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如枕

　　午後，倚于床頭閑翻雜志，看到了一個句子：“清白的良心，是一個溫柔的枕頭。”細細體味這個句子讓我想起一件事來。

　　這件事是發生在我母親身上的，夏天晚上我們在院中納涼，一只半大的兔子從門縫跑進我家，趕之不去。母親說：“天這麼晚了，讓兔子往哪兒去呢？弄不好讓什麼給吃了，先留它一夜吧，明早誰吆喝，再還給誰。”

　　到了第二天，並沒有人吆喝少了兔子，有過了好多天，還是沒有人找。兔子在我家一天天過下來，母親卻日益感到不安。

　　“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的古訓，母親不懂得也沒聽說過，但她憑著“做人莫壞良心”的本能而奉行並教導我們一生也要這樣嚴謹地做人。

　　她的不安在一天晚飯後再次流露出來。那晚她一邊給兔子喂青草，一邊說：“我怎麼老覺得眼皮跳、耳根子發熱？兔子，你說是喂你還是放了你？”兔子只顧埋頭津津有味地吃草。

　　母親歎了口氣，從父親的皮夾裏抽出兩塊錢走了出去。

　　過一會兒，她回來，如釋重負地說：“我把兩塊錢丟在西邊大路口上，隨便誰撿了去，就當贖了這只兔子，省得晚上睡覺也不踏實。”

　　這件小事在一些人看來也許不可思議，甚至帶著迂腐和天真，但我相信另有一些人會表示理解並有同感。生而爲人，總與一些事相連。有些事情，也許不爲人所知，但躲不過良心的審視，尤其當午夜夢醒時，也是良心靠近靈魂最近的時刻。

　　真的，清白的良心是一個溫柔的枕頭，枕著這個溫柔的枕頭，我們得以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