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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迦葉尊者的悲心 二、以清淨心說法

  二、以清淨心說法

  (一)非不說法

   有些人對大迦葉的一個主要的偏見,就是認爲尊者有隱遁、獨善的傾向,不問僧事,甚至不願意說法。前文已經說過,頭陀行並非隱遁的、獨善的,也有利他的一面。這是因爲頭陀行者本身就是一種身教。況且大迦葉並非不說法,這在經律中都是有所記載的。

   頭陀行法之一就是要乞食,從這一點來說,頭陀行者雖住于閑靜處,但還不能離城邑、聚落太遠,因爲要乞食。其實頭陀行比丘與聚落比丘一樣,依衆乞食,隨緣教化,因而決不能武斷地說他們是隱遁的、獨善的。也就是說,他們也會隨緣說法、教化衆生。因爲在印度的當時,出家人受人信施後,普遍地要爲施者說法。

   如經中記載,有一位婆羅門婦敬信婆羅門,欲供養婆羅門。大迦葉在佛陀的提點下,顯婆羅門身而方便度化這位婆羅門婦。大迦葉爲她說種種法後,婆羅門婦即得法眼淨,無有狐疑,自皈叁寶,受持五戒。她的婆羅門丈夫回家後,竟也受她感化,一同皈依佛陀,得法眼淨,受持五戒。[16]

   而印順法師卻說大迦葉“是一位女性的絕對厭惡者”。[17]但就是在大迦葉的指引下,他原來的妻子妙賢由外道而皈信佛陀,依大世主(即大愛道)出家受具。因爲妙賢“姿態絕倫”、“儀貌端正”、“人間希有”,外出乞食時很受男人的矚目與騷擾。因爲慚恥心,妙賢比丘尼就不再入城乞食。大迦葉經過佛陀的許可,從此就將自己乞食所得分一半給妙賢比丘尼。也正是在大迦葉的關懷與指導下,妙賢比丘尼“發大勇猛”,很快證得阿羅漢果。[18]經中也記載大迦葉爲諸比丘尼說法。而另外有些常爲小惡、戒行不清淨的六群比丘、比丘尼,如偷羅難陀,自己不如法修持,卻極度辱罵、譏毀行持嚴謹的大迦葉,佛陀因他們製定了很多的戒律。現在印順法師卻拿極個別不良份子的惡意毀謗來代表當時的比丘尼衆,甚至搬出大迦葉出家之前與妙賢同修梵行、責女人汙佛足作證據,斷定大迦葉“與尼衆的關系,十分不良好”,[19]這也未免誇大其詞了。

   大迦葉作爲四果聖者,堪爲世間福田。在大迦葉的隨緣教化中,時時不忘利益廣大衆生,常常哀愍、拔濟貧窮孤陋者,令他們共沾法益。他甚至有一次爲了成就一個女乞丐布施,竟向她乞討洗米水;爲了成就她的歡喜心,竟一日一夜不再另外乞食。正是因爲大迦葉的慈悲攝受,這個女乞丐以布施功德,命終後轉生天上睹史多天(又稱兜率天)。後來帝釋天在佛陀那裏證實了這件事,爲了能供養大迦葉培養福報,天帝釋竟化作一個“醜陋”的、“頭發蓬亂”的、“手皴腳劈”的、“著粗麻衣”的女織師,以便供養大迦葉。[20]可見,說大迦葉絕對厭惡女性確實是誣謗。

   從《阿含經》中我們又看到,大迦葉也常現神通度化有情。如《雜阿含經》卷44第1196經中,大迦葉繼佛以神通折伏梵天。如《增一阿含經·聲聞品》第1經中,大迦葉與阿那律、目連一起度化跋提長者。又如《分別功德論》卷1中所說,天帝釋福盡快命終時,唯有大迦葉能以滅盡定力濟天帝命。

   另一方面,大迦葉不僅自己身體力行頭陀行,也爲人宣說頭陀行法。如經中說:

  (世尊告曰)今迦葉比丘亦複快哉!所以然者?迦葉比丘己身(習)是阿練若行,複能歎說閑居之行;身能乞食,複能歎譽乞食之德;身著補納衣,複能歎說補納衣之德;己身知足,複能歎說知足之德;己身處岩穴,複歎說岩穴之德;己身戒成就、叁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複能教人成此五分法身。身能教化,複能教人使行其法。[21]

  因爲大迦葉慈心教化,他的身邊也有很多常隨衆,從他修學頭陀行。如經中說:

  (佛)又問:“汝等見迦葉將諸比丘而經行乎?”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佛告之曰:“此諸上士,皆是十一頭陀行法之人也。”[22]

   (佛言)複有尊者大迦葉,與衆多比丘于近處經行,一切皆是少欲知足、頭陀苦行、不畜遺余。[23]

  大迦葉不僅自己成就,也教人成就。佛陀又在經中稱贊唯大迦葉能以清淨心說法,乃至爲正法久住而爲人說法。如經中說:

  (佛言)而諸衆生沈溺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此衆生聞正法者,以義饒益,長夜安樂。以是正法因緣,以慈心、悲心、哀愍心、欲令正法久住心而爲人說,是名清淨說法。唯迦葉比丘有如是清淨心爲人說法,以如來正法、律,乃至令法久住心而爲人說。[24]

  大迦葉也曾爲利益衆生而經管五大精舍,其中有著名的耆阇崛山精舍和竹林精舍。[25]當時的精舍,作爲僧衆修學與常住的場所,就是現在寺院的前身,大的精舍也能住幾百人。大迦葉爲利益衆生,經管五大精舍,照顧這麼多人的修學及衣食住行,也是要耗費很大心力的。

   由以上可見,大迦葉隨衆乞食隨緣教化,廣利有情不舍乞丐女,爲度妙賢分與半食,自行頭陀亦教人行,自己成就亦教人成就,爲法久住而以清淨心說法,爲利僧團經管精舍。大迦葉如此的利他廣行,怎麼可以說他是隱遁的、獨善的,而貶斥爲“小乘”呢?這將是怎樣的誣謗!

  (二)爲何不願說法

   既然大迦葉也如其他聲聞弟子一樣弘揚佛法、廣度有情,那爲什麼還是有人指責大迦葉不願說法呢?其根據是《阿含經》中有叁經都記載有大迦葉不願爲比丘說法。但是我們若細看經文,就會發現事情並不簡單,這不僅不足以成爲指責大迦葉自利獨善的借口,反而更因此彰顯了大迦葉利益衆生的悲心。

   如經中說:

  爾時,世尊告尊者摩诃迦葉:“汝當爲諸比丘說法、教誡、教授,所以者何?我常爲諸比丘說法、教誡、教授,汝亦應爾。”尊者摩诃迦葉白佛言:“世尊,今世比丘難可教授,或有比丘不忍聞說。”佛告摩诃迦葉:“汝何因緣作如是說?”摩诃迦葉白佛言:“世尊,我見有兩比丘,一名槃稠,是阿難弟子,二名阿浮毗,是摩诃目揵連弟子。彼二人共诤多聞,各言:“汝來當共論議,誰所知多,誰所知勝。””時,尊者阿難住于佛後以扇扇佛,語尊者摩诃迦葉言:“且止,尊者摩诃迦葉,且忍,尊者迦葉,此年少比丘少智、惡智。”尊者摩诃迦葉語尊者阿難言:“汝且默然,莫令我于僧中問汝事。”時,尊者阿難即默然住。[26]

  在佛陀座下長久聽聞佛法的弟子很多,其中阿難被贊爲“多聞第一”。而頭陀尊者大迦葉重于行門,講究勤苦、嚴謹、實證的作風,有時也可能會顯得威嚴峻肅,又或許說法技巧不夠圓熟,因此受到一些人的輕視甚至譏諷。如吐(偷)羅難陀比丘尼,極爲輕賤大迦葉,她說的就更明白:

  “彼乃元是外道邪徒,極愚極鈍而來出家。我是釋女,從佛出家,博通叁藏,善閑說法,契合真理,問答無滯,何合見彼從坐起焉?”[27]

  再看大迦葉不願說法的另一經:

  佛告迦葉:“汝當教授、教誡諸比丘,爲諸比丘說法、教誡、教授。所以者何?我常爲諸比丘說法、教誡、教授,汝亦應爾。”尊者摩诃迦葉白佛言:“世尊,今諸比丘難可爲說法。若說法者,當有比丘不忍、不喜。”佛告迦葉:“汝見何等因緣而作是說?”摩诃迦葉白佛言:“世尊,若有比丘于諸善法無信敬心,若聞說法,彼則退沒。若惡智人于諸善法無精進、慚愧、智慧,聞說法者,彼則退沒。若人貪欲、嗔恚、睡眠、掉悔、疑惑,身行骜暴,忿恨失念,不定無智,聞說法者,彼則退沒。世尊,如是比諸惡人者,尚不能令心住善法,況複增進。當知是輩,隨其日夜,善法退減,不能增長。世尊,若有士夫于諸善法信心清淨,是則不退。于諸善法精進、慚愧、智慧,是則不退。不貪,不恚、睡眠、悼悔、疑惑,是則不退。身不弊暴,心不染汙,不忿不恨,定心、正念、智慧,是則不退。如是人者,于諸善法日夜增長,況複心住?此人日夜常求勝進,終不退減。”佛告迦葉:“如是!如是!于諸善法無信心者,是則退減,亦如迦葉次第廣說。”[28]

  我們知道,大迦葉自行頭陀行,也爲人廣爲宣說頭陀行。頭陀行是苦行的、重戒的、嚴謹的、精進的行門,若是沒有吃苦的精神、堅定的信心和勇猛的道念,這些人則無法行持。但就是佛陀在世時,還是有些弟子于精進的教法或聽而不聞,或聞而不信,或信而不行,或行而不堅,或堅而不久,正如經中說,“于諸善法無精進、慚愧、智慧,聞說法者,彼則退沒”。對于這些人,倒真的不如不說法。

   又有些人不能恭敬、尊重、信順大迦葉,常興輕視、誹謗與中傷。如大迦葉已于“善法上受具”,而六群比丘說他既沒有“善來受具”、“叁語受具”,又沒有“白四羯磨受具”,而責難大迦葉“汝非受具,雲何與諸比丘同共布薩羯磨”。[29]又如偷羅難陀比丘尼,因爲大迦葉在阿難前爲比丘尼說法,竟然大興辱罵,說阿難是“針師”,而大迦葉則如“針販兒”“于針師家賣”。[30]又如釋種比丘闡那,以前爲釋迦太子的侍從,主張釋種比丘在僧團中應有優越的地位,而打出佛教的“釋迦種姓”旗號。此等比丘剛強難調,因而在經律中被稱爲“惡性比丘”。如《善見律毗婆沙》中說:

  此惡性比丘,不受諸比丘教語,言:“汝等不應教我,我應教汝等。何以故?佛是我家佛。何以故?我與揵陟將佛入山學道,不見諸長老一人侍從佛者,佛得道已而轉*輪。是故佛是我家佛,法亦是我家法,是故我應教諸長老,長老不應反教我。”[31]

  大迦葉因爲行頭陀行、精于持戒,常爲佛陀贊歎,卻也因此招來誹謗與中傷。另一方面,有些比丘剛強難調。爲了宣說頭陀行法,利益衆生,大迦葉甚至要佛陀親口宣說頭陀行法。這正是大迦葉不願說法的第叁經中所說:

  爾時,世尊告摩诃迦葉:“汝當爲諸比丘說法、教誡、教授,所以者何?我常爲諸比丘說法、教誡、教授,汝亦應爾。”尊者摩诃迦葉白佛言:“世尊,今諸比丘難可爲說法、教誡、教授,有諸比丘聞所說法,不忍、不喜。”佛告摩诃迦葉:“汝何因緣作如是說?”摩诃迦葉白佛言:“世尊是法根、法眼、法依,唯願世尊爲諸比丘說法,諸比丘聞已,當受奉行。”佛告迦葉:“谛聽!善思!當爲汝說。”[32]

  所以佛陀在這一經中,教導比丘們要贊歎稱說阿練若法,要贊歎稱說、恭敬禮拜乃至親近阿練若比丘,如是則“長夜當得安樂饒益”。

   由此可見,大迦葉之所以不說法,是因爲有比丘、比丘尼或自恃“多聞”,或不堪勤苦精進,或對大迦葉無信敬心,對善法無信敬心,因此他們“難可教授”、“不忍聞說”,“于諸善法無精進、慚愧、智慧”,“聞說法者,彼則退沒”。在這些經中,大迦葉所說的那些比丘都是特指的,而並非在責怪一般的大衆比丘。所以他並非退失悲心、放棄說法,而是爲了僧團的和合,要佛陀以他的威德親口宣說,調伏那些難以調伏的僧侶,如六群比丘、比丘尼。有些人根據以上叁經武斷地認爲大迦葉不願說法而將他貶斥爲“小乘”,這實在是不明事理。

  

  

《大迦葉尊者的悲心 二、以清淨心說法》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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