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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丐心淚──大藏寺祈竹仁寶哲自傳▪P22

  ..續本文上一頁對西方文化有了初步的理解。神父又多次邀我到他的修院講課,在記憶中我一共去了他的修院叁次。

  高倫神父所屬修院距柏斯一段車程,有極悠久的曆史,占地五百公畝,其上蓄養了一千只上下的綿羊。在我每次到訪修院時,院中一衆二十多位神父都會熱情招待,給我的感覺就如身處佛教寺院一樣。這些神父所屬的天主教分派,屬于紀律極嚴的一支,發願終生過貧困的物質生活,但他們的面上都挂笑容。高倫神父在修院中,可說是較年青的一位。其他神父大多垂老,穿中世紀式的黑色長道袍,看起來有點像佛教中的羅漢。最難得的是,他們都視我爲來自遠方的一位同道,邀請我爲他們說法。我在修院中講了幾座佛法中的禅定修持方法,也談及了西藏寺院中的傳統及生活介紹。他們聽得很入神,事後紛紛問及禅定修持的種種,認爲這正是與他們的信仰既不沖突、更有補足之用的教法。爲了體驗異教僧人的生活,我在修院中與他們共渡了幾天,其間跟隨神父們的日常生活規律作息。這間修院內部亦十分大,顯得有點深沈神秘。在每天早上,一位神父負責搖鈴喚更,大家便相繼起床用茶,這基本上與我們西藏寺院的傳統一樣。在八時左右,全體便魚貫上殿誦經。神父們誦他們天主教的經文,我則念我的日常功課。在頂禮時,他們行半跪拜禮,我也跟做,但雙方心中的皈依對像自然是不同的。在這殿中,時間仿彿停頓了,運作的只有一群修行人的心靈活動,再沒有種族間及宗教間的分歧及沖突。我這個來自西藏的紅色僧人,混在一群黑袍神父中,共同誦經及頂禮,大家心中的信仰雖各有不同,但氣氛卻異常地和諧。在上殿時我注意到雙方顯著不同的一點是藏僧必須背誦經文,而天主教僧人則並無背經的傳統,單單兩頁經文也要照書逐個字讀誦。在十一點左右,是另一次的上殿,然後便用午餐,飯後吃水果等點心。在飯後,神父多會飲少許餐酒,但我由于戒律的不同,在這方面當然並未隨俗。在黃昏,神父要作一天中的第叁次禱求,然後便各自學習,或有些人會彈結他松弛一下,這些活動我都隨衆參加了。

  在叁次交流後,我與這些神父都成爲了好朋友。同時,我也深深地體會到即使信仰不同的人,一樣可以互相尊重、互相學習,這種交流能成爲世界和平的基礎。在與異教的交流中,只要雙方存互相尊敬的心理,而非仇恨敵視或競爭的心理,便不難成爲真正的朋友。世界上的戰爭,不少便源于宗教上的分歧。如果各宗教中口口聲聲說善、說包容的神職人員互相之間也不能同處並存,其所布教的內容始終也只是挂在口邊的僞善。我作爲一個佛教僧人,心中當然以佛法爲真理。但衆生的數目無數及根器因緣各異,我們斷不應強逼他人只許依循自己認同的真理。只要是提倡愛心及善心的宗教,我認爲我們理應尊敬及包容。一切的宗教紛爭其實都是不必要的,而且也都違反了它們本身的教義。

  在我挂單于天主教修院及講學後,當地的天主教單位也很贊同這種良性交流。在一份天主教報章中,登出了我的照片及報導我的到訪,其標題“來自不同“派別”的修士到訪”正表現了宗教間的互相認同。

  後來的日子中,除了盡力弘揚佛法外,我也多次參與了類似上述的宗教交流,其中一次是藏傳佛教僧人以傳統的砂壇城繪製藝術,在天主教教堂內繪造具天主教色彩的壇城;另一次是天主教及佛教僧人同場表演各自傳統中的經文唱誦。此外,曾經有一次有一對男女要結婚,男方是基督教徒,女方是佛教徒,甚具包容心的牧師邀請我在教堂中共同主持婚禮,同時照顧了這兩位新人的宗教信仰。在每次到陌生地區創辦弘法中心時,我的天主教神父友人都會致信予當地的地區,要求教區內的人員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在這些交流中,不少參與者都流下了感動的眼淚,深深感到了一個清楚的事實|只要大家放開人爲的分別心,一個和諧的世界馬上便能出現在面前。

  

  第八章──隨風飄揚一片葉

  在一九九二年,我的弟子林聰與其他多個東南亞地區的弘法中心與其他一些弟子,共同邀請我巡回弘法,同時也要求我隨緣在各地贈醫施藥。我對這些國家及地區完全缺乏認識,絕對不敢說有崇高的抱負要在這些地方廣弘佛法。當時的我,也只是基于隨遇而安的心態,心想也不妨試在各地結緣弘法,即使不成功也就當作是增廣一下見聞也好。沒想到的是,自這一次之後,我便與這種披星戴月、馬不停蹄的弘法生活結下了緣。

  在一九九二年首次巡回弘法中,我與四位弟子及侍者濤石仁寶哲一起,先後在新加坡、馬來西亞多個城市、香港及臺灣多個城市說法及贈醫,整個行程走了近叁個月。在後來的弘法巡回行程中,我亦曾應邀往德國、加拿大、泰國、印尼及菲律賓等國家。事實上,在首次行程後,我基本上便成爲了一個無根的僧人,長年由一處飄至另一處,一年中沒有超過兩個月的時間是在澳洲雪梨居住的。我自感似是一片落葉,在狂風中被不自主地吹來吹去,隨因緣而不停地由一地到另一地。有時候,早上睡醒睜開眼睛時,一時間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地球上的哪一角落!

  這多年的長期周遊弘法,我想並沒必要順序地在這列出細節,我倒想在此談一談其中幾個國家與地區的一些見聞及經曆。

  新加坡是我首次行程中的第一站,所以印像頗爲深刻。這個國家雖然不太大,但老百姓卻豐衣足食,十分愛國,而且也很文明,街道上不見一件垃圾,這是與印度十分不同的。新加坡的佛教發展極好,老一輩的華人很多信奉漢傳佛教,其中尚處迷信民間信仰層次的人當然不少,但正信的叁寶弟子也很多。年青一輩的華人,有不少不懂讀中文。他們中對叁寶有信心的,有些依止南傳佛教的法師,也有些學藏傳佛教,其讀誦的多是英語的經論及儀軌,或是以拉丁字母拼音的巴利文、藏文或梵文課本。這的藏傳佛教發展得也很不錯,不單是格律派有道場,其他的甯瑪派、噶舉派與薩迦派也各有弘法中心,其中大部份有常住法師及僧衆,其余的則定期邀請旅居海外的西藏法師短期弘法。我在新加坡的薩迦中心遇到一位來自同鄉的法師,大家談笑甚歡。後來這位法師在新加坡的鬧市中建成了一座藏式建築風格的寺院,規模很大,信衆數目也不少。

  在新加坡首次弘法中,邀請我的弘法中心由一位洋尼任常住導師。這位洋尼當時已出家十多年,是格律派中最早期出家的一批洋僧尼一員。在她的教導下,不少年青華人修學精進,知見也十分正確,不似很多其他地區的漢族藏傳佛教弟子的盲目追求灌頂及靈異,這令我心生很大的歡喜。首次在新加坡弘法後,我的一些新加坡弟子在當地成立了佛教顯密研修院新加坡分院。自此,我每年均會到新加坡一次。這座分院也曾分別邀請家師色拉寺昧院退任方丈堪薩仁寶哲及哲布尊丹巴法王開示。

  馬來西亞給我的第一個印像則遠遠比不上新加坡了。這個國家以回教爲國教,但國民尚有可算理想的宗教信仰自由。漢傳佛教及南傳佛教在馬來西亞的發展都不錯,但在我第一次到該地弘法時,藏傳佛教的確並說不上正在向健康的方向發展。在當地,由于良莠不齊的各派僧人常常前往,以弘法爲名,實則動機是要籌款,形成了一種近乎是販賣密法的可悲現像。一般來說,學藏傳佛教的人應好好跟一派而學。但在此地,信衆只懂見到報紙廣告便一窩蜂地湧至某處參加灌頂,道場天天在舉行各式各樣的密法灌頂,樂此不疲,根本不理會師徒互相觀察的傳統,反而美其名爲廣結法緣、利益衆生而胡亂地傳授灌頂。在藏傳佛教中,有許多法門必須依賴于多年顯宗的修學,師徒間也要互相有信心方可傳授。但我看到馬來西亞的藏傳道場根本與傳統已偏離得太遠,很難再走回頭路了。我見到的絕大部份人,都喜歡強調自己是“密宗弟子”,天天跑去受大法的灌頂,但卻不多修法,在知見上甚至竟連皈依的意義也未明白,而且傳承已亂得說不上是在學甚麼傳承了。除了在一個叫“太平”的小鎮之弘法中心外,我到過的藏傳道場都似上述情況,其中有一間甚至在壇上供奉印度教外道的神像,其主持人則負責定期作一種近似扶乩的行爲,說是觀世音降身說法雲雲。在另一間道場,主持之居士多番遊說我不要講解佛法,只管授幾個大密法之灌頂便可,他說否則便不會有人來。這位居士在我甫步入道場時,便向我詳細講解了該地之“慣例”,說明了信衆給予法師之供養必須分叁份,一份是法師自己的,一份給道場,最後一份是主辦者的私人收入。我在此以前,雖也常常興歎末法可悲,卻從未想到藏傳佛教在某些地方已淪爲明明白白的買賣!我當時呆在當場,良久沒有說話。弟子林聰雖然是一位思想“現代”的年青人,但在這些涉及傳統的事上他卻毫不含糊,他馬上便代我答:“我看這樣吧,家師只說法,索性不接受供養,也不參與貴道場之分帳。貴道場這段時間內的一切開支由我個人負責,不需貴道場支付。至于活動內容,家師絕不會爲了吸引人及吸引供養而授您們要求的無上密灌頂。您們看這樣是否能接受?”。在這樣的妥協下,我勉爲其難地作了幾座開示,來聽的人的確並不多。在最後一天,我依原定計劃授了一次黑文殊師利大士的隨許加持,來的人卻坐滿了整個佛堂,而且還是算好了時間在最後的半小時才遲到入座的。這些人爲的只是要受加持,連儀式前段的短短半小時簡單開示也不願花時間聽學(他們的習慣是這樣的:由友人中之一員坐在堂中聽法,一到了尾聲近加持部份時,他馬上以手提電話通知正在屋外站抽煙閑聊的友人入座接受加持)。

  在第二次訪問馬來西亞時,我認識了槟城的年青僧人唯悟法師。法師是紐西蘭畢業的大學生,出家後一直致力推廣正信佛法,對南傳及藏傳佛教宗派他也十分尊重,而且對在年青人社群中的弘法貢獻甚大。在後來唯悟法師住持的檀香寺竣工時,我特地應邀前往觀禮,與一衆漢傳及南傳長老一同爲寺院落成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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