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選
諸佛所說正要──四聖谛:《象迹喻經》(叁O)
(一)經文大意:
有一次,佛陀遊化到舍衛國,住在勝林給孤獨園。
尊者舍梨子告訴諸比丘說:
「若有無量善法,彼一切法皆四聖谛所攝,來入四聖谛中,謂四聖谛于一切法最爲第一,所以者何?攝受一切衆善法故。諸賢!猶如諸畜之迹,象迹爲第一。」
哪四谛呢?就是苦聖谛,苦集、苦滅、苦滅道聖谛。
什麼是苦聖谛呢?就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所求不得苦、略五盛陰苦。
什麼是五盛陰呢?就是色、覺(受)、想、行、識。
什麼是色盛陰呢?就是一切「四大」以及「四大」的組合物。什麼是「四大」呢?就是地、水、火、風四界。四界又各分內、外:
內地界:「內身中在,內所攝堅,堅性住,內之所受。」如發、毛、、爪、齒、皮膚、肌肉、筋、骨、心、腎、肝、肺、脾、腸、胃、糞等。
內水界:「內身中在,內所攝水,水性潤,內之所受。」如腦、腦根、淚、汗、涕、唾、膿、血、肪、髓、涎、膽、小便。
內火界:「內身中在,內所攝火,火性熱,內之所受。」如暖身、熱身、煩悶、溫、壯、消化飲食。
內風界:「內身中在,內所攝風,風性動,內之所受。」如上風、下風、腹風、行風、製縮風、刀風、跻風、非道風、節節行風、息出風、息入風。
外地界、外水界、外火界、外風界謂:
「大是、淨是、不憎惡是。」
「有時水災,是時滅外地界。」
「有時火災,是時滅外水界。」
「有時外火界起,起已燒村邑、城郭、山林、曠野。燒彼已,或至道 、至水,無受而滅。」
「有時外風界起,風界起時撥屋、拔樹、崩山,山岩撥已便止,纖毫不動。」
此外地界、外水界、外火界、外風界:
「極大,極淨,極不憎惡,是無常法;盡法;衰法;變易之法,況複、此身暫住,爲愛所受。」
所以多聞聖弟子,就不會這樣想:
「是我,是我所,我是彼所。」
因爲能不這麼想,所以,如果當此四大之身,遭到罵詈、捶打、憤怒指責而生苦,或者受到贊美而生樂,多聞聖弟子明白:
「我生此苦(樂),從因緣生;非無因緣。雲何因緣?緣苦(樂)更樂(觸)。彼觀此更樂無常;觀覺(受)、想、行、識無常。彼心緣界住,止合一心,定不移動。」
如果在平時,也能夠常有這樣的觀想,那麼,一旦身體挨了拳頭、石塊、刀杖時,就會這樣想:
「我受此身,色法□質,四大之種,從父母生,飲食長養,常衣被覆,坐臥按摩,澡浴強忍。是破壞法;是滅盡法;離散之法,我因此身致拳□、石擲、刀杖加。由是之故,彼極精勤而不懈怠,正身正念,不妄不疑,安定一心。」
世尊也是這樣教我們的:
「若有賊來,以利刀鋸,節節解我身者,因此令我心不變易,不惡語言者,當爲彼節節解我身者,起哀愍心,爲彼人故,心與慈俱,遍滿一方成就遊。如是二、叁、四方,四維上下,普周一切,心與慈俱,無結無怨無恚無诤,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
應慚愧羞厭:我于利無利;于德無德,謂我因佛、法、衆,不住善相應舍。彼因慚愧羞厭故,便住善相應舍。是妙息寂:謂舍一切有;離愛;無欲;滅盡無余。諸賢!是謂比丘一切大學。」
「猶如因材木,因泥土,因水草,覆裹于空,便生屋名,諸賢當知,此身亦複如是:因筋骨,因皮膚,因肉血,纏裹于空,便生身名。諸賢!若內眼處壞者,外色便不爲光明所照,則無有念,眼識不得生。」「諸賢!內眼處及色、眼識知外色,是屬色陰。」「內意處及法、意識知外色法,是屬色陰。若有覺,是覺陰;若有想,是想陰;若有思,是思陰;若有識,是識陰。如是,觀因緣和會。諸賢!世尊亦如是說:
『若見緣起,便見法;若見法,便見緣起。』
所以者何?諸賢!世尊說五盛陰從因緣生:色盛陰、覺、想、行、識盛陰。彼厭此過去、未來、現在五盛陰,厭已,便無欲;無欲已,便解脫;解脫已,便知解脫:生已盡,梵行已立,所做已辦,不受後有知如真,是謂比丘一切大學。」
(二)論述:
《頻□娑羅王迎佛經》(六二)、《優婆離經》(一叁叁)、《梵摩經》(一六一)都描述佛陀說法的過程爲:「勸發渴仰,成就歡喜已,如諸佛法,先說端正法。」使聞法的人,有能力堪受正法,再說如諸佛所說正要:「苦」、「集」、「滅」、「道」四聖谛。四聖谛爲佛法中的「正要」法,一切善法,皆爲四聖谛所統攝,都可以歸入四聖谛中。也就是說:四聖谛是普遍性的真理,是通往解脫的必經之道。
在《分別聖谛經》(叁一)中,佛陀贊揚尊者舍梨子(舍利弗)說:「舍梨子比丘聰慧、速慧、捷慧、利慧、廣慧、深慧、出要慧、明達慧、辯才慧;舍梨子比丘成就實慧。」爲什麼會給予這樣的贊美呢?是因爲「
我(佛陀)略說此四聖谛,舍梨子比丘則能爲他廣教、廣觀、分別發露,開仰施設,顯現趣向。舍梨子比丘廣教、廣示此四聖谛,分別發露,開仰施設,顯現趣向時,令無量人而得于觀。舍梨子比丘能以正見爲導禦也,目乾連比丘能令立于最上真際:謂究竟漏盡。舍梨子比丘,生諸梵行,猶如生母;目乾連比丘,長養諸梵行,猶如養母。是以諸梵行者,應奉事供養、恭敬禮拜舍梨子、目乾連比丘。」尊者舍梨子因爲善長于爲同修們解析四聖谛的道理,以「正見」啓發、引導、匡正(禦)同修的修學,讓許多同修,因爲熟練應用四聖谛而「得于觀」(成就于觀察力),建立修行的基礎,而獲得佛陀以「生母」來比喻的贊美。從這段贊美中,我們也可以知道,四聖谛是「正見」、是智慧的一環。
從發現問題,確認它確實是個問題,而引發應當解決問題的認知(驅動力),這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
分析造成問題的原因,將根本原因找出,是解決問題的第二步。
找出原因後,努力將它滅除,這是解決問題的第叁步。當確實將造成問題的因素滅除時,問題解決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也確立了,這是解決問題的第四步。
修行也一樣:先從能感受到苦、不滿于苦開始(苦聖谛),才會去找造成苦的原因(苦集聖谛)。根本原因找到了,才能夠嘗試去滅除這個苦(苦滅聖谛)。當滅除了苦,滅除苦的方法,也同時確立了(苦滅道聖谛)。所以,與其說「四聖谛」是一種哲理,不如說它是一種方法: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例如:一個容易動怒的人,如果能夠覺察到自己經常容易動怒,感受到這是個困擾(苦聖谛),才可能去分析、觀察動怒的原因( 苦集聖谛),而滅除它(苦滅聖谛、苦滅道聖谛)。能夠從觀察問題的現象,而分析出造成問題的原因,這就是所謂的「觀」了,這也是爲什麼佛陀會說:「舍梨子比丘廣教、廣示此四聖谛,分別發露,開仰施設,顯現趣向時,令無量人而『得于觀』。」
《增·二十四·五》(二O九)、《雜·叁七九》描述佛陀初成佛時,爲五比丘說法,所說的內容就是「四聖谛」的「叁轉十二行」(另:《羅摩經》(二O四)說是離苦、樂兩邊的中道──八正道):
「初轉」先分別說明「苦」、「集」、「滅」、「道」的內容,是初『聞』正要法。
「二轉」說明:「苦聖谛智,當複知」;「苦集聖谛,已知當斷」;「苦滅聖谛,已知當知作證」;「苦滅道迹聖谛,已知當修」。也就是說當『修』此四谛法,使「眼生;智生;明生;覺生;光生;慧生」。
「叁轉」說明:「苦聖谛,已知;知已出」;「苦集聖谛,已知已斷出」;「苦滅聖谛,已知已作證出」;「苦滅道迹聖谛,已知已修出」。也就是說當『證』此四谛法是「實、定、不虛、不妄、終不有異」。
每一轉都有「苦」、「集」、「滅」、「道」等四「行」,所以叁轉一共有十二「行」,也相當于「聞思」、「修」、「證」的次第。當佛陀「叁轉*輪」後,五比丘中的尊者□陳如(即拘鄰)當場就「遠塵、離垢;得法眼淨」(眼生;智生::)了,這就是著名的「轉*輪經」。
苦,經中列舉了八種,在《分別聖谛經》(叁一)中,有比較詳細的說明。其中,描述前面七種苦的每一種爲「身受苦」、「心受苦」、「身、心受苦」;「身熱」、「心熱」、「身、心熱」;「身壯熱煩惱憂戚」、「心壯熱煩惱憂戚」、「身、心壯熱煩惱憂戚」。所以,從感受到苦的地方來說,可以分爲:身體(色盛陰)上的、心理(受、想、行、識盛陰)上的,或者是身、心交錯上的,但總是不離五蘊而有苦的。所以,「八 苦」中的前面七種苦,可以籠統(略)而說是「五盛陰苦」了。另就苦的性質與型態來說,苦當然是苦;熱、壯熱(強烈的熱)、煩惱、憂戚等逆境,都可以讓人們産生苦的感受,甚至過去平順快樂的經驗,也可能加強了逆境中苦的感受,而成爲苦的一部份。所以,雖然五蘊中尚有「樂受」與「不苦不樂受」,然而,從人們一向趨樂避苦的習性,以及緣起、無常的法則來說,「樂受」與「不苦不樂受」終究還是要彙歸于「苦受」的(雜·四七叁), 這就是爲什麼「四聖谛」要從「苦」來說了。
《雜.四七O》經中說:「愚疑無聞凡夫,生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多聞聖弟子,亦生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凡夫、聖人有何差別?」「愚疑無聞凡夫,身觸生諸受,增諸苦痛,愁憂稱怨,心生狂亂。當于爾時,增長二受:若身受,若心受。譬如士夫,身被雙毒箭,極生苦痛。」「多聞聖弟子,身觸生苦受,不起憂悲稱怨、心亂發狂。當于爾時,唯生一受:所謂身受,不生心受。譬如士夫,被一毒箭,不被第二毒箭。」我們的身體,是「四大之種,從父母生」,經常需要飲食與照顧保養,也還是無法避免生病、衰老,或者外力傷害而引起的苦的。「身苦」,顯然是這個「五蘊和合體」的必然,即使是解脫的聖者,生前也還是無法避免的。如《求法經》(八八)中記載:「彼時世尊告曰:『舍利子!汝爲諸比丘說法如法,我患背痛,今欲小息。』」然而,「身苦」是不必然一定要引起「心苦」的,像不中「第二支毒箭」的聖者,就不會讓「身苦」引5起「心苦」。所以,就修行的立場來說,應當下功夫的是「心苦」的止息,以及正念正智,讓「身苦」就停留在「身苦」的層次,而不要更進一步再引起「心苦」。
經中說,身體(色盛陰)是由「四大」所組合而成的,是「無常法;盡法;衰法;變易之法」,是「滅盡法;離散之法」。又拿蓋房屋,來比喻身體的組成,以「因緣和會」的角度來作觀察。能夠作這樣的觀察(「因緣和會」與「無常」),所以就不會認爲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所)」 ,或者是「我的歸屬(我是彼所)」。因此,當身體受到汙辱、傷害而導致「身苦」時,還能不動怒,不起「心苦」,而能夠「極精勤而不懈怠,正身正念,不妄不疑,安定一心」,甚且還能藉此作慈心觀,而成就「慈無量心」。
《度經》(一叁)說:「雲何知苦習(集)如真?謂此愛受當來有樂欲,共俱求彼彼有,是謂知苦習如真。」《苦陰經》(九九)說:「是謂現法苦陰(苦迫的五盛陰),因欲緣欲,以欲爲本(根本原因)。」《雜.二五O》說:「非眼系色,非色系眼,乃至非意系法,非法系意。于其中間,若彼欲貪,是其系也。譬如二牛,一黑、一白,共一轭鞅縛系,非黑牛系白牛,亦非白牛系黑牛,然于中間,若轭、若系鞅者,是彼系縛。」《增·二十四·五》(二O九)中說:「雲何苦習谛?所謂受愛之分,習之不倦,意常貪著,是謂苦習谛。」這些,都是在告訴我們:造成「心苦」的原因(集),是因爲「欲愛」;由「身苦」而引發「心苦」的關鍵,是「欲貪」。又如《愛生經》(二一六)中,描述一位梵志,因爲所深愛的獨子過世了,過份悲傷的結果,「不能飲食,不著衣裳,亦不塗香,但至冢哭,憶兒臥處。」佛陀因此而說:「若愛生時,便生愁戚、啼哭、憂苦、煩惋、懊惱。」這和一般人的觀念:「若愛生時,生喜心樂」,是何等的不同啊!
經中說:「厭(五盛陰)已,便無欲;無欲已,便解脫。」《雜·一》說:「正見者則生厭離,厭離者喜貪盡,喜貪盡者說心解脫。」《度經》(一叁)說:「雲何知苦滅如真?謂此愛受當來有樂欲,共俱求彼彼有斷無余;舍;吐盡;無欲;滅;止;沒,是謂知苦滅如真。」《分別聖谛經》(叁一)也說:「彼若解脫,不染不著;斷;舍;吐盡;無欲;滅;止;沒者,是名苦滅。」《增·二十四·五》(二O九)中說:「雲何苦盡(滅)谛?能使彼愛滅盡無余,亦不更生,是謂苦盡谛。」可以說:一旦舍離了欲愛,就舍離了憂悲惱苦了。所以,經中會贊歎「舍一切有;離愛;無欲;滅盡無余」爲「善相應舍」(與善──解脫相呼應的舍離);爲「妙息寂」(奧妙的止息與寂靜),是「比丘一切大學」(修行者修學的根本重大項目)。欲愛,是人生苦的根源,這是個很值得探究的主題,我們將在
「苦滅道聖谛」,就是涵蓋了「戒」、「定」、「慧」的「八正道」了,可以參考
經末又說:「若見緣起,便見法;若見法,便見緣起。」說明了「緣起」(因緣)理則統攝著「法」(包括四聖谛)的根本地位,將在
《中阿含經十二選 第叁選 諸佛所說正要 四聖谛:《象迹喻經》》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