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太平慧懃禅師悟道因緣
舒州(治所在今安徽懷甯)太平慧懃佛鑒禅師,五祖法演禅師之法嗣,俗姓汪,本郡(亦說銅城)人。慧懃禅師少時從廣教圓深禅師出家,試經得度。
一日,偶然聽人說“唯此一事實,余二則非真”,慧懃禅師于是品味再叁,恍然有省。不久,慧懃禅師便辭別剃度師,遊方參學,遍訪名宿。後投五祖法演禅師座下,雖參學有年,卻一無所得。慧懃禅師經常抱怨法演禅師不爲他印證,心懷憤恚,後與圓悟克勤禅師相繼離去。
圓悟禅師離開五祖之後,在金山曾身染重病,悔過之後,又重新回到五祖座下,並很快大徹大悟,而慧懃禅師則繼續遊方。一日,慧懃禅師忽然回到五祖,告訴圓悟禅師,他想去別的地方。圓悟禅師便勸阻他,希望他繼續留在五祖挂搭。
圓悟禅師道:“某與兄相別始于月余,比舊相見時如何?”
慧懃禅師道:“我所疑者,此也。”
圓悟禅師于是將自己的悟道經過告訴了慧懃禅師。
慧懃禅師于是便打消了遊方的念頭,下參堂用功。
一天,法演禅師舉趙州家風之公案——
有僧問趙州和尚:“如何是和尚家風。”趙州和尚道:“老僧耳聾,高聲問將來。”那僧便再問。趙州和尚道:“你問我家風,我卻識你家風了也。”
慧懃禅師一聽,豁然有省,平昔疑滯,頓然冰消。
慧懃禅師道:“乞和尚指示極則。”
法演禅師道:“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
慧懃禅師于是展具禮拜。法演禅師遂令他充當書記,主管翰墨。
一日,慧懃禅師同圓悟禅師交談。圓悟禅師舉“東寺問仰山鎮海明珠”之公案——
仰山慧寂禅師來參,東寺如會禅師問:“汝是甚處人?”仰山禅師道:“廣南人。”東寺禅師道:“我聞廣南有鎮海明珠,是否?”仰山禅師道:“是。”東寺禅師道:“此珠如何?”仰山禅師道:“黑月即隱,白月即現。”東寺禅師道:“還將得來也無?”仰山禅師道:“將得來!”東寺禅師道:“何不呈似老僧?”仰山禅師于是叉手近前道:“昨到沩山,亦被索此珠,直得無言以對,無理可伸。”東寺禅師道:“真師子兒,善能哮吼。”
當舉至“無理可伸”這一句的時候,圓悟禅師便問慧懃禅師:“既雲收得,逮索此珠,(雲何)又道無言可對,無理可伸?”
慧懃禅師一時被問得無言以對。到第二天,他才想出一轉語,告訴圓悟禅師道:“東寺只索一顆珠,仰山當下傾出一栲栳(喻無用之物)。”
圓悟禅師一聽,當即表示贊同,並且慫恿他說:“老兄更宜親近老和尚去。”
在圓悟禅師的鼓勵下,過了兩天,慧懃禅師便入室請益,還未開口,卻劈面遭到法演禅師的一頓诟罵。慧懃禅師只好羞慚而退,回到寮房倒頭就睡,心中對法演禅師生起了恨意。
圓悟禅師密知慧懃禅師的心理,便前往其住處扣門。
慧懃禅師問:“誰?”
圓悟禅師道:“我。”
慧懃禅師于是開門。
圓悟禅師問:“你見老和尚如何?”
慧懃禅師抱怨道:“我本不去,被你賺累,我遭這老漢诟罵。”
圓悟禅師一聽,便哈哈大笑。問道:“你記得前日下底語麼?”
慧懃禅師道:“是甚麼語?”
圓悟禅師道:“你又道東寺只索一顆珠,仰山傾出一栲栳。”
慧懃禅師當下便釋然。于是與圓悟禅師一起去見法演禅師。
法演禅師一見,急忙道:“勤兄,且喜大事了畢。”
第二年,法演禅師便命慧懃禅師充當首座和尚。
當時正好趕上太平靈源惟清禅師移赴黃龍主法,太平法席一度空虛,無人繼任。後經靈源禅師向舒州太守孫鼎臣舉薦,慧懃禅師遂應命前往太平,住持接衆。在他住持的八年期間,門庭興盛,法道大播。
政和初年(1111),慧懃禅師奉诏移住東都智海寺,五年後又居蔣山。蒙樞密鄧公子常上奏,得賜紫衣及佛鑒禅師之號。
慧懃禅師接衆時,室中常備六只木骰子,骰子的每一面均寫上“麼”字。凡僧入室請益,即擲之曰:“會麼?”無論來者回答還是不回答,通常都被打出丈室。
政和七年(1117)九月八日,慧懃禅師將示寂,上堂雲:“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直饒不去不住,亦未是衲僧行履處。且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待十月前後,爲諸人注破。”
至十月八日,慧懃禅師即沐浴更衣,端坐作數書,以別故舊,然後停筆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