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經(生聞經):
本經是闡解有關布施功德以及如何選擇布施對象的話題。
說起布施,實際上行大乘菩薩道的六度,其首要條件便是要多行布施,目的是要對治我們的吝啬與悭貪。布施有多種,一般而言爲叁種布施,即財布施、法布施以及無畏布施。這個財施,其主要針對的對象,我個人認爲是居家信士對于寺院常住或出家僧人的一種物質布施。所謂“財施”,我們不能狹隘地理解爲“貨幣捐贈”(金、銀、鈔票或其他有價證券之類贈送),而應該將其理解爲“偏重于物質、有形方面”的一種布施。在原始佛教時期,由于出家二衆持“不捉金銀戒”,因此一般情況下,不接受信衆的現金布施,而主要的布施品則是飯食、衣物、臥具之類的日常生活必需品。而法施則主要體現爲出家衆對于居家衆的一種佛法布施(即趨向解脫道的種種法門或精神上的某種心理慰藉)。而無畏施則主要體現爲一種精神行爲,比如說見義勇爲,樂于奉獻,在別在危難之際伸出援助之手,使別人消除恐怖;或爲了大衆的利益而忍辱負重甚至臥薪嘗膽,等等,這些都屬于無畏施的範疇。比如說觀世音菩薩就有種大無畏的精神,時常布施給衆生于無畏:“是觀世音菩薩摩诃薩,于怖畏急離之中,能施無畏。是故此娑婆世界,皆號之爲施無畏者。”
而本經中所講的內容,是涉及到布施的對象問題。有一位名叫“生聞”的婆羅門來到佛所,他特地向佛陀證實一件事情,此事爲:
“瞿昙!我聞瞿昙說言:唯應施我,不應施余人;施我得大果,非施余人而得大果。應施我弟子,不應施余弟子;施我弟子得大果報,非施余弟子得大果報。雲何,瞿昙!作是語者,爲實說耶?非爲謗毀瞿昙乎?爲如說說、如法說、法次法說,不爲余人以同法來诃責耶?”
我將上面一段經文的大意翻譯一下:“大師!我曾經聽人說您曾經這樣說過:“如果大家要布施,那麼最好要布施給我(供養佛),不要布施給其他人;要布施給我的弟子,而不要布施給其他人的弟子,因爲布施給佛以及佛的弟子,會獲得大果報;若布施給別人以及別人的弟子,則不可能獲得大善果報。”現在我要問您一下,這話是您親口說的嗎?如果是您親口說的,那麼您能解釋一下嗎?如果不是您說的,那麼說這種話的人,是在毀謗您嗎?”
佛陀聽後,直截了當地回答說:“彼如是說者,謗毀我耳!”意思是說,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爲什麼呢?在佛陀看來,如果他真的是說了這種話,那麼他將會“作二種障——障施者施、障受者利”。佛陀是位智慧圓滿的聖者,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話,他怎麼會去說呢?因此佛陀說:“婆羅門乃至士夫,以洗器余食著于淨地,令彼處衆生即得利樂,我說斯等亦入福門,況複施人?”由此可知,這種是非顛倒的話,佛陀是斷斷不會說的。但是佛陀又聲明,他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即“施持戒者得果報,不同犯戒”這句話,他是的確說過的。
“施持戒者得果報,不同犯戒”——這句經文,乃是本經的經目。我個人的觀點是,佛陀在某時某刻,曾經很鄭重地說過這句話,當時也是在教誡那些布施者們,如果要行布施,首先應該布施給比丘中的嚴持淨戒者。比丘如果持戒精嚴,今後定然得道,如果布施給這樣的精進比丘,所獲功德必然殊勝。相反,如果布施給那些整天只知吃喝玩樂、不思進取的比丘,則根本上就無果報可言。佛陀的本意是在勸誡居家布施者們,若要布施,持戒比丘爲布施首選,而不要布施給那些不持戒甚至犯戒的比丘。一些居心不良的家夥(此處爲假設,外道或犯戒比丘)聽了佛陀的這番話,心裏便十分恐慌,于是刻意篡改佛陀教誡,企圖讓佛陀背黑鍋。在阿含諸經之中,類似以訛傳訛的例子很多。
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佛陀對于“持戒”是多麼的重視!菩薩的六度法門中,“持戒”位居第二,可見無論大乘小乘,對于持戒都是格外強調。在《長阿含經·十上經》中,佛陀如此說:“雲何六修法
謂六念: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從這裏可以看出,“戒”在佛教的整個傳承體系中,十分關鍵。因此佛陀在臨涅槃之前,曾囑咐弟子們以後要“以戒爲師”,時時記念之,不可遺忘。
在這裏我要啰嗦一句,即對于廣大的佛教居家衆來說,到寺院裏行布施,爲了圖個方便,絕大數多都是以“紅包”作爲布施供養的替代品,我覺得也無可厚非。但在布施對象上,我們似乎還是需要運用些“分別心”——雖然大乘佛教主張不要有“分別心”——盡量布施給那些道心好一點的、持戒認真一點的師父們。但是這樣又遇到了難以逾越的困惑:作爲布施者,如何甄別那些道心好、持戒嚴的師父呢?頭上多幾個官樣頭銜,或者混一頂博士帽,恐怕不能位列其中。對于這個難題,我也同樣困惑,甚至慚愧:我就是屬于那種既道心不好,持戒也十分懈怠的群類啊!因此談到如何如法地行布施,我真的沒有話語權,甚至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最後,還是看看佛陀是如何教誡我們的——
但使持淨戒,離重擔煩惱;
純一修梵行,漏盡阿羅漢;
于世間善逝,施彼得大果。
愚者無智慧,未嘗聞正法;
施彼無大果,不近善友故。
若習善知識,如來及聲聞;
清淨信善逝,根生堅固力。
所往之善趣,及生大姓家;
究竟般涅槃,大仙如是說。(元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