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是決定會爲死主所殺。
己二、(廣明修無常之理)分叁:一、修念生際必死;二、自己未解脫死怖不應專憂慮他死;叁、教誨應當遠離貪著塵事而勤修解脫道。
庚一、(修念生際必死)分二:一、修習粗無常;二、修習細無常。
辛一、(修習粗無常)分五:一、明存活不能遮止死亡及不應只堅信存活;二、不應以死是人所共有而不生怖畏;叁、不應恃有醫療老病的方法而不畏死;四、由死時不決定故而不畏死極不應理;五、破勇敢者不畏死的因由。
壬一、(明存活不能遮止死亡及不應只堅信存活)分二:一、正明;二、破常作存活想不起怖畏。
癸一、(正明):
問曰:雖然有叁世間死主的降臨,但是每個有情在出生與死亡之間,皆有一定的存活時間,在存活時間裏,又爲什麼要害怕死亡呢?
爲死故而生,隨他行本性,
現見是爲死,非是爲存活。
爲了趣向死亡的緣故,才有出生存活,刹那不停隨老死而行是生命之本性。一切生命的出生存活現量可見皆爲死亡,非是爲永久生存而活著。
一切生命現象的必然規律是有生必有死,而且從出生伊始,就在刹那不停地趨向死亡。佛陀曾于《本生經》中言:“衆生于初夜入胎住世,日日所作,唯是速趨于死。”有情的一生中,生是起點,死是終點,自始至終的曆程如同從懸崖上摔落一般,無有刹那停頓。因此,出生、存活之目的地,即是死亡,有情的一切生命曆程,無不是刹那不息地趣向死亡,以此而觀,一切出生存活,難道不正是爲了死亡而作嗎?隨老死而行,是生命之無常本性,看一切有情生命之生生不已,有誰是爲存活不死而生呢?落木蕭蕭,大河滾滾,一切皆無常是人們現量可見的事實,短暫的存活絕非脫離了無常,以有存活而不懼死亡者,唯是自欺而已。
人們自出生起,就一直以爲自己在爲生存而奮鬥,在爲美好生活而勞作不息,孰不知這一切都是在走向死亡途中的作爲。有人尚爲赴死途中的些微欲樂而陶醉,在清醒者看來,這與趕向屠場的牛羊,在路上尚爲啃草飲水而樂,又有何區別呢?世人每一刹那的生活,其實與死牢中的囚犯一樣,每分每秒都在接近被處死。可是死刑犯尚知急惶惶尋求逃離死亡之方便,而愚昧放逸之世人,爲什麼不警醒反觀自身的處境,了知行住坐臥一切所作皆爲趣死而非存活呢?
生活在叁界,當知如旅行者之駱駝,唯能隨主人而無有自在,當主人思鄉欲歸時,駱駝也只能隨主人而行,別無其余歸處;同樣衆生也皆是隨死主而行之毫無自在者。如陷害他人之刺客,殺他未逞,反遭他殺,如是刺殺過程中的一切行動,本爲殺他,結果卻是步步爲自死而作;同樣世人一切爲存活之作爲,不但未能使自存活,反而是步步趣死也。
癸二、(破常作存活想不起怖畏):
問曰:雖然生際必死,但人壽百歲,我們已度過的年歲少,而剩下的日子還長著呢,這難道不是可以因此而不害怕死亡嗎?
汝見去時短,未來時間長,
汝思等不等,顯同怖呼喚。
你見自己的人生已過去之時間短,未來的時間還很長,如是你計執過去與未來的時間相等或不相等而作常活之想,由此而說不怖畏死亡,這顯然如同怖畏者反而大喊不害怕一樣。
以爲自己還剩有存活時間,就不必顧忌死亡,這種想法極不合理。在世間有很多人懷著這種想法而貪戀世俗欲樂,不顧生死大事。比如說,有些年輕人認爲,現在是人壽百歲的時候,自己才活了二十歲,以後還有八十年時間可以活,所以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享受生命,不必忙著苦修對治死亡之方便。這種想法無非是找借口懈怠放逸,其實毫無根據。壽命是不定的,人壽百歲的時期,並非每個衆生都能活百歲,《因緣品》中說:“或有在胎殒,或初誕亦亡,盛壯不免死,老耄甘心受?若老或少年,及與中年者,恒被死來侵,雲何不懷怖?”生命隨時會爲死緣所奪,你有何理由不怖畏死亡而安逸度日呢?同樣,有些中年人認爲自己的百年生命才過一半,還有相等的五十年;有些老年認爲自己才活七十歲,雖然大半生命已盡,但仍有部分可以享受。如是思維自己尚有與已度時光等不等的日子可存活,可以不害怕死亡,這無非是自欺之舉。既然已了知生命在不斷流逝,就應當對死亡生起警惕、恐懼,然自己不但不生懼意,反而以種種似是而非的想法爲自己壯膽,說不用害怕死亡,這種說法如同人們步入怖畏之境時大聲呼喊“不害怕”一樣,顯然是掩耳盜鈴之舉。
死亡的威脅在整個人生過程中都平等存在著,故不應有一時不會死的分別邪計。譬如說,有一群婆羅門童子外出,黃昏到某處村莊借宿,晚上這些童子到處大便,染汙了村莊的環境。清早群童子一哄而散,只有幾個婆羅門子沒來得及走,被守村莊的巡夜人抓住。巡夜者對他們說:“你們本應受到處罰的,趁村長現在還不知道,趕緊將糞穢打掃幹淨吧!”幾個婆羅門子只除去了自己所遺的糞穢,而對別人所遺的糞穢卻捂著鼻子不願清除。世人計執自己尚有一段不會死的存活時,這種邪計如同婆羅門子執自己的糞便爲淨一樣,或認爲村長會因一部分糞穢已而除對其余的糞穢不會計較,不會懲罰自己一樣,何其愚癡也!
壬二、(不應以死是人所共有而不生怖畏):
問曰:壽命雖不決定,但死亡是一切有情所共有的結局,並不是我個人才有,所以這又有什麼可怕呢?
由死共他故,汝無死畏者,
豈唯害一人,由嫉使生苦。
由于死是一切有情所共有的原故,你就不畏懼死,難道死亡只是唯害你一人所生的嫉妒之苦嗎?
以爲死亡是一切衆生所共有的苦,自己就不必害怕,這種人十分愚癡,而且其心態也是一種嫉妒煩惱。按這種心態去推理,如果大家全都會死你就不害怕,那麼你一個人爲死主所害,而別人都不受害時,你豈不是要害怕,要爲別人不受害而生嫉妒苦惱嗎?所以因一切衆生共有死苦而自己心安理得,這種心態本身就是非理的嫉妒煩惱。而死亡本身也並非可以因衆人皆有,就不會爲你帶來痛苦,衆人皆死,並不會遮止你個人面臨死亡的痛苦。死亡帶來的,非只是殘害一人使其生起嫉妒苦惱,而是它本身即能生苦,如同火能生熱一般,會給每一個凡夫平等地帶來極度痛苦。衆生的身心相續不同,生時獨來,死時獨去,自相續中的感受他人無法代替,因此面臨死亡時,即使成千上萬的人在一起,每個人也必定會獨自感受死苦。
譬如有一國王,首先只征收某個人的稅收時,那個人心裏非常苦惱。但後來不是向他一個人征稅,而是向所有的人收稅時,他雖然照樣要交稅,卻心安理得,不再苦惱。見到衆人皆有死亡結局而不怖畏死亡者,不但與此人相同,而且比此人更爲愚昧卑劣。死亡不會因衆人共有就消除其苦,這就象共處一死牢的人再多,也絲毫不能減少每個人所要面臨的死亡痛苦一樣。
壬叁、(不應恃有醫療老病的方法而不畏死):
問曰:如果沒有衰老病變,也就不會有死亡,然而疾病可以療治,衰老可以延緩,若用金丹妙藥則可長生不老,永遠不死,所以對死亡不必畏懼。
老病可治故,汝無畏死者,
後罰無可治,汝極應畏死。
如果以爲老病可以對治,你就對死亡不畏懼,然而最終死主的處罰是無可對治的,所以你極應畏懼死亡。
死亡是叁界衆生誰也無法逃避的處罰。雖然對一般疾病有種種醫藥可以有效地治療,以斷除它對色身的損害,對衰老也有一些抗衰老的特效藥或一些特殊方法對治。在古代,世界各地都有許多金丹之類長生不老藥的傳說,現在國外醫學界在抗衰老方面,也有很大進展。臺灣有一位八十歲左右的富人,不惜花費巨資服食特效藥物,據傳一直保持著二十余歲時的容顔。但是,不論有情采取何種方法,即使能對治老病,對最後死神的處罰,卻是誰也無法對治。在死亡面前,任何金丹、仙術、威勢等等,起不到絲毫作用,因此在叁界之中,從來就沒有一個有情逃過了死神的處罰。《解憂書》中雲:“地上或天間,有生然不死,此事汝豈見,豈聞或生疑。”“大仙具五通,能行于虛空,然而卻不能,詣于無死處。”除了趨入內教證得長壽持明果位的聖者,如虹光身成就者蓮師、布瑪目劄等,此外誰也不可能擺脫死神的掌握。所以作爲低劣的凡夫衆生,即使能暫時抵抗老病,然而有什麼辦法不怖畏死亡呢?
譬如說一個大國王要鏟除某位橫蠻的大臣,開始時派其他將軍去,那位大臣都能抗拒,以種種方便或武力躲過懲罰,然而最後國王親自領兵圍剿,這時他也就再無能力抗拒了。衆生如同大臣,死主如同國王,開始時即使能抗拒死主派來的老病將軍,然死主親自降臨時,怎麼能抵抗呢?如近日被處死的某自治區領導,他雖然有種種手段超越地方政府的法規,而不受懲罰,可是當中央政府的嚴令出現時,他也就無法可施,只有束手就死了。同樣,對凡夫有情而言,死主的懲罰誰也無法逃脫。還有一個比喻說,洗衣服的人將婆羅門的衣服弄壞了,能以種種方法使婆羅門無法傷害他(喻有情可以用方便抗住老病),而將國王的衣服弄壞了,他也就回天乏術,定會受到國王的懲罰(喻死主無法抗拒)。甲操傑論師在注疏中說:月稱論師于其注釋引了與此不同之喻,謂損壞王衣者能以悅耳歌贊對治,然而對死主卻無法以請求而對治。然細閱月稱論師的注釋,此觀點是引用其余注釋中的說法,而非其自宗之義。
壬四、(由死時不決定故而不畏死極不應理)分二:一、現見死是一切共有故須畏死;二、破未見決定死故不須怖畏。
癸一、(現見死是一切共有故須畏死):
問曰:一切凡夫有情雖無法避免死亡,但是並非當下就決定知道自己會死,以此而觀,不害怕死亡豈不是很應理嗎?
如所宰衆畜,死是衆所共,
複現見死者,汝何不畏死。
就象所宰殺的衆牲畜,無一可免死亡一樣,死是一切衆生所共有,而且又能現見死亡在不斷發生,那麼你爲什麼不害怕死呢?
衆生必有死亡並非很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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