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羨慕之心,這是小乘最基本的要求。而身爲步入大乘道的行者,還必須生起無僞的菩提心,發願利益天下無邊的一切衆生。
對我們而言,盡管生起真實的出離心和菩提心有一定困難,但最起碼,也要對上師叁寶有縱遇命難也不退轉的堅定信心。若沒有這種決心,僅僅是裝腔作勢地誦讀經文、身上穿著僧衣等等,也不一定是真正的佛教徒。
上師如意寶以前傳《文殊大圓滿》時講過:皈依的含義,用世間話來說就是投降。表面上這個詞似乎不太好聽,但實際上你與煩惱作戰的過程中,假如始終覺得:“叁寶是我終生的依怙,今後無論快樂、痛苦,我的一切全部交付您、委托您,除此之外也不依靠誰,唯一您才有能力救護我。”有了這樣一種信念,然後向叁寶誠心投降,就是所謂的皈依。
這種皈依的決心,不論何時何地都要有。有些人皈依,只是辦個證、取個名而已,稍微遇到一丁點違緣,隨時可以舍棄叁寶。這時候不要說皈依,連出家僧衣都可以脫掉,這是非常可怕的。
拉薩一帶有位格魯派的格西,叫阿旺彭措,被人們稱爲“蘭仁巴(1)”。他前幾年剛圓寂了,留下的著作有好幾本,我曾有幸拜讀過,裏面的內容很感人:1959年,他和七個弟子在一個山洞閉關時,被莫名其妙地逮捕並關進大牢。于監獄做苦役時,領導命令他必須脫掉僧衣,但他堅決不肯,說:“我可以把命給你,可出家僧衣絕不會脫下。”到了六十年代,尤其是“文革”期間,紅衛兵逼迫他帶頭燒佛經,他當衆說:“你們可以逮捕我、槍斃我,但作爲一名僧人,讓我燒經毀佛,做不到!”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他表現出不屈不撓的勇敢意志,實在令人欽佩。
而我們呢,現在過得快快樂樂時,覺得自己是不錯的佛教徒,可是一旦遭遇違緣,那個時候還有沒有這樣的信念呢?會不會想到:“只有叁寶是我的依怙,縱然爲此而付出生命,我也沒有任何怨言。”每個人可以扪心自問。如果沒有的話,就算你剃除須發、身披袈裟,看起來非常威嚴,別人也說這個和尚、這個法師、這個堪布很了不起,但你也不算是佛教徒。
有些居士特別虔誠,整天念經、磕頭、放生,參與衆多慈善事業,盡管這些也有功德,但若對叁寶的信心只停留在表面上,沒有真正深入內心,那不一定是佛教徒。就像你在螞蟻群前念釋迦牟尼佛聖號,它們也能種下善根,可它們算不算佛教徒呢?並不算。所以,說實話,在座有些道友可能不是佛教徒。雖然你剃了光頭,在寺院出家多年,自認爲不要說佛教徒,甚至還是大比丘,但遇到一些大違緣時,你若沒有不舍叁寶的念頭,那不一定配得上“佛教徒”這個名稱。
我平時經常提醒大家,最好具足菩提心;如果不具足菩提心,也要具足出離心;如果不具足出離心,對叁寶的虔誠信心也一定要具足。假如這叁者都沒有,那你已超出了佛教的行列,可以說最基本的約束點都沒有了。
這段文字相當關鍵,大家務必要銘記于心,把它當作一面鏡子,時時觀察自己到底是大乘行者,還是小乘行者,或是一般的佛教徒?倘若連佛教徒都不是,那到底是什麼啊?說你是外道徒吧,你可能對外道也不懂,這樣既不是佛教徒,也不是外道徒,不倫不類的,只好屬于另一種人類了。
總之,如理如實地了知、觀察暇滿自性至關重要。然而,現在很多人不知道暇滿難得的道理,每天隨世間八法轉,空耗了這個人身,非常可惜。漢地有一個故事記載:在明朝,有個人叫羅洪先,他特別有才華,二十多歲就高中狀元。(以前中狀元極不容易,比現在考上清華、北大還難。)他爲人正直,因看到官場黑暗腐敗,感念人生之無常,于是辭官隱居,斷然出家,世稱“狀元和尚”。
狀元和尚在寺院出家後,假裝愚鈍,甘心承擔最苦的雜役,劈柴挑水、燒火煮飯,無所不做,以此來磨練自己的心性。就這樣過了十叁年。
他出家前原有妻室,並有一子。十叁年後,其子又高中狀元,父子同科,世間稀有,一時傳爲佳話。此時妻兒很想念他,無奈他出家後音訊全無,根本無從尋起。
可能是親人思念真切的緣故,有一天狀元和尚忽然起了回家探親的念頭,于是返回家鄉。及至狀元府,剛站在門前,仆人以爲是和尚化緣,便入室禀告夫人。夫人生性善良,讓仆人施米一鬥。狀元和尚未接受,希望求見主人。仆人認爲和尚貪心,又報夫人。夫人又讓仆人出來施錢一貫。狀元和尚還是不收,即索紙筆,題詩一首:“鬥米千錢我不收,十叁年返故鄉遊。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爲兒孫做馬牛。”(這個偈子很適合現在許多人,他們一輩子爲了兒孫操勞,自己也不學佛,天天耗費人身。其實,兒孫自有兒孫的福分,有福報的話,你根本不必爲他擔心;沒福報的話,你操心也沒有用。所以,不要一生爲兒孫當牛做馬。)仆人將詩稿入呈夫人。夫人見後驚訝萬分,急速跑出門外,但和尚已經離去。夫人即刻派人四處尋找,再也不見其蹤影。
後來,狀元和尚投歸福建龍褲禅師,朝禅暮淨,終于大徹大悟。他感念世人之迷茫,遂作《醒世詩偈》,廣爲流傳。記得其中一句是這樣寫的:“勸君早辦修行路,一失人身萬劫難。”可見,人身難得的教言,在漢傳佛教中也特別重視。
概而言之,以上講了暇滿難得的自性,希望大家好好觀修。
丁叁、思維難得之喻:
佛于《花叢經》(2)、《歡喜入胎經》(3)、《正法念住經》(4)等經中都說過: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漂浮的木轭孔與海底盲龜之頸相遇極爲困難,而得到人身與此相比,更是難上加難。
具體而言,假設整個叁千界變成一大海洋,海面上有一連接耕牛角用的木材,通稱爲木轭,在它上面有一孔隙。木轭隨著波浪,刹那不停地四處飄蕩。而在海底有只盲龜,每一百年升到海面上一次。可想而知,這兩者相遇必然十分困難,因爲無心的木轭沒有尋找盲龜的念頭,盲龜也不具備能看見木轭的眼睛。(即使盲龜有能見之眼、木轭有尋找之心,在整片汪洋大海裏,盲龜頸和木轭孔也很難相遇。)
這不過是一種假設,以此說明人身難得。假如真有一只盲龜和木轭孔,二者相遇雖極其困難,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它們相遇,就算用因明叁相推理,也舉不出充分理由證明其永遠無法碰到。當然,假如木轭靜止于一處,有可能與龜頸相遇,然而它卻一刹那也不停留;同樣,假設盲龜經常遊在海面,也有與木轭相遇的可能,但它每百年才浮出海面一次,所以這兩者相遇相當困難。可是憑著偶爾的機緣,盲龜頸也可能正好鑽入木轭孔內,而獲得暇滿人身比這更爲困難。
大家不要認爲這是一個神話,或者只是一種說法,而要用心去體會其中含義。從前,有位法師講經時,以盲龜值木之喻說明人身難得。當時有個童子聽後,內心雖有感悟,但爲證明此事不虛,回家後把木板穿一個孔,擲于門旁水池中,親自作相似之試驗。不料躍身跳入池中,雖經時時低頭擡頭,欲鑽入木孔,但因水漂木蕩,始終未能做到。
此時他越發對佛語生起信心,暗自思維:“深廣大海驚人浪濤,浮木孔小,盲龜無眼,而且百年才出頭一次,二者相遇簡直是不可能。我如今池狹浪小,又有兩眼,數數出頭,仍無法值遇木孔,更不用說大海中的盲龜了。”于是說偈雲:“盲龜遇浮木,相值甚爲難,惡道複人身,難值亦如是。我今求出家,願離叁有獄,恒時善修習,必使得解脫。”(此偈就像大成就者的教言一樣,寫得非常好。)他後到寺院出家,一直觀修人身難得,最終獲得了真實成就。
對有緣者而言,佛經的這個比喻非常好,如果你到了大海邊,應以此觀想人身極爲難得。當然,倘若你成天只是造惡業,什麼佛法都不學,這個人身也不一定難得,就像米拉日巴對獵人衮波多吉所言:“本來佛說暇滿人身珍貴難得,但看見像你這樣的人,便會覺得人身沒什麼好珍貴的。”因此,造惡業的人身並不難得,而造善業的人身,才極爲難得。
尤其是通過此處的比喻,要明白從惡趣中獲得人身特別不容易。有些教言書中,對這個比喻作了進一步引申:盲龜,指我們這些衆生;一百年出頭一次,指偶爾才獲得一個善趣之身;大多數時間都在海底,指長期呆在叁惡趣裏,即便有時得到天人、阿修羅的善趣身體,也根本遇不到真正的佛法、善知識。
所以,大家在觀修時,一定要細心琢磨。你什麼時候感受到了人身難得,什麼時候修後面的磕頭、供曼茶才會輕而易舉,因爲你相續中有人身難得作動力,有了動力的話,什麼事情都好辦。但如果沒有人身難得的理念,你就會覺得做生意很重要、賺錢很重要、睡懶覺很重要。
我以前住院時,認識一個醫生,她每天早上坐兩叁個小時的車上班。我問她:“你不累嗎?路途那麼遠,早上兩叁個小時,晚上回去也兩叁個小時,但你每天都來得那麼准時。”她回答說:“哎,雖然累一點,但還是能克服。現在工作不好找,我這個工作太難得了,再怎麼累也不能放棄。只要早點起來就沒事了,我每天在路邊買一個饅頭,邊吃邊坐車,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我們對自己這個人身,也能像她對待工作那樣覺得很難得,早上肯定起得來,對忙碌的世間瑣事也不會感興趣,有了這樣的動力,修什麼法都沒有問題。反之,假如你覺得人身並不難得,盡管法師說了、佛經裏講了,但你仍睡得特別香,日上叁竿才爬起來,而且天天以工作忙爲借口,把修行一直往後推,覺得自己的事業很重要,而人身修行不值一提。這種價值觀就完全顛倒了,在此理念的推動下,你短暫的人生中,肯定不會好好修行。以前是忙忙碌碌的,以後也是“忙盲茫”,此外不會有“明明明”。
依據經中的人身難得之義,龍猛菩薩在《親友書》中,曾對樂行王教誡道:“大海漂浮木轭孔,與龜相遇極難得,旁生轉人較此難,故王修法具實義。”意即在大海裏漂浮的木轭之孔,與盲龜相遇極爲困難,而旁生爲主的叁惡趣衆生,轉爲人身較此更難,所以國王你應修持正法,令此人身具有實義。寂天論師在《入行論》中亦雲:“人身極難得,如海中盲龜,頸入木轭孔。”還有《正法念處經》中說:“人身難得,如海中龜值浮木孔。”盲龜值木的比喻在諸多經論中都用過,故有相當甚深的意義。大家今後見到大海、見到烏龜、見到木轭,應該想起這個比喻,經常思維人身如何難得。
不過現在的很多人,因爲沒有修行,只是把這當成一個神話,好像與自己無關。其實對我們來講,這是最有關系的,每個人對此應該有一種感覺。然而沒有修行過的人,文字就是文字,自己就是自己,文字的內容在自相續中無法顯現,即使偶爾顯現,也不可能長久留存。只有修行好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人身多難得,于是在有生之年不願意空耗,把一切時間、精力全部用于對來世有益的修行上。所以,大家要觀察自己這顆心,假如有了人身難得的概念,那壽命無常等引導也很容易修;可是若認爲人身沒有什麼難得,那你修行肯定不好。
鑒于此,我要求大家閉關一百天修共同加行。出關時就算你沒開天眼,沒看見普賢如來、文殊菩薩,也沒夢到哪位法王給自己授記,但如果産生了人身難得的觀念,明白不能空耗人身而要精進修行,對你一輩子的利益也非常大。因而從現在開始,大家要千方百計生起加行的境界,否則,人生幾十年匆匆而過,也許你在臨死時,穿的雖是出家衣服,卻連佛教徒都不是,一閉眼就直接墮入惡趣,這是非常可憐的。
此外,在《涅槃經》等佛經中,佛陀還以“光壁撒豆,顆粒難留(5)”及“針尖堆豆,顆粒不存(6)”等比喻,對人身得之不易進行了說明,我們對此要産生深刻的認識。
文殊師利勇猛智普賢慧行亦複然
我今回向諸善根隨彼一切常修學
叁世諸佛所稱歎如是最勝諸大願
我今回向諸善根爲得普賢殊勝行
(1)“蘭仁巴”,是菩提道修行者之義。因尊者一生學修菩提道,人品行爲符合菩提道教義,因此人們稱他爲“蘭仁巴”。
(2)《花叢經》雲:“諸佛出有壞現身于世亦難得,轉成暇滿人身亦極難得,故當以比喻詳說此理。舍利子,譬如,此大地亦成一大海洋,其中有一具孔木轭,另有一盲龜,木轭隨風漂于海面,海底盲龜每百年方浮到海面一次,此盲龜頸入于快速漂蕩之木轭孔中,而從惡趣再次轉生爲人並非如是,墮入惡趣者轉生爲人極其困難。”
(3)《歡喜入胎經》:即《阿難入胎經》。梵語阿難,譯爲漢語即歡喜、慶喜。經中說:把芥子層層疊放在針尖,或撒大豆令粘附在水晶壁上,可以說極爲困難,然從惡趣生于善趣中比這還更困難。
(4)《正法念住經》雲:“人身難得,如海中龜值浮木孔。”
(5) 向光滑的牆壁上撒豌豆,必定統統掉在地上,但憑借萬一的機會,豌豆也可能在牆壁上存留。而獲得人身較此更難。
(6) 在針尖上堆豌豆,一般不可能成功,但憑偶爾的因緣,也有可能堆起來。而獲得人身較此更難。
《大圓滿前行廣釋 第二十五課》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