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有智慧、有神通、已證道的話,那麼我比他更加厲害。”他甚至公開宣稱,要和佛陀一決高下,只要佛陀示現神通,他就會加倍顯示神通。
這個波梨子外道說這番話的時候,恰巧被善宿比丘聽到了。當乞食回來後,他就把波梨子外道的原話,毫無保留地向世尊作了禀報。世尊聽了以後就對善宿說:“這位波梨子說這種話有些大而不當啊。不過善宿你放心,他是不會來找我的,因爲如果他不舍棄這些不好的念頭與話語而來見我的話,後果就很嚴重,他的頭就會破裂爲七分。”
善宿聽後,就對世尊說:“世尊!您要守護您的口業,千萬不要亂說話啊。”佛陀說善宿你爲何這麼說呢?善宿卻說,那位波梨子,是一位有大威神、大功德的人,假如他來了,那麼豈不是說明世尊在說假話嗎?世尊一聽,就反問道:“善宿,那麼你說說看,我什麼時候說過大話,說過假話?”善宿說世尊在我們面前從來沒有話過假話和大話。世尊聽後說:“那你爲何說讓我護住口業不要亂說話呢?”善宿說:“世尊,您說這個波梨子如果不舍邪見的話,見到您就會腦裂七處,您有什麼依據呢?是您自己所想的,還是有人告訴您的呢?”
佛陀說,他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那個波梨子曾經預計說毗舍離城的阿由陀大將死後,將轉生于屍鬼道中,可是後來卻投生到忉利天上。這個阿由陀到忉利天以後,就委托天衆下凡來告知世尊,說那個波梨子不知羞慚,犯戒妄語。佛陀最後對善宿說:“如果你不信,你現在就前往毗舍離城中四處宣傳,說世尊很快就會造訪波梨子梵志。”
第二天一大早,善宿就興沖沖地跑到毗舍離城中,把佛陀的話散布到城中的大街小巷,並且鼓動大家屆時都去觀看。一時間,全城百姓都知道了佛陀將要造訪波梨子梵志的消息。後來善宿在宣傳的半道中,恰巧遇見了波梨子梵志。善宿看見他後,就對他說:“波梨子梵志,我的老師佛陀荻悉了你所講的那些大話,他可能很快就要到你住的地方去,你還是趕快回去等候吧。”那個波梨子一聽,頓時就呆若木雞,他喃喃自語道:“是的,我是要回去的,我是要回去的……”可是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非常地恐惶,甚至連頭上的毛發都倒豎起來了。他再也不敢回到他所居住的地方,只得躲到道頭波梨梵志那裏,避避風頭。他整日呆坐在繩床之上,愁悶迷亂不已,一時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再說佛陀,他既然已經把話說出口了,他是從來不食言的,言必行,行必果。于是他在午飯過後,就帶著國內衆多的王族、沙門、婆羅門、梵志以及廣大的善男信女們,大隊人馬一起去造訪了波梨子梵志的住處。到了以後,大家都分別坐下,卻連波梨子梵志的影子都沒見著。後來有人就向佛陀彙報,說那個波梨子很是害怕,躲到道頭梵志那裏去了。于是衆人就推選了一個叫遮羅的梵志,請他去道林梵志那裏傳話,說佛陀以及大夥都在波梨子的住處等他回去呢!于是遮羅就來到道頭梨梵志那裏,見到了波梨子,就對他說:“你曾經在大衆面前說你的神通超過沙門瞿昙有多少倍,現在那個沙門瞿昙就在你的林園中恭候你呢。波梨!現在可以跟隨我一起回去嗎?”波梨子梵志一聽這話,就戰戰兢兢地回答說:“我是要回去的,我是要回去的……”他躺在繩床上翻來覆去,頓時顯得六神無主,惶恐不安。此時,他嚇得龜縮成一團,渾身顫抖不已,連床都下不來了,更何況步行回去呢?
其實波梨子的這一連貫行爲,遮羅都看在眼裏,他什麼都明白了。于是他就對波梨子說:“你自己並沒有智慧,但是你盡說大話空話。你不是說你要回去的嗎?如今你自己尚且連繩床都下不來了,還能夠爲我們顯示神通?收起你那一套虛僞的把戲吧!”他把波梨子痛罵一頓之後,就回到了佛陀的身邊,然後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向大家述說了一遍,大家聽後,都大笑不止,紛紛恥笑這個波梨子的狂妄無知。
正在此時,衆中有一位離車族的大臣,名叫頭摩子,只見他倏地一聲站起身來,仰著脖子對大衆說:“請大家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把那個混蛋給捉來!”
佛陀見狀後,就對頭摩子說:“像這種人,是不會悔改的。既然你現在去把他拉來,他也是斷斷不肯來的。即便你用繩子把他捆綁起來,硬是拖到我的面前,也很難使他的那種驕慢之心得以改變。頭摩子,如果你不信,可以前往一試。”
于是頭摩子就找到了波梨子,請波梨子隨自己去面見佛陀。可是波梨子賴在床上,任憑頭摩子如何生拉硬拽,他就是不肯下床。
頭摩子見狀,就對波梨子作了一個譬喻:
“假如你波梨子真的有點智慧的話,那麼聽了我的下述譬喻,你一定可能獲得省悟。在很久以前,深林之中,住著一頭威猛的獅子王。每天清晨,獅子王在出窟之時,總是向四方顧望一番,然後對空作叁聲吼叫,向林中的百獸宣告自己的威嚴。而這個林子中,也住著一只野狗,它總是尾隨在獅子王的身後,等獅子王吃飽以後,他就去吃一些獅子王扔棄的殘羹剩飯。這只野狗填飽肚皮以後,就開始胡思亂想:這只獅子,它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呢?依我之見,它也只是徒有虛名罷了。于是這只野狗,在每天出洞之前,也學著獅子王那樣,對空咆哮叁聲。可是,林中的百獸根本就沒把它的吼聲當作一回事,因爲野狗所吼的,永遠只是野狗的聲音。波梨子!我現在把你比喻成那只不知羞恥的野狗,你沒有什麼意見吧?”
那個波梨子蜷縮在繩床之上,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任憑頭摩子如何呵斥,他就是不開口,像個瘟神似地,活像只喪家之犬。
頭摩子返回佛陀身邊後,也將剛才發生之事向大家作了陳述,大衆又是暴笑如潮。
佛陀見狀,就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對大衆說:“諸位,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大家不要再議論此事了。”接著佛陀爲大衆說了一些法,使大衆受益良多。佛陀在說法之後,就作叁聲獅子吼,然後騰空而起,瞬間便返回本處。……
本經到這裏,基本上可以作結了。當然,下面還有一些經文,諸如佛陀對于外道所主張的梵天創造天地以及人類萬物所發表的一些看法。這些對于我們佛教信徒來說,其實並不陌生,因此我就不多作介紹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閱一下這部《阿妙夷經》。當然,在經文的結尾部分似乎有些戲劇意味:這位房伽婆梵志聽了佛陀的一番憶述後,轉而對佛法生起了好感,就對佛陀說:“既然您的法如此清淨,那麼我也要向您學習,爭取成就淨行,獲得淨解脫而遍知一切。”佛陀對房伽婆梵志說:“看來你想入于淨解脫,從而遍知一切,那可是相當困難的。爲什麼呢?因爲你們所修的法門,從見解到言行,都充滿邪異,如果你們的叁異(見異、忍異、行異)不除,即使你對佛法産生多麼濃厚的興趣,也難以得到解脫的。”
最後我還是稍稍地講幾句有關善宿比丘的話題。這個善宿,從生活條件上看,他出身刹帝利,佛教裏面所謂的“叁難”他一個都沒有:人身難得他已得,佛法難聞他已聞,中國難生他已生,而且,他還生逢佛世,真可謂萬緣俱備。有一點我始終搞不明白,在那麼好的環境與條件下,爲什麼還會有這樣的比丘出現呢?他是真實的人物,還是虛擬的對象從面作爲我們反面的教材?我們來分析一下,他一開始出家時,對佛法僧叁寶也是贊歎有加,奉佛不可謂不勤,也不可謂不虔誠;他甚至可以直接地接受佛陀的教導,跟隨佛陀去乞食,有什麼問題可以毫不諱言地向佛陀提出,比起我們這個時代,那可謂好上千萬倍。但他爲什麼還是准備舍棄佛教而事師于那些愚昧落後的外道呢?這點是值得我們去深思的。
其次,善宿對佛陀的埋怨的主要理由,說佛陀開始疏遠他。爲什麼疏遠他呢?按照他的說法,稱佛陀不傳授給他神足(神通),不傳授他父親的秘法。爲了獲取神通,這是善宿比丘的最高修行目的嗎?如果說他沒有顯示神通給他看,這純粹是胡謅,因爲佛陀叁次對外道所作的授記(或者說預言),事實上就是神通的一種顯現。佛陀也明確告訴善宿,只要按照佛所教導的法去老實修證,獲得神通那是早晚的事。那麼爲什麼善宿仍是不肯跟隨佛陀了呢?是不是神通可以不通過修行,而有一些獲得的捷徑呢?或者說,神通和現代一些武俠小說所講的,有什麼“秘笈”之類的獨家配方呢?關于這一點,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最後一點,關于此經所敘述的情況,它們是以佛陀回憶的方式進行敘述,經的最後講到了佛陀對梵天創世的態度,以及出家比丘們的一些修證途徑,如何獲得解脫。它們與前面的善宿故事之間有什麼內在聯系呢?也就是說,這部經給我的印象,似乎有些前後脫節,不太連貫之感。這是我感官上的判斷失誤,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呢?也就是說,關于善宿的一些情況,似乎戛然而止,經中並沒有交待善宿比丘後來的一些更多的情況,比如他是否從此安心學道,還是不思悔改,繼續崇拜外道等等,這不能說不是一個小小的缺憾。(2008年9月21日)
《漫說《長阿含》(卷十一)~C 戳穿波梨子梵志的謊言》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