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santosa)
66. 大王,比丘如何知足呢?在此,大王,比丘滿足于保護身體的袈裟與果腹的缽食
注:他知足于任何資具。此知足有十二種。關于袈裟有叁種知足:依自己所得而知足、依自己的力量而知足及依適宜的而知足[67]。相同的叁種分類也適用于缽食及其它(兩種)資具(住所與藥物)。接下來是詳細解釋。
(一)袈裟:在此,有比丘獲得一件袈裟,(無論)該袈裟的品質高等或下等,他就只穿著該袈裟,沒有欲求獲得其它袈裟。這就是他依自己所得的袈裟而知足。
另一位比丘體弱,或患了病,或已年老,因此穿著重的袈裟時感到疲累。于是他與一位親切的比丘交換袈裟,知足于穿著輕的袈裟。這就是他依自己的力量而對袈裟知足。
另一位比丘獲得上等品質的資具。獲得貴重的缽或袈裟,或獲得許多缽與袈裟時,他把它們拿去布施,心想:「這適合出家多年的長老們;這適合那些飽學者;這個應當給生病的比丘們;這個應當給那些只獲得少許(資具)者。」他自己則取用他們的舊袈裟,或去垃圾堆拾取破布來做袈裟,而且知足于穿著它。這就是他依適宜的而對袈裟知足。
(二)缽食:在此,有比丘獲得粗劣或殊勝的缽食。他即以該缽食維生,不欲求其它任何食物;即使獲得其它東西,他也不接受。這就是他依自己所得的缽食而知足。
另一位比丘獲得不適合他的身體或健康的缽食,以致如果吃了他就會生病。因此,他把該食物給與一位親切的比丘,在吃了後者給他的食物之後,他滿足于實行沙門的任務。這就是他依自己的力量而對缽食知足。
另一位比丘獲得極其殊勝的缽食。跟袈裟的情形一樣,他把該食物給與出家多年的長老、飽學者、少得者及病患,而他則知足于食用他們剩余的食物;或者,托缽過後,他知足于食用(他缽中)摻雜在一起的各種食物。這就是他依適宜的而對缽食知足。
(叁)住所:在此,有比丘獲得令人愉悅或不愉悅的住所。他不會因此而感到快樂或憂郁,而滿足于所獲得的任何住所,即使那只是一張草席。這就是他依自己所得的住所而知足。
另一位比丘獲得不適合他的身體或健康的住所,以致如果住在那裏他就會生病。因此,他把該住所讓給一位親切的比丘,而知足地住在屬于後者的適宜住所。這就是他依自己的力量而對住所知足。
另一位比丘有大福報,獲得極其殊勝的住所:山洞、殿堂、尖頂屋等。跟袈裟的情形一樣,他把該住所讓給出家多年的長老、飽學者、少得者及病患,而他則知足于住在任何處所。這就是他依適宜的而對住所知足。
再者,有比丘可能會思惟:「殊勝的住所是放逸的根源。坐在裏面會昏沈與睡眠。昏沈入睡後醒來時,欲念就會生起。」如此思惟,他不接受任何這類的住所,即使是特別給他的。他拒絕它,而知足于住在空地或樹下等等。這也是他依適宜的而對住所知足。
(四)藥物[68]:在此,有比丘獲得粗劣或殊勝的藥物。他知足于所獲得的(藥物),不欲求其它任何(藥物);即使獲得其它東西,他也不接受。這就是他依自己所得的藥物而知足。
另一位需要油的比丘獲得糖漿。因此,他把該它給與一位親切的比丘,在從後者或其它地方獲得油之後,他知足于取用它爲藥。這就是他依自己的力量而對藥物知足。
另一位比丘有大福報,獲得許多極其殊勝的藥物:油、蜂蜜、糖漿等等。跟袈裟的情形一樣,他把它給與出家多年的長老、飽學者、少得者及病患,而他則知足于他們給他的任何藥物。如果他們把橄榄果與牛尿放在一個罐子裏,以及把四種糖放在另一個罐子裏,然後向他說道:「尊者,請隨意拿取您所要的。」假如這兩者都能夠治愈他的病,他就會想:「橄榄果與牛尿這種藥是諸佛所贊歎的。」因此他拒絕接受四種糖,而極其知足地取用橄榄果與牛尿作爲藥。這就是他依適宜的而對藥物知足。
具備這十二種「知足于任何資具」的比丘可以取用八種資具:叁衣、一缽、一把用來削牙簽的刀、一支針、一條腰帶及一個濾水器。
所有這些資具都有「保護身體」與「果腹」的目的。如何?四處遊方時,若人穿著叁衣,他就是維持與保護身體;如是這些(袈裟)是爲了保護身體。喝水時,若人先用袈裟的一角來過濾水,或用袈裟來接受要吃的水果,他就是維持與保護身體;如是這些(袈裟)是爲了果腹。
若人用缽來取水洗澡或調合粘土來修理其僧舍是爲了保護身體,若在用餐時用缽來接受食物則是爲了果腹。
若人用刀來削牙簽或修平其床腳與床面、椅腳與椅面、或帳篷的柱子是爲了保護身體,若用來切甘蔗或開椰子等等則是爲了果腹。
若人用針來縫製袈裟是爲了保護身體,若在用餐時用它來挑起水果或糕點則是爲了果腹。
若人在出外之前戴上腰帶是爲了保護身體,若用來綁甘蔗等則是爲了果腹。
若人在洗澡或爲自己的住所塗上粘土時用濾水器來過濾水是爲了保護身體,若用它來過濾食水或在用餐時用它來接受芝麻、米或蜜果則是爲了果腹。
這是取用八種資具者的資具界限。但是對于取用九種資具者,當他住在寢室裏時,裏面的床單或鎖匙是許可的。對于取用十種資具者,椅子或獸皮是許可的。對于取用十一種資具者,拐杖或油瓶是許可的。對于取用十二種資具者,陽傘或一雙涼鞋也是許可的。
但是不應該說在這些比丘之中只有取用八種資具者才知足,其它比丘則不知足、多欲、難護持。因爲他們也知足、少欲、易護持、生活簡樸。然而,世尊並非依據那些比丘來這部經,而是依據取用八種資具者來解釋。因爲此人用濾水器包住他的小刀與針,再把該濾水器放進他的缽裏,然後把缽挂在肩膀上,穿上叁衣,戴上腰帶,愉快地去他想要去的地方。沒有東西需要他倒回頭來拿。如此顯示這種比丘的簡樸生活,世尊說:「比丘滿足于保護身體的袈裟與果腹的缽食……」
無論去到那裏,他都隨身只攜帶著(資具)
注:離開時他只把所有八種資具帶在身上。他不會執著「我的寺院、我的房間、我的侍者」。他就像從弓釋放出去的箭,或像因爲生活刻板而舍離象群之象。他獨立獨坐地住在任何他喜歡的住所:森林、樹下、山腰的樹林。在一切姿勢裏,他都獨自一人,沒有夥伴。如此,他的行爲就像是(《經集.犀牛經》v. 42)解釋的犀牛行爲:
四方世界作爲家,
心中不含瞋恨念,
一切所得皆知足,
面對諸難不沮喪──
應當獨行如犀牛。
就像鳥兒一樣,無論飛到那裏,都只以兩翼爲它的唯一負擔
注:佛陀接著以鳥的譬喻來顯示這一點。這是它的簡要含義:聽到某某地方有一棵樹長滿了成熟的果實,衆鳥從各方到來吃那些果實,用爪、翼、喙拾取與撕裂它們。它們不曾想:「這是今天的食物;那是明天的食物。」果實被吃完之後,它們既不在該樹四周保護它,也不在該處留下羽毛、爪印或喙印。反之,它們不再留戀該樹,每一只鳥都隨意飛向其它地方,飛走時都只以兩翼爲唯一負擔。同樣地,該比丘隨意去他所要到之處,沒有執著,沒有留戀。所以說:「他隨身只攜帶(自己的資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