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說《中阿含》(叁十七)
(卷叁十七)
一、何欲經
說法地點:祇樹給孤獨園
參加人員:梵志生聞
經中大意:本經敘述生聞梵志請問佛陀有關于剎帝利、居士、婦人、偷劫、梵志、沙門等人,各人到底有何欲、何行、何立、何依、何訖?佛陀皆一一作答。
這部《何欲經》比較簡短,同樣是佛陀與梵生生聞之間的對話語錄。我覺得似乎用一個表格來進行總體表述,似乎更便于我們把握。
序號
| 種 類
| 何 欲
| 何 行
| 何 立
| 何 依
| 何 訖
|
1
| 刹帝利
| 欲得財物
| 行于智慧
| 所立以刀
| 依于人民
| 以自在爲訖
|
2
| 居 士
| 欲得財物
| 行于智慧
| 立于技術
| 依于作業
| 以作業竟爲訖
|
3
| 婦 人
| 欲得男子
| 行于嚴飾
| 立以兒子
| 依于無對
| 以自在爲訖
|
4
| 偷 劫
| 欲不與取
| 行隱藏處
| 所立以刀
| 依于暗冥
| 以不見爲訖
|
5
| 梵 志
| 欲得財物
| 行于智慧
| 立以經書
| 依于齋戒
| 以梵天爲訖
|
6
| 沙 門
| 欲得真谛
| 行于智慧
| 所立以戒
| 依于無處
| 以涅槃爲訖
|
通過上述的一張表格,我們已經將從事此六種職業者的情況有了比較清晰的了解。所謂“欲”,就是指自己的追求或意願;“行”是實行意願或理想的支撐與憑借方法,它是一種“軟實力”;“立”是達成目標的途徑與工具,它是硬件設施;“依”是實行目標的依靠或輔助力量;“訖”是實現理想的最終目標。
1、何欲。從“何欲”這點來分析,其中有叁個是對“財物”的追求,它們分別是刹帝利、居士以及梵志。當然,“偷劫”即打家劫舍、攔路搶劫者也是爲了財(劫色的畢竟是少數),但是他們所采取的方式不同,前叁種雖說也是爲了財物,但是他們的獲財途徑比較溫和(姑且如此說,當然也不排除巧取豪奪的嫌疑),而偷劫者的求財方式,就純粹是采取暴力方式了,即“欲不與取”,這種求財的手段,于法于情于理皆是應該受到譴責與追究的。那麼第叁種的“婦人”呢?她們的“欲求”是想“欲得男子”。女子一生中最大的願望,就是想嫁一位如意郎君。中國有句老話,叫“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人一生之中,一旦嫁錯了丈夫,那一切全都毀了。現在流行快餐式結婚與閃電式離婚,婚姻只占到人生的一小部分,不少人不以爲然;有的人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甚至根本就沒心思去考慮個人的終身大事。過去可不是這樣,所道是“婚姻大事豈是兒戲”?女孩子一到十五、六歲,上門提親的人就會絡繹不絕。如果男子到了二十五、六歲仍未結婚,那麼一輩子就很可能會打光棍。在我印象中,在古印度社會婦女的社會地位是極其低下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婆羅門,還可以討到十幾歲的小姑娘。不僅如此,一旦老婆羅門死了,遺孀還要被扔到火堆裏殉葬。看來女人的擇夫問題,實乃一生中的頭等大事。在此六種職業中,只有“沙門”不求財,不貪財,他們追求的是“真谛”(真理),真是了不起!
2、何行。在表中的六種行業中,有四種是“行于智慧”,看來是依靠各自的聰明才智發家致富(或修行證道)。女人呢?他們並非依靠智慧或才華,而是看容貌與舉止。過去對于女人的才華似乎不太重視,“女子無才便是德”嘛!比如說傳說中的蘇小妹似乎是個才女,諸葛亮老婆(據說是河南名士黃承彥的女兒)也是才女,但是他們也就止于“傳說”,正宗史書中對她們的記載似乎並不多見——當然也有人列出李清照。李清照的文才那是沒話說,但是那些衛道士們對于李清照的身嫁二夫、有悖倫理的行爲,還是頗多微詞的。既然如此藐視女人的才華,那麼女人靠什麼嫁個好男人呢?便是這個“嚴飾”,說白了,就是長相和打扮。有人說叁分長相七分打扮,不知此話含金量幾許,但起碼說明了穿著打扮對于女人的重要意義。楊貴妃和貂婵的肚子裏似乎也沒有多少墨水,但是她們被列爲古代四大美女之列,大約也是與“嚴飾”大有關系的。
至于那些偷劫犯,就另當別論了。我不知道佛陀爲什麼將一個偷劫者與刹帝利、梵志等列在一起。是不是那時的社會治安狀況十分糟糕,致使偷劫者異常猖獗,從而成爲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呢?不知而知。凡是偷劫者幹的事,都是見不得光的,他們一般都趁著月黑風高的夜晚行事,大白天攔路搶劫,畢竟還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3、何立。在這一項中,有兩個“所立以刀”,分別是刹帝利和偷劫犯。但是二者的刀(武器)用途不太相同。刹帝利是武士階層,他們對外征戰,開拓疆土,保家衛國。用現在時髦的話講,叫“維護國家尊嚴和領土完整”。而偷劫者呢?他們盡幹些傷天害理的事,他們手中的武器是對著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的。人們對他們是聞之喪膽,恨之入骨——縱然有一部分人是被逼梁山的。居士階層呢?他們是“立于技術”,就是靠手藝吃飯。這個“居士”,我想既包括廣大的吠舍商人階層,也包含一部分從事手工業、建築業或漁牧業平民;然是否也包含從事農業或下賤行業(諸如挑死屍、挑糞等)的首陀羅,不得而知。女人呢?她們立于什麼?是“立于兒子”——就是依靠生兒育女(是指必須要生下至少一胎男兒)。女人爲什麼要生兒子?這就涉及到傳宗接代的問題。古印度有沒有重男輕女思想?我的觀點是,不但有,而且還十分嚴重。婦人一旦爲家族生了男子,無疑爲家族增添光彩,從此家族有了繼承香火的種子(無論在印度,還是在中國,只有男子才具備祭祀祖宗的資格)。我們在前面的佛經中,佛陀曾經說過類似的話,即一個家族中,如果男人稀少,那麼從某種意義上講,預示著該家族必將日益衰敗的征兆。因此,女人“立于兒子”,不僅是香火傳承的需要,更是她在整個家族中確定身份與地位的需要。而梵志階層呢,他們是“立于經書”,無外乎就是《吠陀》與《奧義書》之類的祭祀書籍。他們就是靠祭祀吃飯,因此佛經中曾經借阿難之口,諷刺他們除了搖頭晃腦、裝神弄鬼地背些經咒,主持些祭祀活動外,幾乎是不學無術,一無所長。而沙門比丘就大不一樣了,他們是“所立以戒”,一切按照戒條辦事,那可是真刀實槍,來不得半點虛假。
4、何依。六類人群,他們每個種群的依止都不一樣。刹帝利是“依于人民”,這個比較好理解,因爲他們是統治階層,當然要團結全國各族人民,率領人民奔小康——那時可能沒有“小康”這個概念,奔向幸福生活總是需要的,因此他們必須要“依于人民”。如果刹帝利失去了群衆基礎,那麼就難以與婆羅門種姓相抗衡了。而居士階層是“依于作業”,就是盡心盡力把本職工作做好。婦人們要“依于無對”。什麼叫“無對”?說白了,就是沒有對頭,沒有競爭對手,也就是確保她的丈夫沒有其他妻妾,或者其他妻妾都無法成爲她的競爭者(或潛在競爭者)。爲什麼要這樣做?還是名份與地位的需要,實質上是掌控家族財産分配權以及確保其後裔正統繼承權的需要。那些偷劫者呢,是“依于暗冥”,他們在昏暗、甚至是漆黑的深夜,借著夜色的掩護四處尋找下手目標,就好像拖著尾巴在陰溝裏覓食的老鼠一般。梵志階層呢,他們是“依于齋戒”,就是用乞討來的錢財,辦大齋會,讓大家都來共享。梵志希望籍借著辦大齋會的功德,達到上生梵天的目標。而出家沙門呢,是“依于無處”,就是出家後沒有家族拖累,無牽無挂,一缽千家飯,雙履萬裏遊。
5、何訖。在何訖之中,有兩個是“以自在爲訖”,一個是刹帝利,一個是婦人。刹帝利貴爲統治者,統治著全國人民,到處都是前呼後擁,山呼萬歲,自然是“自在”無比的;而婦人呢?如果做到了“無對”,她們就可以在家族中說話算數,無人敢與之相抗衡。如此一來,她就可安心分享著權力與名分所帶來的自由支配權的“自在”與快樂——這也是婦人的最高追求目標。梵志呢?當然是希望死後能夠上生大梵天(關于梵天的話題,我在《梵志陀然經》中已經講得很具體)。居士呢,以“作業竟爲訖”,做一項工作,能夠把工作完成得很出色,很圓滿,就是他們的最大心願;偷劫者是“以不見爲訖”,這些家夥幹了壞事,當然希望大家永遠找不到他們,無法追究他們,因此他們是以消遙法外爲最大心願;而沙門比丘呢,他們是“以涅槃爲訖”,此生能夠證取涅槃,當然是他們的最大願望了。
但願我們法界有情,都能做到“以涅槃爲訖”,那麼天下將是永遠太平,永遠大同,並且將是永遠和諧,直至千秋萬代,累世累劫! (09.07.17,界定于普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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