的存在,就必然有“邪”的和“非義”的存在。一方面,這個世界如果僅有正義而無邪義,那麼正義也將無從立足;另方面,作爲五濁世間,本來就是一個豐富多彩、百花齊放的調色板。如果整個世界真的變成了“一極”,那麼我們豈不是覺得清冷與落寞?月宮在古時,是個絕佳的去處。嫦娥想當神仙,于是偷了夫君的靈丹妙藥,如願以償。後來嫦娥小姐竟追悔莫及。所以者何?有詩爲證:“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沈;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當然,修行證道,其路漫漫。而途中伴隨我們的,必然是清苦、寂寞、恒久與不間斷的精勤不怠。如果我們不甘于坐冷板凳,難耐嫦娥那般的孤獨與落寞,相反卻熱衷于利養喧鬧與迎來送往,那麼對不起,你離正見正智還差得遠,而距邪見邪智卻咫尺之遙。雖然你已經剃除須發,染衣披度;雖然你手持念珠,佛號不斷……(2009年9月2日,界定于浙江普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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