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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丐心淚──大藏寺祈竹仁寶哲自傳▪P3

  ..續本文上一頁于藏地有一個製度去尋訪及認定這些乘願轉世者而已。這種製度有利于法業之延續,從轉世者年幼時便給予最嚴謹的教育,令他們有能力繼續發揚先世的事業。我們把祖古視爲法定的繼承人亦可,視他們爲先世賢哲的真正化身亦無不可。現今的人,很多一聽到祖古的名便一窩蜂地跑去依止,這是十分愚昧的事!一個修行人,最重要的是德行與戒行等,而並非他的名位。就以我自己爲例:我亦被人稱爲一個“祖古”,卻沒有甚麼德行或成就;家師堪薩仁寶哲起初只是一個普通的僧人,卻苦學成材及老實修持,最終成爲印度色拉寺昧院的方丈,在他座下學習的弟子反有不少是祖古之輩!至于“仁寶哲”(Rinpoche,亦作“仁波切”及“甯波車”等音譯)一詞,乃藏語“寶物”之意,亦即“人中之寶”的意思,可用作尊稱具祖古等身份的人,但不一定只用于祖古之稱呼上,例如家師堪薩仁寶哲,便是因其學問高而位居方丈而被尊稱“仁寶哲”的,並不因爲他是某聖者的轉世化身。

  最早的一世祈竹(Khejok或Khujok,在文史上亦譯作“庫交”、“科卓”、“肯佐”及“肯卓”等)仁寶哲名號爲“達爾汗南索溫布官卡益西”(KhejokTarhenNamsoKungaYeshe),曾赴北京晉見乾隆皇帝,得冊封、賜印及賜予很多官廷禮物。我在十一歲時住在大藏寺祈竹樓中,至今我仍記得當年見過屋頂上的銅飾刻有藏文及漢文雙行文字:“乾隆四十五年禦賜予達爾汗南索”,寺中至今仍存有甚多乾隆禦賜印章、聖旨及布料等。這一世的祈竹仁寶哲生于霞渡寺附近,其祖居在一九叁四年戰亂中被燒毀,但至今仍可見得到地基。第二世祈竹仁寶哲名號爲“南卡堅善”(NamkarGyaltsen),其生平現已無法確切地考究了。第叁世祈竹仁寶哲生平不詳,名號似爲“奇頓堅善(GedhunGyaltsen)”。第四世祈竹仁寶哲名號爲“洛桑登度”(LobsangDhundop),其名意爲“善慧義成”(我的出家法名與他一樣)。這一世的祈竹祖古曾往拉薩色拉寺昧院嘉絨堂求學而得頭等“格西”學銜名位(Geshe,相當于佛學博士的一種學銜)。在回到大藏寺後,他並沒有久住便到了位于我出生的房子旁、有叁百多年曆史而原爲覺囊派的霞渡寺,最終圓寂于此寺。自此,霞渡寺便成爲了除大藏寺外另一間由曆代祈竹仁寶哲所主持之道場。第五世祈竹仁寶哲生平不詳。我的外公是第六世祈竹仁寶哲。

  外公本爲大藏寺僧人,主要修持密集馬頭明王法門(即觀音大士的其中一個化相)。除被認封爲第五世祈竹仁寶哲而繼承了大藏及霞渡等寺院之法臺地位外,他亦被視爲紅大威德金剛的人間化身,具有不可思議的神通力量及預知能力。通常來說,由于能繼承曆代轉世所累積之財富,西藏的轉世者一般都可稱富有。但大藏寺卻依循西藏下密院傳統,在每一世之轉世者圓寂後,其財富全歸寺院,其府第理事成員即告解散。在下一世轉世者升座後,才重新選舉府第理事助手,並重新累積財富,沒有先世之財富可以繼承。這種製度其實有利于轉世者之修行及避免了不少由錢財而生的無謂紛爭,畢竟僧人還是以過貧困的清修生活才有利于成材。但在西藏傳統中,有另一種規矩規定轉世者入讀拉薩叁大佛教學府時必須斥資興供大供養,而在畢業離寺時又再需作一次大型供養。這種大型供養,是當時入讀拉薩色拉寺的外公(他當時是比丘學僧身份)及亦在色拉寺學習的大藏寺另一位法臺堪康仁寶哲所不能應付的。于是兩位仁寶哲便只完成了“格西”(相當于佛學博士)課程,而並沒有進行正式光榮地畢業的典禮,便各自回故鄉大藏寺了。通常來說,一位在叁大寺中畢業的“格西”(即使不是一位轉世者),在回鄉時都是騎馬衣錦還鄉的,但外公及堪康仁寶哲卻因身無分文而只以普通人身份還鄉。後來,薩迦派的宗座法王建議外公以居士身份利益當地,他便還俗去了。在藏地,在這種情況下還俗的轉世者一樣受到民衆的尊崇,而且在現在回想,外公現居士身而住于民衆中,對當時及當地佛教的利益的確遠比他住在大藏寺弘法的利益大得多。

  在當年,嘉絨地區有很多術士,但凡有修邪術或居心不良的術士來到我們附近一帶,都無法住下去,外公總會施法把他們驅逐離開。在外公施忿怒法時,即使在嚴冬天上也會行雷,故其法力深受民衆尊崇。村民中每有宗教上的需要,或有病難、或家中受鬼祟邪術所擾,亦每每會由外公施法解決,所以外公被尊爲一位利益百姓的大修行人。他雖然還俗現居士相,卻仍被尊爲大藏寺的法臺,偶爾仍會在寺院的祈竹樓小住,而且寺方凡有大型法事亦總會求他參與念誦修法。在大藏寺一帶,至今仍然流傳外公的種種故事,其中有很多是與先世堪康仁寶哲有關的。堪康仁寶哲是大藏寺的另一法臺轉世,他的寓樓座落在祈竹樓旁略低的地方。據說當年這兩位法臺常常相互比試神通。有一次,外公施法令先世堪康仁寶哲的座騎在垂直的樓牆上行走,走至先世堪康仁寶哲之窗前嘶叫,把他嚇了一跳。堪康仁寶哲便施法降下一道雷電,眼看就快打在外公的頭上,但雷電因爲外公的力量而轉向,一直打穿了祈竹樓的幾層地板。

  在七歲至九歲間,我大部份時間都與外公一起度過。外公常說及我出生時的天上異像,認爲我是一個特別的孩子,所以對我尤其寵愛。在這幾年間,幾乎每逢入黑,我便與外公坐在一起。由于外公是先世祈竹仁寶哲之轉世,他的座位並不同一般人用的椅子,而是一種藏族高僧或轉世者的法座,其他人絕不敢坐上去,但頑劣的我從來不理會這些禮儀顧忌,外公亦從不阻止我與他同坐于他的法座上。

  外公個子不高,但身形頗爲肥胖。他習慣在入黑後飲一杯混入蜂蜜的飲料。在我六至九歲間,每逢入黑我們兩爺孫便會同坐于一個法座上,外公面前總放一個小火爐,他會把裝蜂蜜飲料的杯皿擱于爐上加熱,我們爺孫便一邊談天、一邊把杯子傳來傳去,一人一口地用同一個杯子飲喝。當時我不過是一個小孩,常常喝到滿頭大汗,在迷迷糊糊中便在外公的法座上睡。當年外公總是侃侃而談他的曆代前生之事,也常常向我講述我的前生之種種。外公不斷重複叮囑我將來必須前往拉薩色拉寺求學,勸我切勿加入格律派外的其他宗派或寺院,並叫我將來要好好地掌持他的“法座”(外公指的是曆代祈竹仁寶哲的弘法事業)及負責大藏寺的事情。我當時尚年幼,只懂唯唯諾諾,並不在意外公所說的話。在後來入大藏寺出家後,眼見大藏寺當時有幾百位僧人,一片法務昌盛的景像,我當時心想:“大藏寺人材鼎盛,法務廣大,絕對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我爲大藏寺也做不上甚麼大事!”。大藏寺在後來的政治變動中完全被毀,僧人全遭驅逐,殿堂、經書及佛像被完全毀壞。在一九八叁年,我在外流離了半生後,聽聞中國大陸開始改革開放,大藏寺被允許重開,我才猛然記起外公的囑咐,心起念:“外公當年的意思,莫非是指該由我承擔重建恢複大藏寺的事業?”。直至一九九叁年,我才開始協助大藏寺之重建。在二零零零年,大藏寺終于重建後重新開光,我也總算完成了外公交予我的責任。回想起近六十年前外公常在晚上共坐時連番囑咐的情景,不禁歎世事之變幻不定及外公之預知能力高深莫測。想及當年晚晚共坐共飲的情景,根本不覺轉眼已渡過了六十年!當年我們兩爺孫每晚入黑後便促膝而談,其間曆時數載,而家母卻一直不知道。除以上的內容外,外公亦常談及其他的事,有時只是閑話家常,有時卻是談有關佛法的話,也有很多是我當時不可能明白的事情。外公雖從來沒有正式向我教示佛法,卻間接地爲我灌輸了很多佛學知識,所以我一向把他視爲我其中的一位師長。

  在童年時期,我幾乎每上床便會看到一些異像。每當燈滅了後,若是沒有別人陪伴,我便會在黑暗中見到一幕一幕的殘酷戰爭場面,這往往把我嚇得不敢入睡。這種情況並不是夢境,而是在黑暗中清清楚楚看到的景像,就如身臨其境一般真實,至今我仍不能解釋這神秘的現像。爲了避免看到這種異像,我每每央求家人陪我直至入睡,這樣當晚便不會見到那種恐怖場面。脾氣剛硬的我,當年默默地忍受這種恐懼及怪現像,從未向任何人透露。在多年後我才知道,童年每晚預見的原來是後來政治變動中的血腥戰爭場面。

  在嘉絨的童年中,我曾不只一次發過一個感受很真實的怪夢,在夢中我身處現代化高樓大廈中,身旁的事物都是陌生的。當時的我不要說未到過有高樓大廈的城市,就連城市的圖片也沒見過。這個夢我後來在拉薩及印度也多次重複夢見。在後來見過世面後,我才知道夢見的是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建築物。這個多次重複的清晰夢境,我自知必有其意義及預言性,但時至今天我已六十多歲,我對它仍然不得其解!

  在我大約九歲時,外公大約是七十歲左右。有一天,外公宣布要閉關七天,其間不准家人入他的房間,但第二天家母卻不知爲何事跑進他的房內,只見外公的頭有半邊是黑的,另半邊是粉紅色的、猶如初生嬰孩的膚色。在跟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外公的談吐舉止極爲怪異,仿如重返孩提,後來卻變回正常人一般,頭部膚色亦變回如前一樣。沒多久後,外公便圓寂了,圓寂當天正是藏曆佛陀成道聖日,亦即一九四四年的藏曆四月十五。在外公圓寂時,由于我與他的感情極深,我因憂傷過度而一度暈死過去,幾經急救才得以救活過來。外公圓寂時,有許多異像出現,天上同時出現很多道彩虹。在我長大後,回想外公往生前的奇怪情況,想來外公似乎本欲閉關七天修持某種延壽法門,卻因因緣不足而被家母大意闖入房中而告失敗了。這只是我們家人的推測,事實是否如此我們永遠不得而知。外公一生精進修持,而且有極大的神通能力,我們凡夫之輩自然不可能完全了解個中原委。

  在外公圓寂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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