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心的本性,我們把念頭當做“具體的事物”,認爲它們真的存在,並爲此感到痛苦。
雖然念頭缺乏真實性,但它們仍然在我們心中升起。它們是根深蒂固的習性的幻化而成的産物。習性如何對我們的心産生作用?其作用方式就類似日常活動在我們心中留下印痕,然後在夢中浮現的方式。
念頭和海市蜃樓一樣,不具實質性。從遠處望去,這種景象似乎是真實的。但是,它並沒有任何真實。我們不能說它來自某個地方、駐留于某處或消失至某處。可是,我們必須仔細審察它,才會覺知它只是一種幻相,從而破除它“具有實質”的假相。念頭也不一樣;我們必須了解它們不是真實的,而這種了解將會驅散痛苦。
看清念頭不具自性,就是所謂的“觀”。
一般而言,修持“觀”之前,必須先修“止”以減輕心識亢奮的現象。如果直接修“觀”,念頭可能會更多。這就是爲何我們必須先建立“止”的良好基礎。但是,當我們經曆到極大的痛苦時,修“觀”會有很大的幫助。
“觀”的修持
和修“止”一樣,我們會發現先向上師祈請,對修“觀”很有幫助。首先,觀想上師安坐在我們頭頂一朵璀燦的蓮花上,然後向他祈請加持。祈請之後,觀想自己與上師融合爲一,並得到他的加持。
第一種練習法
以七支坐讓身體安住之後,和前面一樣先修“止”,將心專注于呼吸上。在自然呼吸的同時,保持心與氣息無二無別的認知。
心專一不二地安住于呼吸之後,我們問自己:我所感覺到的、循環于體內的氣息是什麼顔色?什麼形狀?什麼尺寸?本質是什麼?進行這種分析的禅修就是“觀”。
第二種練習法
和第一種練習一樣,先修“止”,但是這一次我們專注的對象是前額裏的一個白色明點。這個明點和心無二無別。接著,我們分析這個明點的存有:它的本質是什麼?它來自體內或體外?它是前額所製造的嗎?我們持續清晰地覺知到的這個明點到底在哪裏——前額之內、之外或內外之間?當它消失時,它到哪裏去?
以這種方式審察明點的起源、駐留及消失之處時,你不太可能找得到答案。你必定會做出如此的結論:沒有任何一個真正存在的實體可被指認爲明點,它什麼具體的實質也沒有,我們什麼也找不到。在這種情形下,繼續分析毫無益處。然後,我們就只是安住在明點無任何可指認之特質的覺知狀態;這就是“觀”。
第叁種練習法
首先,我們心中的釋迦牟尼佛爲輔助物,修持“止”。然後,我們問自己:我清晰地覺知到的釋迦牟尼佛的本質是什麼?他是否和唐卡(1)一樣由布做成的?或是和佛像一樣由黏土或金屬塑成的?他從哪裏出現——我的身體之內或之外?當他顯現時,他在哪裏?當他消失時,他到哪裏去?我們所問的問題和前面一樣。你或許會覺得重複同樣的問題沒有什麼用處。這是錯誤的想法。如果不實際進行分析,我們就沒有直接以驗,而直接經驗是相當重要的。
審察的結果仍然是什麼找不到。
從“止”到“觀”
對知道如何掌握上述禅修方法的人而言,這是一種非常愉悅的經驗,如同美景漸漸展露眼前。相反的,如果修持者在努力余缺乏滿意的經驗,可能會覺得索然無味、疲憊不堪。
禅修的教授,通常由“止”開始,等修習者達到某種程度的定靜時,才給與“觀”的教法。在西藏,禅修老師必定依此順序,分兩階段教授禅修,以避免過早教授“觀”而使尚未穩定的心産生更多念頭。在西方,由于情況不同,禅修教學往往無法遵循這個原則,而同時教授“止”和“觀”。老師和學生都別無選擇。修習者因此必須自行判斷哪種修法最適合自己。如果你的心相當穩定,很少被念頭牽引,你可以修“觀”。相反的,如果你注意到自己有心識亢奮的傾向,最好先修“止”。
重要的是研究自己的禅修狀況,了解自心的動靜。如果上師給與許多解釋,但學生只是花費許多時間聆聽而不付諸實修,這並沒有真正的益處。如果沒有實際的禅修經驗,法教本身不會結果。即使上師和弟子在一起一百年,上師解釋禅修一百年,弟子也仔細聆聽、做筆記及思索了一百年,但他只能得到微乎其微的內在覺受。
學習飛行
假設你想學習駕駛飛機。你找到一位教練,首先,他爲你解釋飛行的原理、各種飛行儀器及配備的功能,及各種指示器的意義。你把這些解釋仔細地寫在筆記本上,並記住每一種儀器和配備的名稱、作用、結構、外形及位置。然而,如果你無法實際操作各種儀器,並了解飛機的反應,你仍然不會駕駛飛機。一旦你進入飛機,在教練的指導下學會如何操作控製盤,加燃料、起飛、改變方向及降落,你就能直接體驗教練先前的解釋。唯有如此,你才能超越單純的知識性理解,真正學會駕駛飛機。
再舉個例子來說:我不會開車,如果我想學開車,根據你剛才爲我解釋的操作原則:以某種方式操縱杠杆,會使汽車往前或往後;踩某個踏板會使汽車加速煞住;按這個鈕會打開前車燈……等等,我還是不會開車。但是,如果你讓我坐在方向盤後,要我按照先前的解釋,實際操作汽車,這種經驗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讓我真正學會開車。
禅修也是一樣,雖然先得到教導是必要的,但經由實修開展內在的了解,更加重要。唯有如此,我們才能真正發現並了解自心本性。
什麼也找不到的狀態
修“觀”時,我們必須先讓心安住于穩定的平靜狀態。然後,我們必須努力尋求心的駐留地點。它是在我們的身體之內、之外或內外之間?以過如此的分析之後,我們既找不到它的所在地,也找不到它的形狀、大小或顔色。接著,我們安住在什麼也找不到的狀態中。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如何運用叁種輔助物來修習“觀”。但必須清楚了解的是,“觀”並不限于分析,實際安住于分析結束時的覺受才是重點。
僅僅不斷地重複審察的過程,並沒有什麼意義。那只是觀察某件事物,發現它什麼都不是,然後再看,又發現它什麼都不是;如此反覆不斷。修“觀”時,我們只須觀察到發現它什麼都不是、我們什麼都找不到的地步就可以,然後安住在什麼都找不到的狀態。
完全不執行任何分析和不停地分析一樣,是錯誤的。假設一位農夫丟了一頭牛。他可能會認爲這頭牛在某個地方,也可能認爲這頭牛一定已經丟了,因此沒有必要四處尋找。如果他持有第二種想法,可能過不了多久,他很快就會開始懷疑:“也許,它並不是真的丟了,它也許在那裏或另一個地方……”爲了消除心中的疑慮,他不得不開始尋找這頭牛,他得去森林、河邊、草叢及牛可能棲身的山洞等地主,親眼證實它在不在那裏。經過一番徹底搜尋而仍然找不到牛,這位農夫回到家之後,就不再有任何疑慮。他從實際經驗中得知這頭牛真丟了。他不會再挂念它是否會在這裏或那裏。在確定牛已經走失之後,如果再繼續出去尋找,他的行動就沒有意義了。
心也是一樣。我們現在活在“我有心”的觀念中,認爲心是一種具體的東西。上師則告訴我們:“實際上,心並不是具體的東西。”我們接受這個信念,純粹是因爲上師這麼告訴我們,我們內心深處很可能仍然藏有很深的懷疑。我們認爲這很可能是真的,因爲上師是這麼說的,可是我們並不完全確定。如果藉由分析而親自證實心無法被視爲一自行存在的物體時,疑慮將會消散。透過直接經驗而獲得的證據,將鏟除心具有真實存在性的信念。至于取得證據之後還繼續進行分析,就如同確定牛已經丟失之後還繼續尋找一樣,毫無意義。
無法言說
“止”和“觀”的教授是藉由言語的助力而傳承的。然而,唯有上師的加持及實修,才能得到真正的禅定經驗及體悟。言語本身無論如何都不夠。我們必須將所受的教導付諸實修,即使只能投注很有限的時間。僅僅只得到禅修知識,不論多麼有趣,並沒有什麼用處。
問與答
問:對有些人來說,可能從來就沒有牛,或者牛一直都在那裏。
答:如果牛並沒有走失,我們當然不需要去尋找它。這只是一個例子。
當我們說心並不存在時,這意思是心不以感官所界定的形式、限製及特性的物質形態存在。
問:修“止”時我覺得很緊繃,但是修“觀”就輕松很多。可是,據我了解,我們似乎必須先修“止”才能修“觀”。所以,盡管我在修“止”時很緊張,我應該繼續這樣修下去嗎?或應該如何?
答:你可以依自己覺得最放松的方式修持禅定,即使這種方式沒有觀想對象。
問:我不了解無念的“止”和“觀”的分析結束時安住于什麼都找不到的境界,兩者有什麼差別?
答:這兩者的差別是這樣的:在修“止”時,我們只是駐留在清明及無念的狀態中,在修“觀”時,分析的結果讓我們確認“我”並不存在,這和以自我爲中心的信念正好相反。
在初學階段,我們先修“止”,藉此開展內在的經驗,然後修“觀”,以開展另外一種經驗。我們無法同時修“止”和“觀”。但是,當我們的修持達到某種深度時,“止”和“觀”將變得無法區分。
問:什麼都找不到的經驗,是一種啓示或是一種非常強烈的印象?
答:剛開始時,什麼都找不到的經驗只是什麼都找不到,是一種極爲平常的經驗。
逐漸地,隨著禅修開展,這變成一種愈來愈殊勝的經驗。
問:爲什麼我們的心會緊繃?
答:心緊繃的原因非常深遠。我們把五種感官知覺的對象(色、聲、香、味、觸)當成外物或外境,內在的“我”則是這些外境的覺知者。這就是二元對立。二元對立的情勢使貪婪及嗔惡等念頭應運而生。當這些念頭很強烈時,我們的心就無法放松。
但是,外境事實上並沒有任何獨立的存在性,不具有我們賦予它們的獨立存在性。它們只是心的投射的幻相。如果我們了解外境到底是什麼,我們的心自然會放松。
這聽起來或許相當奇怪:這些外物是我們看到、聽到、聞到、嘗到或摸到的,怎麼能說它們不存在?它們似乎具有真實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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