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州去。
一九叁一年九月,廣洽法師寫信來,說很盼望我到廈門去。當時我就從溫州動身到上海,預備再到廈門;但許多朋友都說:時局不大安定,遠行頗不相宜,于是我只好仍回溫州。直到轉年(即一九叁二年)十月,到了廈門,計算起來,已是第叁回了!
到廈門之後,由性願老法師介紹,到山邊岩去住;但其間妙釋寺也去住了幾天。
那時我雖然沒有到南普陀來住;但佛學院的學僧和教職員,卻是常常來妙釋寺談天的。
一九叁叁年正月廿一日,我開始在妙釋寺講律。
這年五月,又移到開元寺去。
當時許多學律的僧衆,都能勇猛精進,一天到晚的用功,從沒有空過的工夫;就是秩序方面也很好,大家都啧啧的稱贊著。
有一天,已是黃昏時候了!我在學僧們宿舍前面的大樹下立著,各房燈火發出很亮的光;誦經之聲,又複朗朗入耳,一時心中覺得有無限的歡慰!可是這種良好的景象,不能長久的繼續下去,恍如昙花一現,不久就消失了。但是當時的景象,卻很深的印在我的腦中,現在回想起來,還如在大樹底下目睹一般。這是永遠不會消滅,永遠不會忘記的啊!
十一月,我搬到草庵來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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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閩十年之夢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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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叁四年二月,又回到南普陀。
當時舊友大半散了;佛學院中的教職員和學僧,也沒有一位元認識的!
我這一回到南普陀寺來,是准了常惺法師的約,來整頓僧教育的。後來我觀察情形,覺得因緣還沒有成熟,要想整頓,一時也無從著手,所以就作罷了。此後並沒有到閩南佛學院去。
講到這裏,我順便將我個人對于僧教育的意見,說明一下:
我平時對于佛教是不願意去分別哪一宗、哪一派的,因爲我覺得各宗各派,都各有各的長處。
但是有一點,我以爲無論哪一宗哪一派的學僧,卻非深信不可,那就是佛教的基本原則,就是深信善惡因果報應的道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同時還須深信佛菩薩的靈感!這不僅初級的學僧應該這樣,就是升到佛教大學也要這樣!
善惡因果報應和佛菩薩的靈感道理,雖然很容易懂;可是能徹底相信的卻不多。這所謂信,不是口頭說說的信,是要內心切切實實去信的呀!
咳!這很容易明白的道理,若要切切實實地去信,卻不容易啊!
我以爲無論如何,必須深信善惡因果報應和諸佛菩薩靈感的道理,才有做佛教徒的資格!
須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種因果報應,是絲毫不爽的!又須知我們一個人所有的行爲,一舉一動,以至起心動念,諸佛菩薩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人若能這樣十分決定地信著,他的品行道德,自然會一天比一天地高起來!
要曉得我們出家人,就所謂“僧寶”,在俗家人之上,地位是很高的。所以品行道德,也要在俗家人之上才行!
倘品行道德僅能和俗家人相等,那已經難爲情了!何況不如?又何況十分的不如呢?……咳!……這樣他們看出家人就要十分的輕慢,十分的鄙視,種種譏笑的話,也接連的來了……
記得我將要出家的時候,有一位在北京的老朋友寫信來勸告我,你知道他勸告的是什麼,他說:
“聽到你要不做人,要做僧去……”
咳!……我們聽到了這話,該是怎樣的痛心啊!他以爲做僧的,都不是人,簡直把僧不當人看了!你想,這句話多麼厲害呀!
出家人何以不是人?爲什麼被人輕慢到這地步?我們都得自己反省一下!我想:這原因都由于我們出家人做人太隨便的緣故;種種太隨便了,就鬧出這樣的話柄來了。
至于爲什麼會隨便呢?那就是由于不能深信善惡因果報應和諸佛菩薩靈感的道理的緣故。倘若我們能夠真正生信,十分決定的信,我想就是把你的腦袋斫掉,也不肯隨便的了!
以上所說,並不是單單養正院的學僧應該牢記,就是佛教大學的學僧也應該牢記,相信善惡因果報應和諸佛菩薩靈感不爽的道理!
就我個人而論,已經是將近六十的人了,出家已有二十年,但我依舊喜歡看這類的書!——記載善惡因果報應和佛菩薩靈感的書。
我近來省察自己,覺得自己越弄越不像了!所以我要常常研究這一類的書:希望我的品行道德,一天高尚一天;希望能夠改過遷善,做一個好人;又因爲我想做一個好人,同時我也希望諸位都做好人!
這一段話,雖然是我勉勵我自己的,但我很希望諸位也能照樣去實行!
關于善惡因果報應和佛菩薩靈感的書,印光老法師在蘇州所辦的弘化社那邊印得很多,定價也很低廉,諸位若要看的話,可托廣洽法師寫信去購請,或者他們會贈送也未可知。
以上是我個人對于僧教育的一點意見。下面我再來說幾樣事情:
我于一九叁五年到惠安淨峰寺去住。到十一月,忽然生了一場大病,所以我就搬到草庵來養病。
這一回的大病,可以說是我一生的大紀念!
我于一九叁六年的正月,扶病到南普陀寺來。在病床上有一只鍾,比其他的鍾總要慢兩刻,別人看到了,總是說這個鍾不准,我說:
“這是草庵鍾。”
別人聽了“草庵鍾”叁字還是不懂,難道天下的鍾也有許多不同的麼?現在就讓我詳詳細細的來說個明白:
我那一回大病,在草庵住了一個多月。擺在病床上的鍾,是以草庵的鍾爲標准的。而草庵的鍾,總比一般的鍾要慢半點。
我以後雖然移到南普陀,但我的鍾還是那個樣子,比平常的鍾慢兩刻,所以“草庵鍾”就成了一個名詞了。這件事由別人看來,也許以爲是很好笑的吧!但我覺得很有意思!因爲我看到這個鍾,就想到我在草庵生大病的情形了,往往使我發大慚愧,慚愧我德薄業重。
我要自己時時發大慚愧,我總是故意地把鍾改慢兩刻,照草庵那鍾的樣子,不止當時如此,到現在還是如此,而且願盡形壽,常常如此。
以後在南普陀住了幾個月,于五月間,才到鼓浪嶼日光岩去。十二月仍回南普陀。
到今年一九叁七年,我在閩南居住,算起來,首尾已是十年了。
回想我在這十年之中,在閩南所做的事情,成功的卻是很少很少,殘缺破碎的居其大半,所以我常常自己反省,覺得自己的德行,實在十分欠缺!
因此近來我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二一老人”。什麼叫“二一老人”呢?這有我自己的根據。
記得古人有句詩:
“一事無成人漸老。”
清初吳梅村(偉業)臨終的絕命詞有:
“一錢不值何消說。”
這兩句詩的開頭都是“一”字,所以我用來做自己的名字,叫做“二一老人”。
因此我十年來在閩南所做的事,雖然不完滿,而我也不怎樣地去求他完滿了!
諸位要曉得:我的性情是很特別的,我只希望我的事情失敗,因爲事情失敗、不完滿,這才使我常常發大慚愧!能夠曉得自己的德行欠缺,自己的修善不足,那我才可努力用功,努力改過遷善!
一個人如果事情做完滿了,那麼這個人就會心滿意足,洋洋得意,反而增長他貢高我慢的念頭,生出種種的過失來!所以還是不去希望完滿的好!
不論什麼事,總希望他失敗,失敗才會發大慚愧!倘若因成功而得意,那就不得了啦!
我近來,每每想到“二一老人”這個名字,覺得很有意味!
這“二一老人”的名字,也可以算是我在閩南居住了十年的一個最好的紀念!
本文系弘一大師一九叁七年叁月二十八日在南普陀寺佛教養正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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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集受叁皈五戒八戒法式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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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戒八戒,當分屬于小乘;然欲秉受戒品,應發大菩提心。未可獨善一身,偏趣寂滅;雖開遮持犯,不異聲聞。而發心起行,宜同大士。清信之侶,幸其自勉!
二、皈戒功德,經論廣贊。泛言果報,局在人天;故須勤修淨行,期生彌陀淨土。宋靈芝元照律師所雲:一者入道須有始,二者期心必有終。言有始者,即須受戒,專志奉持。今于一切時中,對諸塵境,常憶受體。著衣吃飯、行住坐臥,語默動靜,不可暫忘也。言其終者,謂歸心淨土,決誓往生也。以五濁惡世,末法之時,惑業深纏,慣習難斷。自無道力,何由修證?故釋迦出世五十余年,說無量法。應可度者,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緣。因緣雖多,難爲造入。惟淨土法門,是修行徑路;故諸經論,偏贊淨土。佛法滅盡,惟無量壽佛經,百年在世。十方勸贊,信不徒然。
叁、受皈戒者,應于出家五衆邊受。(出家五衆者,苾刍、苾刍尼、式叉摩那、沙彌、沙彌尼。)然以從大僧受者(大僧者,苾刍、苾刍尼),爲通途常例。必無其人,乃依他衆。(依成實論及大智度論,皆開自受八戒。靈芝濟緣記雲:成智二論,並開自受,文約無師,義兼緣礙。靈峰雲:受此八關齋法,須一出家人爲作證明。不問大小兩乘五衆,但令畢世不非時食者,便可爲師。設數裏內決無其人,或可對經像前自誓秉受耳。)
四、受皈戒者,若依律製,應于師前,一一別受。其有多衆並合一時受者,蓋爲難緣;非是通途之製。有部毗柰耶雜事雲:如來大師將入涅槃,五百壯士願受皈戒,時阿難陀作如是念:“彼諸壯士,于世尊處一一別受近事學者,時既淹久,妨廢圓寂,我今宜請與彼一時受其學處”,准斯明文,若無難緣,未可承用。
五、受皈戒時,授戒者說,受者隨語。西國法式,惟斯一途。唐義淨叁藏雲:“准如聖教,及以相承,並悉隨師說受戒語,無有師說,直問能不,戒事非輕,無容造次”。(是編專宗有部,與他律論之說小有歧異,學者亦毋因是疑謗他宗;以各被一機,並契聖教也。)
六、諸余經論有雲:不能具受五戒者,一分、二分得受。若依薩婆多毗尼毗婆沙說:“謂不具受者,不得戒。彼雲:問曰:凡受優婆塞戒,設不能具受五戒,若受一戒乃至四戒,受得戒不?答曰:不得。若不得者,有經說有少分優婆塞、多分優婆塞、滿分優婆塞,此義雲何?答曰:所以作是說者,欲明持戒功德多少,不言有如是受戒法也。”靈峰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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