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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姜查的禅修世界 導論 滅苦之道▪P2

  ..續本文上一頁伏伏,不過這傳統始終維持不墜。當斯裏蘭卡的宗教出現危機時,一些泰國比丘就前來扶持;而當它在泰國衰退時,一些來自緬甸的比丘則前來挽救——數百年來,他們都一直相互扶持。因此這傳承才能持續流傳,且仍保有大部分的原始面貌。

  除了衰退以外,這些循環的另一個層面是關于成功的問題。經常,當宗教順利發展時,寺院會變富有,整個系統接著會虛胖與腐化,然後被它自己的重量壓垮。此時,就會有個小團體說:「讓我們重新回到根本上!」他們出離世間,進入森林,恢複遵守律法的原始標准,修習禅定,並研究原始教法。

  注意這個循環很重要:進步、過度膨脹、腐化、改革,這過程在其他佛教國家的曆史上也發生過很多次。諸如西藏的巴楚(Patrul)仁波切,以及中國的虛雲老和尚(兩者都出現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觀察這兩位傑出人物的生活與修行,完全符合森林傳統的精神。這兩位大師選擇過最簡單的生活,且嚴格持戒,都是擁有高深禅定與智慧的老師。他們極力避免階級與俗務的牽絆,透過智慧與戒德的純粹力量,發揮深還的影響力。這也是泰國偉大森林阿姜們典型的生活型態。

  十九世紀中期以前,泰國佛教有各式各樣的地方傳統與修行,但精神生活則普遍墜落,不只戒律松弛,教法也混雜密咒與萬物有靈論的痕迹,且幾乎不再有人修定。除此之外,也許最重要的是,學者所持的正統意見(不只是懶散、無知或困惑的比丘),皆認爲在此時代不可能證悟涅槃,事實上,甚至連入定也不可能。

  這是振興森林傳統者拒絕接受的事,也是導致他們被當時大長老僧伽會③視爲異議者與麻煩製造者的原因,其中許多人(包括阿姜查),受到他們自己上座部傳統內多數研經比丘們的鄙視,因爲森林比丘們主張:「你無法從書本中得到智慧」。

  關于這點有必要多加闡述,否則讀者或許會質疑,爲何阿姜查在某種程度上反對研究——特別是上座部被認爲是最尊敬佛語者。這對泰國森林僧的描述是個關鍵:決定將焦點放在生活風格與個人體驗上,而反對書本(特別是注釋書)。有人可能會覺得,這種想法過于放肆或自大,或可能是不學無術者的嫉妒表現,除非他了解到,學者的诠釋正在將佛教帶入黑洞中。總之,那是種有助于心靈改革的情況,正是這種肥沃的土壤,促成森林傳統的複興。

  (阿姜曼影響了森林傳統

  若沒有一位特殊大師的影響,泰國森林傳統不可能存在于今日。他就是阿姜曼·布利達陀(Ajahn Mun Bhuridatta),一八七O年生于泰國緊臨寮國與柬埔寨的烏汶省(Ubon Province)。從當時到現在,那裏都是不毛之地,不過也正是這塊土地的艱苦與人民的和善性格,成就了世間稀有的心靈深度。

  阿姜曼年輕時擁有活潑的心智,他在即與歌謠(泰文morlam)的民俗藝術方面表現優異,並熱衷于心靈修行。在成爲比丘之後,前往追隨一位稀有的當地森林比丘阿姜掃(AjahnSao),向他學習禅定,並了解到嚴持戒律對于心靈進步非常重要。他成爲阿姜掃的弟子,積極投入修行。

  這兩個元素(即禅定與嚴格的戒律),雖然從現在有利的位置來看可能並不起眼,然而,當時戒律在整個地區已變得非常松弛,而禅定更是受到很大的懷疑——可能只有對黑暗藝術有興趣的人,才會笨到去接近它,它被認爲會讓人發瘋或使心靈著魔。

  阿姜曼適時且成功地對許多人解釋與證明禅定的功效,並成爲僧團更高行爲標准的典範。此外,雖然地處偏遠,他仍成爲全國最受敬重的心靈導師。幾乎所有二十世紀泰國最有成就與最受尊敬的禅師,若不是直接師承于他,就是受到他的深刻影響,阿姜查也是其中之一。④

  阿姜查出生在泰國東北部烏汶省家村裏一個和諧的大家庭。約九歲時,他選擇離開家裏,到當地的寺院居住。他先出家成爲沙彌,由于持續感受到宗教生活的習喚,在屆滿二十歲時便受具足戒。身爲年輕的比丘,他研讀了一些基本的法義、戒律與經典。之後,由于不滿村莊寺院的戒律松弛,以及渴望得到禅定的指導,于是離開這些相對安全的限製,采取頭陀(tudong)比丘的苦行生活。他參訪了幾位當地的禅師,並在他們的指導下修行。他以頭陀比丘的形式雲遊了好幾年,睡在森林、岩穴與墓地裏,並曾與阿姜曼有過一段短暫但充滿悟性的相處時光。

  (阿姜查向阿姜曼請益

  根據由帕翁努(Phra Ong Neung)比丘所作,即將出版的隆波查傳記《烏汶的珍寶》或《蓮花中的珍寶》(Uppalamani)有段關于他們相遇的最重要描述:

  兩安居結束,阿姜查與其他叁位比丘、沙彌與兩位在家人動身,長途跋涉走回伊桑(1shan,泰國東北方)。他們在邦高(BahnGor)暫停,休息幾天後,繼續朝北展開兩百五十公裏的行腳,到了第十天,他們抵達塔帕農(That Panom)的大白塔,一座古代湄公河岸的遺迹,禮拜供奉在該處的佛陀舍利後,便繼續行腳。沿途發現路上有森林寺,就留下來過夜。即使如此,那仍是一段艱辛的旅程,沙彌與在家人紛紛要求回頭。當他們最後抵達阿姜曼的住處沛塘寺(Wat Peu Nong Nahny)⑤時,一行人只剩下叁位比丘與一名在家人。

  當他們走進寺院時,阿姜查立即被它祥和與幽靜的氣氛所感動。中央一座小會客廳,打掃得一塵不染,他們見到幾位比丘正在安靜地幹活,散發出謹慎而沈著的優雅氣質。這座寺院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感覺——靜默中充滿著奇異的活力。阿姜查與他的同伴受到親切的招呼,並被告知帳傘(泰文glot,撐開蚊帳的大傘)擺設的位置,然後,他們痛快地洗澡,洗去一路的塵垢。

  到了晚上,這叁位年輕比丘將只層袈裟整齊地披在左肩上,懷抱著既期待又畏懼的忐忑心情,前往會客木屋,向阿姜曼⑥頂禮。阿姜查雙只膝跪地爬向大師,另外兩位比丘則在他的兩側,他們逐漸接近一個瘦小而年老,卻堅毅如鑽石般的身影。當阿姜查向他頂禮叁次並選擇適當的距離坐下時,不難想像阿姜曼深邃而透澈的眼神是如何凝視著他;一位坐在阿姜曼稍微後面的人慢慢揮舞扇子驅趕蚊子。當阿姜查的眼光向上時,瞥見阿姜曼的鎖骨明顯地突出蒼白皮膚上的袈裟,而他的薄唇則被蒟醬汁染紅,與他奇異的光采形成醒目的對比。基于比丘之間尊敬戒臘的習俗,阿姜曼首先詢問訪客,他們出家的時間、在哪些寺院修行、旅途的細節,以及是否對修行有任何疑惑

  阿姜查吞了一下口水,是的,他有。他過去一直熱心研究律典,不過卻遇到挫折。戒律似乎太繁瑣了,很難落實,似乎很難持守所有的規則,標准在哪裏呢

  阿姜曼向阿姜查建議「世間的兩個護衛」——慚與愧⑦爲他的的基本原則。有了這兩種美德,其他的就會隨之而來。他接著便開始講述戒、定、慧叁學,四正勤⑧與五力⑨。他的眼睛半閉,聲音愈來愈洪亮而迅速,如同在逐步換向更高速的排檔。他斬釘截鐵地描述,「實相」與解脫之道,阿姜查與同伴聽得渾然忘我。阿姜查後來說,雖然他走了一整天的路已筋疲力竭,聽到阿姜曼的開示卻讓他倦意全消;他的心變得平靜而澄澈,覺得自己好像從座位上飄到空中。直到深夜,阿姜曼才結束談話。阿姜查回到傘帳,神采奕奕。

  第二晚,阿姜曼給了他們更多的開示,阿姜查覺得他對修行已不再有任何疑惑。他生起前所未有的法喜,現在要做的,只是把了解化成行動。確實,這兩晚帶給他最大的啓發,是阿姜曼的訓誡讓「見識實相」(sikkhibhuto)。但最清楚的解釋,就是給他一個至今仍欠缺卻必要的修行背景或基礎,即心本身與心裏刹那生滅狀態之間的區別。

  「阿姜曼說,它們只是狀態,因爲不了解這點,我們才會將它們視爲真的,視爲心本身;事實上,它們都只是刹那的狀態。當他那麼說時,事情突然變清楚了。假設心中有快樂——對心本身而言,它是不同的事,是不同的層次。若你了解這點,你就可以停止,可以將事情放下。當世俗谛(世間共許的實相)被如實看見時,它就是騰義谛(究竟的實相)。多數人把每件事都混爲一談,說成心本身,但事實上,有心的狀態和對它們的覺知。若你了解這點,就差不多了。」

  到了第叁天,阿姜查頂禮阿姜曼後,就帶著他的夥伴告辭,再次追入普潘(Poopahn)偏僻的森林中。他就此離開沛塘寺,再也沒有回來過⑩;不過,他的內心滿懷啓發,一生受用不盡。

  (建立森林修行體系

  一九五四年,在經曆過許多年的行腳與修行後,他受邀前往靠近出生地邦高村旁的濃密森林安居。這片樹林無人居住,是公認毒蛇、老虎與鬼魅的出沒處,就如他所說的,是最適合森林比丘居住的理想地點。一座大型寺院圍繞著阿姜查建立起來,愈來愈多比丘、八戒女與在家居士前來聽他說法,並留下來和他一起修行。如今在泰國與西方,共有超過兩百座山丘與森林分院住著他的弟子們,在那裏禅修與傳法。

  雖然阿姜查在一九九二年逝世,他所建立的修行體系仍持續在巴蓬寺與其分院流傳。通常一天有兩次團體禅修,且有時會有一位資深教師開示,禅修的核心是生活的方式。出家人除了勞動之外,還要染整與縫補自己的袈裟,盡量做到自給自足,並維持寺院建築與地面的整潔。他們過著簡樸的生活,遵從托缽與日中一食,以及限製私人財物的頭陀苦行。森林各處散布著比丘與八戒女獨居、禅修的茅篷,他們還在樹下幹淨的路上練習行禅。

  在西方一些寺院與泰國少數寺院中,禅修中心的地理位置即說明這風格可能略有差異。例如,瑞士的分院是座落在山腳下村莊裏的老舊木造旅館,雖然如此,簡樸、安靜與嚴謹的精神,仍是它們一貫的基調。嚴格持守戒律,在和諧與有條不紊的團體中,過簡易與單純的生活,以便讓戒、定、慧能善巧與持續地增長。

  除了住在固定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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