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經(分別經):
本經亦名“分別經”,與上經基本相同。我們在阿含經中看到有許多名稱相同的經典,但是名稱雖相同,有的內容卻有較大差異——當然,也有一部分經典,由于翻譯者的不同,在內容方面則大同小異,只是語言風格不同而已,並沒有實質性的差別。此處的六十二經,與上面的六十一經以及後面的第六十叁經,雖然名稱相同,所談的也是有關五陰的話題,然而側重點並不完全一樣。此經重點講兩個對立面,即凡夫與聖人之間的差別:愚癡無聞的凡夫,沒有智慧,沒有利明,都在于五受陰生系著;而多聞的聖弟子則與凡夫正好相反。經中說,我們對于五陰,需要樹立一個正確的觀點。如果觀點樹立得不正確,那麼就是墮于“愚癡凡夫”,因爲愚癡凡夫是“無慧無明”。尤其是在對待五陰這個問題上,是“生我見系著”,並因此而生起“結縛”和“貪欲”。不僅如此,愚癡凡夫在面對五陰時,很容易生起“是我、異我、相在”等錯誤觀念。
關于“是我”,這個比較好理解,就是以我爲中心的一種強烈的分別心;“異我”,即“異于真我”的那種分別心、染汙心;“相在”,也是一種顛倒的知見,即我處于五陰(主要指的是五陰之中的“色”)之中,或五陰處于我之中。這叁種實際上都是“身見”的不同解釋,即我是真實的、永恒的、堅固不變的。當然,這往往只針對于有爲法而言。我們在理解佛教經典時,決不能機械教條,當然,也不能靈活過頭,犯激進冒險的錯誤。比如說,對于“常”與“無常”這兩種相互對立的名相上,一般而言,佛教是主張“無常”——世間萬物都是無常的,不會永恒的,它們都有一個成、住、壞、空的自然演進變化的過程;問題是講佛法在無常,也需要講究一定的語境。我們在讀誦禅宗六祖慧能大師的禅偈時,當讀到“佛性常清淨”一句時,這裏面就講“佛性”是恒常的。但是能不能說佛性就一定是恒常的呢?也不能這麼說,因爲我們在思想觀念中一旦産生恒常這樣的概念,就已經落入愚癡凡夫的愚知愚見了。問題是我們更不能說佛性是“無常”——總之,如果在某個問題上老是糾纏不休,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這似乎已經是落入荒謬千裏的邊見外道了。
第六十叁經(分別經):
在第六十叁經,佛陀仍在反複叮咛弟子們在對待五陰的問題上,萬萬不可生起我執的分別之心。在五陰的基礎上,佛陀進一步談到了諸根與六觸等問題:
“……如是愚癡無聞凡夫,計我、無明、分別如是觀,不離我所;不離我所者,入于諸根;入于諸根已,而生于觸,六觸入所觸,愚癡無聞凡夫生苦樂,從是生此等及余。謂六觸身,雲何爲六?謂眼觸入處,耳、鼻、舌、身、意觸入處。比丘!有意界、法界、無明界,無明觸所觸。愚癡無聞凡夫言有、言無、言有無、言非有非無、言我最勝、言我相似,我知、我見。”
上面的這段話,是對愚癡凡夫産生“是我、異我、相在”這些錯誤知見的詳細分解。這裏有幾個名相需要再次理解一下:
計我:即執計于真我;
無明:即迷于本際之真理,相當于“愚癡”、“無知”(無智);
我所:認爲“我”是永恒、不變、獨存、自在的,自己可以主宰自己;
六觸:即六根與六塵相接觸後所産生的一系列感官知覺;
意界、法界、無明界:合稱爲“叁界”,其涵蓋了物質與精神、有形與無形、善與惡的一切存在,或者說它們包含了“一切的一切”。
這裏面需要厘清一個問題,即在五陰的問題上,爲什麼會産生兩種截然不同的知見呢?亦即說,産生善與惡的最根本、最原始的動力來源于何處?在談到這個問題時,我們往往都比較困惑,有時只能用“無始以來的無明”這句話來搪塞一下。無明從哪裏來?從往世累劫的身口意叁方面所造之業報而來;那麼這些業報又是從哪裏來的呢?還是無明。如此一來,便給人一種似乎是循環論的疑慮。佛教中所講的叁世因果,在某種意義上講,是一種往返循環的過程。它無邊無際,無始也無終,就好像茫茫大海一眼望不到頭,讓我們處于生死輪回的大海之中,永遠也找不到正確的航向。所幸的是,佛教給了我們一線光明,讓我們生起生命之火欲望與動力。
有時候,我將世間的人想像得非常純樸與善良,縱然有一部分壞人,我也甯願相信他們的本質並不壞,只是一時糊塗而已。而更多的時候,我卻發覺人是世界上最壞的高等動物,有時候人類真是無惡不作,幾乎到了窮凶極惡、面目猙獰的地步了。我們時常挂在嘴邊的佛菩薩聖號,與一些“平常心是道”、“吃虧是福”、“莫有分別心”、“放下執著”之類的標語式的口號,在惡人面前,根本是微不足道了。面對著“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所謂愚癡凡夫,我們該如何抉擇?“生還是死?這是一個問題。”(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
有時,你、我、他;你們、我們、他們,真的很迷茫,很迷茫……
(20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