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樹立起自己的菩提心,是最最重要的……”
“嘭——嘭——嘭——”
此刻,正當我准備寫寫這位上海來的汪居士時,我的耳畔,仿佛又響起了他在壤塘那個供銷社的房子裏每天從早到晚磕頭的聲音。嘭——嘭——嘭……
去年底,我離開壤塘去色達、年龍及青海的班瑪、西甯等地轉了一圈回到上海後,曾照他留給我的電話號碼,給他家裏打過好多次電話,電話鈴響,卻從沒人接……前幾天,我按他寫下的地址,實地跑了一趟,想看看他家裏到底有人沒人。那是新閘路上靠近靜安寺的一幢新公房,在上海,這裏屬于比較好的地段。樓梯口裝了一道大鐵門,大鐵門上裝了一套對講通話器,輸入你要找的房間號碼,待房主驗明來者身份,鐵門會自動打開。我輸入了房號,對講器發出一陣“嘀-嘀-嘀-”的回音,沒有其它反應。試了幾次,皆如此。看來,他家裏真的沒人。我正要離開,有個五六十歲的男子從裏面出來。他關門時看了我一眼,用上海話問我找誰。我說我找某某房號的汪某某,叁十多歲,戴副眼鏡,您知道他家裏有人麽?他想了想說,噢,那戶人家好象都到外地去了。
看來我沒找錯地方。那麼,汪居士,現在你在哪裏呀?磕頭磕完了吧?還在壤塘麽?……
這位年輕人的學佛之路很有意思。他的父親,是個有幾十年黨齡的企業幹部,用他的話來說,“是個***時代的幹部”,五十年代末期,帶頭響應黨的號召去了內地。在家裏,對子女的教育向來正統得很。他在內地讀完小學和中學,十年前,畢業于西安某大學理工科。乘著中國改革開放的大潮,離開學校後他去幾個開放城市忙碌了一陣子,在大家都忙著掙錢的時候,他的錢袋子一點不比別人幹癟,而且,時有更好的掙錢機會頻頻向他招手。他兄長在國家金融系統工作,充分沐浴著社會主義“金飯碗”的優越性。姐姐遠嫁歐洲,跟老外去過真正現代社會現代人的日子了。以他這樣的家庭背景和他的個人經曆,何以會一次次跑到青藏高原最窮的地方去吃糌粑磕頭?
我問他,怎會對藏密産生這麼大的興趣和信心?
“一切都是因緣。”他不願多談自己的經曆。“世界上一切事物都遵循各自的法則,佛教也是這樣。我姐姐從國外回來探親,聽媽媽說我到西藏去了,很不理解,也很失望,問媽媽我去西藏幹什麼?姐姐一直對我抱的希望最大……怎麼說呢,各人走各人的路麽。我讀過大學,而且學的是理工科,對佛教,我絕不盲目相信,我是在一些朋友和師兄弟的幫助下逐步踏上佛門及藏密這條路的……”
來壤塘,他已是第四次。頭一次,是九五年十月份,跟幾個人一起來的,來到壤塘後,沒遇見雲登桑布上師,但看到了上師的照片,他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呆了幾天,回成都呆了一個星期,他一個人又來到壤塘。這次見到了上師,他覺得自己遇上了一個真正的大活佛、大修行者,在當今時代能遇上這樣的上師,實在是自己的福份。聽說一個月後,上師要舉行一次時輪金剛灌頂活動,他就給內地的朋友們拍了電報,報告了這一消息,後來有好幾個道友都趕來參加了灌頂活動。
我記得賀老師跟我說過,他是九五年十一月來壤塘的,同行者有的受不了這兒的苦,想回去,沒想到天上顯現了時輪金剛壇城,把大夥都給鎮住了,再無一人提一句要回去。我問汪居士,你看到天上顯現的壇城沒有?
“噢,看到了。”他說起顯現在天空的壇城,語氣平靜,不象賀老師說得那樣驚心動魄、扣人心弦。“很清楚。那一次,我們八個人,都在屋子裏,聽到外面的聲音,就跑出去看看。時間大約兩分多鍾,然後,就象煙一樣,慢慢地被吹散了。沒想到拍照片。好幾個人都帶了照相機,但都是傻瓜機,扔在屋子裏,真的要拍,也不一定拍得好,恐怕要專業的相機才行吧。“眼見爲實”,有的人過去不相信,這下子相信了。這就是神通麽,這就是智慧的顯現麽。過去,米勒日巴顯現過不少神通,蓮花生大師也顯現過不少神通。對覺囊派,外界不知道他們的神通,看他們一天到晚就是打坐念經,沒啥啥。其實,照覺囊派的教法來修,可以修出很大的神通,所謂神通,就是內在的大智慧,時輪金剛最後怔得的果位,就是究竟成佛的果位。他們平時不顯神通,跟他們的戒律也有關系。覺囊派戒律之嚴正是出了名的,他們圓滿次第傳承,一般只授出家人。”
我說,若修行甯瑪派的大圓滿,成就者臨終時能虹化而走。
“我承認,虹化是相當高的成就,也可以說是最高的成就了。”話題一轉到佛理上,他頓時性致勃發、充滿機鋒。“但各派傳承的風格不一樣,已經證得虹身成就的,死後也可以燒掉,留下舍利。米勒日巴證到那麼高的成就,死後也是燒掉的。十六世噶mb,生前有一張照片,全身幾乎是透明光蘊體,圓寂以後,也是火化的,留下無數舍利。你看這兒有許多塔,有廟就有塔,塔是存放曆代高僧的靈骨和舍利的,它有象征意義,象征著法的不斷傳承和延續。藏哇寺著名的高僧多吉·桑布上師修定時,伺者進去,不見他本人,只有一片時輪光蘊身;更欽·笃布巴圓寂時,西沈的太陽停止了下降,河水逆向而流;還有一個高僧,圓寂時肉身騰空,在衆目睽睽下飛向空行刹土……總之,我不否認大圓滿、大手印都是非常殊勝的修法,但在覺囊派裏,能成就時輪空樂雙運的也確實很多很多。”
我請他就他所了解的覺囊派和時輪金剛爲我作點介紹,他慨然應諾。
“大圓滿、大威德、那諾六法等,在漢地傳得較多,知道的人多,對時輪金剛大多不了解。在藏地,知道時輪金剛的人還是不少的。時輪金剛是極殊勝之法,時輪壇城對宇宙的描述、對人體各部位及氣脈明點的描述,都極精確,依據時輪金剛可以推算出曆法來,確實很了不起。時輪金剛最好的傳承在覺囊派。從釋迦牟尼到現在,它的傳承從未中斷,從未走樣,這種傳承的加持力是相當相當大的。覺囊派曆來是個小派,其重要特點是注重修持,跟世間法不搭界,不受外界影響和幹擾,這保證了他們法脈傳承的完整清淨。你若跟世間法一聯系上,必然要爲世間法服務,在世間的影響肯定大了,但法的完整清淨能否不受幹擾,就難說了。在覺囊派曆史上,更欽·笃布巴甚至拒絕皇帝要他去京城說法的邀請,這鮮明地體現了覺囊派對世間權貴的態度。過去,有的書上甚至說覺囊派已經不存在了,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覺囊派跟世間法的距離有多遠。
“一個教法、一個教派的存亡興衰,總有一定的因緣,一個法王的出現,也有一定的因緣。覺囊派在曆史上沈默了多年,依目前的因緣,它即將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知道。你看色達五明佛學院,十幾年前只有幾十個人,現在已發展到五六千人。色達的晉美彭措法王,是有授記的,幾百年前就有授記。壤塘這個地方也是有授記的,更欽·笃布巴對它作過授記,後來它果然成爲覺囊派及時輪金剛修持的聖地。冉那西日,也是有授記的,後來他也真的來壤塘創建了壤塘寺。有授記的高僧大德,確是不一樣的。”
他又說:“西藏密宗,有大圓滿、大手印、道果法、大威德、時輪金剛等多種法門。漢地知道紅教、白教、花教、黃教的人不少,知道覺囊派的就不多了。在曆史上,修持時輪金剛而獲成就的,主要在覺囊派這一邊。覺囊派的中心轉移到壤塘後,修時輪金剛得成就的也不少。在藏地,藏密的高僧大德們對這塊地方並非一無所知,噶mb八世彌覺多傑曾來這裏和這兒的上師互相學習,甯瑪派的巴珠仁波切、八邦寺的貢珠·永丹嘉措也來這裏學過法。現在的時代,連外國人對時輪金剛也有一定的研究,有個叫杜前亞的,是意大利人,曾在西藏呆了不少時間,就寫過一些介紹密宗包括時輪金剛的著作。在西藏,修時輪金剛的,死後容易往生香巴拉。西藏人,不管是老百姓還是出家人,都希望死後能往生香巴拉或邬金刹土等佛的極樂世界。西藏曆史上有個高僧說過,最最容易往生香巴拉的教派,就是覺囊派。”
他作了以上介紹後,又說:“其實,覺囊派的傳承,不僅有時輪金剛,其它各派的許多密法,包括最最好的口訣,這兒都有。能有緣來這兒的人,都是前世的因緣,你想想,若不是前世的因緣,怎會從上海、北京、廣州、東北等那麼遠的地方跑到這兒來?對佛教沒興趣的人,不會到這兒來。旅遊?這兒有什麼好玩的?沒什麼好玩的!一路上那麼難走,這兒的條件又那麼苦,無緣的人在這兒一天都呆不下去。能來的人都是各種因緣的趨使,是相當了不起的。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時輪金剛灌頂,是西藏密宗裏最好的一個灌頂,這是各派公認的,不管是格魯派、噶舉派、甯瑪派,它們都承認時輪金剛是無上瑜伽部裏最最難得的灌頂。最完整的一個時輪金剛灌頂,灌一次要七天,每天上午、下午,都灌幾個小時,一個步驟一個步驟,非常清楚。你若能灌到這樣的頂,那是太難得、太幸運了。上師在灌頂中給予你的東西,靠你自己來修,一輩子都未必能修得到。釋迦牟尼在《時輪根本續》裏說得很明白:灌時輪金剛頂者,上等根器者,即身成就;中等根器者,中陰身成就;資質最差的,七世之內也可成佛。我認爲這是絕對正確的。”
他問我:“你想過沒有?爲什麼現在上海、江蘇、浙江修密的人不少?”不等我回答,他就說了:“在一九叁幾年,九世班禅,叫洛桑·曲吉甯瑪,在杭州靈隱寺灌過一次時輪金剛的頂,到上海也來過,還有諾那上師等一些藏地大德也來這一帶灌過頂傳過法,這就播下了密宗的種子。哪怕你當時不修,金剛的種子播下了,菩提的種子播下了,因緣成熟時,就會走上這條道路,逃也逃不了。上海現在修格魯派的、甯瑪派的,都有,修覺囊派的也有,目前還比較少……”
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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