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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說《中阿含》(卷四十八)~C 叁、牛角娑羅林經(上,184)

  

叁、牛角娑羅林經(上,184)

  

  說法地點:跋耆國的牛角娑羅林

  

  參加人員:舍利弗、目犍連、大迦葉、迦旃延、阿那律、離婆多、阿難

  

  經中大意:本經敘述佛陀遊行在跋耆國,住在于牛角娑羅林。舍梨子和阿難們,都各說起發(增輝)此林之法,佛陀都贊歎他們。佛陀並說:不解結跏趺坐,乃至漏盡,就是起發此林。  

  

  這部經很有意思。經中的主人公似乎有多人。如果我們用電影的的名詞來表示,那麼舍利弗是領銜主演,其余像目犍連、大迦葉、迦旃延、阿那律、離婆多、阿難六位尊者,算是主演。由後佛陀作爲客串,對上述的觀點進行一一點評。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講,此經算是一部短劇,應該說是很富有戲劇情節的一部獨幕劇。

  

  這部經的主要情節是舍利弗等七位尊者跟隨佛陀居止于牛角娑羅林,大家聚在舍利弗的地方進行議論。議論的主題是:“何等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這句話的關鍵是“起發”二字,它是一個使動詞,即“使……增輝”。比如我們家裏有時候來了一位客人,這位客人難得來一趟,于是我們很客氣地對客人說:“您老光臨寒舍,真是篷筚生輝啊!”這是一句客氣話,無論什麼客人來了,家裏都未必會因爲客人一來而增光添彩,主要是顯示對客人的尊敬與歡迎。不過現實中這句話有些客套,顯得有些虛假,因此真正的好朋友之間不會來這一套。“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爲君開”、“肯與鄰翁相對飲,隔籬呼取盡馀杯”,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交、雅士之交。

  

  不過舍利弗等七位尊者所探討的“什麼樣的比丘能夠使牛角娑羅林倍增光輝”,可不是什麼謙虛客套之辭。按照佛教的說法,如果一座村莊、一城一邑乃至一個國家,如果有一位大修行人,那麼這個國家則是幸運的,這個國家就會光輝四起,令其他國家君臣萬民欽羨不已。相反,如果一個國家任何人都不講道德、全都是胡作非爲,不信因果,無有佛法,也沒有人相信佛法,更沒有修行人,那麼這個國家必然是爲魔鬼爲纏繞迷惑,最終會走向墮落乃至滅亡。在這裏,舍利弗等人實際上在探討一個頗爲嚴肅的話題,即什麼樣的比丘才能有資格爲人類所欽敬?或者說,比丘要修行到什麼樣的層次,才能有資格接收人們的頂禮膜拜?因此就這個問題,七位尊者都各自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研討會由舍利弗主持。他首先對阿難說:

  

  “阿難!世尊侍者解世尊意,常爲世尊之所稱譽,及諸智梵行人。我今問賢者阿難,此牛角娑羅林甚可愛樂,夜有明月,諸娑羅樹皆敷妙香,猶若天花。賢者阿難!何等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

  

  阿難回答道:“若有比丘廣學多聞,守持不忘,積聚博聞,所謂法者,初妙、中妙、竟亦妙,有義有文,具足清淨,顯現梵行。如是諸法廣學多聞,玩習至千,意所惟觀,明見深達,彼所說法簡要捷疾,與正相應,欲斷諸結。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在阿難的回答中,他的側重點放在了“廣學多聞”上面,因爲阿難本來就是以多聞第一而著稱。這一回答十分符合回答者的身份,因此我將阿難的回答,概括爲“博聞”二字。

  

  舍利弗在這裏並沒有對所有回答作任何點評,他此時是以主持人的身份,並不是評委——評委當然要請佛陀來當,因爲佛陀是他們共同的導師。

  

  舍利弗又將相同的問題詢問了離婆多——據說他是以“坐禅入定,心不雜亂”而著稱。

  

  離婆多回答道:“若有比丘樂于宴坐,內行止,不廢坐禅,成就于觀,常好閑居,喜安靜處。尊者舍梨子!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離婆多喜歡坐禅,因此他說的回答也十分貼合他的身份,因此他的落點在于“宴坐”。

  

  那麼被譽爲“天眼第一”的阿那律是如何回答的呢?他回答道:“若有比丘逮得天眼,成就天眼,于千世界彼少方便(稍加運用定力)須臾盡見。尊者舍梨子!猶有目人住高樓上,于下露地有千土塹,彼少方便須臾盡見。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阿那律的落點在于“天眼”二字。

  

  對于這個問題,作爲“議論第一”的迦旃延是如此回答:“猶二比丘法師共論甚深阿毗昙(無比法,勝法,有別于後來的“對法”),彼所問事,善解悉知,答亦無礙,說法辯捷。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迦旃延的落點在于“議論”二字。

  

  那麼,被譽爲“頭陀第一”的大迦葉,作了如下回答:“若有比丘自無事稱說無事,自有少欲稱說少欲,自有知足稱說知足,自樂在遠離獨住稱說樂在遠離獨住,自修行精勤稱說修行精勤,自立正念正智稱說立正正念正智,自得定稱說得定,自有智慧稱說智慧,自諸漏已盡稱說諸漏已盡,自勸發渴仰成就歡喜稱說勸發渴仰成就歡喜。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在這裏,摩诃迦葉並沒有談到頭陀苦行,他的回答似乎側重于“自證自知”,通俗地講,就是實事求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裝腔作勢、故弄玄虛;不吹噓炫耀、自視高大;不妄自菲薄、自慚形愧。未證言證,是大妄語;已證卻說未證,也同樣是謊言——這就是所謂的兩邊。我們知道,大迦葉平時不苟言笑,說話辦事幹脆利落,嚴肅認真,有一說一,注重實修實證,從來不會去說漂亮話。因此大迦葉的回答,也同樣是十分符合他的一向嚴謹、遠離獨處的行世風格。因此我將他的回答,概括爲“無事”二字。

  

  接下來是被譽爲“神通第一”的目犍連出場了。他回答說:“若有比丘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佑,有大威神,自在無量如意足。彼行無量無意足,變一爲衆,合衆爲一,一則住一,有知有見,徹過石壁,如空無礙,出入于地,猶若如地而不陷沒,上升虛空,結跏趺坐,猶若如鳥。今此日月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佑,有大威神,以手扪摸,身至梵天。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此處我將目犍連的回答,概括爲“神通”二字。

  

  以上阿難、離婆多、阿那律、迦旃延、大迦葉以及目犍連均一一作答,剩下就是舍利弗自己了。此時作爲舍利弗的好友——目犍連提問了:“舍利弗尊者,我們六位都一一表態了,現在該輪到你來回答了吧?”

  

  對此,舍利弗的回答是:

  

  “若有比丘隨用心自在而不隨心,彼若欲得隨所住止,中前遊行,即彼住止,中前遊行;彼若欲得隨所住止,日中、晡時遊行,即彼住止,日中、晡時遊行。賢者目犍連!猶王、王臣,衣服甚多,有若幹種雜妙色衣,彼若欲得中前著者即取著之,彼若欲得日中、晡時著者即時著之。賢者目犍連!如是,若有比丘隨用心自在而不隨心,彼若欲得隨所住止,中前遊行,即彼住止,中前遊行;彼若欲得隨所住止,日中、晡時遊行,即彼住止,日中、晡時遊行。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

  

  這段回答的重點在于“隨用心自在而不隨心”一句,它的意思是說比丘能夠自由地指揮他自己的這顆“心”,而不是被這顆“心”所馭使、所奴隸。通俗地講,就是“我的心我作主”。上世紀九十年代某些時期曾經流行“跟著感覺走”。實際上“感覺”有時是很不牢靠的,比如說小姑娘“感覺”某個小夥子人不錯,很時髦潇灑;于是跟著“感覺”走一番,結果把對象選錯了,原來她的老公原來是個市井小混混,于是唉聲歎氣,追悔莫及。有現實生活之中,我們就很容易跟著這顆“心”跑,因此佛陀將我們的六根緣于六境(六塵),産生極不牢靠的六識。而我們並不覺得“六境”爲假合,而以爲是實實在在,因而我們便追名逐利,深陷其中無力自拔。

  

  那麼怎麼樣才能做到“隨用心自在而不隨心”呢?這可不是件容易事,這種層次的要求,遠比上述六位回答的那些層次高。准確地說,要達到這個層次,若不見聖道,基本上連想都不用想。我們時下裏所說的那些時髦用語,諸如“舍得”、“放下”、“隨緣”、“自在”等術語,都是方便用語,真正做到這些,在沒見聖道之前,都是不究竟、不徹底的。因此我將舍利弗的上述表述,概括爲“使心”二字。

  

  既然七位就這個問題都回答完了,那麼請誰來當評委呢?于是大家一起想到了佛陀。

  

  佛陀對這些問題是如何評判的呢?

  

  1、阿難——“實如阿難比丘所說。所以者何?阿難比丘成就多聞。”(博聞)

  

  2、離婆多——“如離越哆比丘所說。所以者何?離越哆比丘常樂坐禅。”(宴坐)

  

  3、阿那律——“如阿那律比丘所說。所以者何?阿那律比丘成就天眼。”(天眼)

  

  4、迦旃延——“如迦旃延比丘所說。所以者何?迦旃延比丘分別法師。”(議論)

  

  5、大迦葉——“如迦葉比丘所說。所以者何?迦葉比丘常行無事。”(無事)

  

  6、目犍連——“如目犍連比丘所說。所以者何?目犍連比丘有大如意足。”(神通)

  

  7、舍利弗——“如舍梨子比丘所說。所以者何?舍梨子比丘隨用心自在。”(使心)

  

  那麼,以上七位尊者哪位回答得最好、最圓滿呢?佛陀對此回答是:

  

  “舍梨子!一切悉善。所以者何?此諸法者,盡我所說。舍梨子!聽我所說,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舍梨子!若有比丘隨所住住城郭村邑,彼過夜平旦,著衣持缽,入村乞食,善守護身,善斂諸根,善立其念。彼乞食已,過日中後,收舉衣缽,澡洗手足,以尼師檀(坐具)著于肩上,或至無事處,或至樹下,或至空安靜處,敷尼師檀,結跏趺坐,不解結跏趺坐乃至漏盡,彼便不解結跏趺坐乃至漏盡。舍梨子!如是比丘起發牛角娑羅林。”

  

  佛陀在這段話中,將七位弟子的七種回答的要點,除了阿難的“博聞”之外,其余六種基本上都囊括在內。由此可見,佛陀的觀點主要傾向于“先內後外”,即先把自己的修爲事辦好,然後再從事教化別人的工作。 (09.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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