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明在中國的傳播和發展
作者:虞愚
中國邏輯史的一個組成部分。因明即佛教的邏輯。在梵語中,“因”含有理由﹑原因﹑知識之因的意思﹔“明”在漢語中也可被理解爲學問﹑學說。因明最初産生于
4~5世紀的印度,並從6世紀隨印度佛教東傳,開始在中國傳播和發展,主要有漢傳和藏傳兩大支流。
漢傳因明因明傳入中國漢族地區主要有兩次﹕第一次是真谛等人于
6世紀傳入的。後魏西域的叁藏吉迦夜與昙曜合譯了《方便心論》,真谛譯了《如實論》,後魏叁藏毗目智仙與翟昙流支譯了《回淨論》等因明著作,但卻沒有由此産生什麼注疏或著述,因而這次傳入産生的影響不大。唐代的玄奘從印度帶回並翻譯了很多印度佛學中的因明經典,這是第二次傳入。貞觀二十一年(647)玄奘在長安弘福寺譯出商羯羅主的
《因明入正理論》。這部書包括真能立﹑似能立,真能破﹑似能破,真現量﹑似現量,真比量﹑似比量以及悟他和自悟等內容,是學習因明的入門書。貞觀二十叁年,玄奘又譯《因明正理門論》。作者陳那是商羯羅主的老師,《因明正理門論》是他早期的代表作。全書分爲兩大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論述能立及似能立,第二部分主要論述能破及似能破。玄奘不僅翻譯《因明入正理論》﹑《因明正理門論》等因明著作,而且親授講義。他的弟子也競作注疏。《因明入正理論》以大莊嚴寺的文軌和慈恩寺窺基的注疏最爲流行。文軌的注疏共有
4卷,製作較早,後被稱爲《舊疏》。窺基的注疏共
8卷,解釋繁廣,後被稱爲《大疏》。其中,以後者的影響爲最大。窺基的弟子慧沼寫了《義斷》﹑《纂要》和補足《大疏》末卷的《續疏》﹔再傳弟子智周又寫了《前記》﹑《後記》,以簡別他家異義而宣揚窺基之說。《因明正理門論》漢譯本,唯有神泰的《因明正理門論述記》和窺基的《大疏》(嘗引《因明正理門論》诠文)尚存,其他注疏都已亡佚。後唐以後,《因明正理門論》就很少有人過問了。但到近代,因明的研究者漸多,成果也較大。1930年,歐陽竟無著《因明正理門論本敘》,對《因明正理門論》的要義以及它和《因明入正理論》﹑法稱因明的同異詳略問題,做了極其扼要的敘述。1927年呂澄與釋印滄合寫《因明正理門論本證文》,從中對勘《集量論》,考正釋文,注出同異,並探討因明學說的淵源。
7世紀,日本的道昭仰慕玄奘的大名,遠道來到中國學習。他回國後,創立了一個因明學派,稱做“南寺傳”。8世紀時,另一日本人玄把窺基的《大疏》和其他因明著作傳入日本,並創立新的因明學派,後來被稱爲“北寺傳”。
藏傳因明
因明傳入中國藏族地區的情況以元末明初的宗喀巴爲界,分爲新舊兩個時期,《因明入正理論》一書,最早由漢人勝藏和度語教童把玄奘的漢譯本轉譯爲藏文,並經漢人法寶校訂,但卻把原書的作者誤作方象,即陳那。在西藏,陳那的主要著作和《集量論》的重要注疏,法稱和法上的著作,幾乎都有忠實的藏文譯本。12世紀,西藏開始有了自己的因明著作。俄譯師的叁傳弟子法師子(1109~1169)不僅注解了法稱的因明論要籍《量決擇論》,而且自著《量論略義去蔽論》一書。在他的著作中定義都非常精確。他把論辯思維分解爲叁段論的叁個詞項,即大項﹑中項和小項。在他看來,叁段論的前提形式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叁個詞項。他指出,辯論用一個推論式支持另一個推論式以表達一連串的思想,而第一個推論式的理由是第二個推論式的大項,如此循環直到原來的原則爲止。于是,一連串的思想在他那裏都可以采取以下的形式﹕假如有S就有P,因爲有M﹔所以如此,因爲有N﹔又所以如此,因爲有O﹔如此等等。然而論敵可以反駁說﹕以上任何一個理由都不正確或不確定。法師子的弟子精進師子仿照老師的樣子,也寫了一部關于《量決擇論》的注疏。13世紀薩迦派第四代祖師薩班慶喜幢(1182~1251)用便于記憶的頌體寫了《正理藏論》,闡明自己的見解。他的弟子正理師子寫了《正理藏論詳解》,批判當時有關因明的各種說法,給學者以指歸,從而在西藏得到極高的評價。明代永樂初年編西藏佛教要籍《六論》,將該著和法稱的《量評釋論》並列爲因明的經典。14世紀末,仁達瓦(1349~1412)寫了一部關于陳那因明體系總傾向的著作,從中提出了自己獨特的見解。他是宗喀巴的老師,是西藏舊因明時期的最後一位代表人物。新時期的因明作品可分爲著述和課本兩大類。宗喀巴寫過一篇短論,題爲《因明七論入門》。他的弟子賈曹傑(1364~1432)﹑克主傑(1385~1438)和根敦主巴(1391~1474)幾乎對陳那和法稱的全部著作作了注疏。當時,西藏各寺廟學校所用的因明課本,都由大喇嘛編寫。宗喀巴還創立了新教“黃教”,屬于新教的寺廟學校至少有10所,並各有自己的課本和學術傳統。學校的因明課程學習時間爲4年。
影響和意義
因明原著在印度雖已散佚,但在中國卻保存下來。中國漢傳因明以陳那的《因明正理門論》與商羯羅主的《因明入正理論》爲基礎,中國藏傳因明則以法稱的因明著作爲一切學術的基礎。它們不僅忠實﹑全面地反映了印度在因明上所取得的最高成就,而且産生了大量的注疏,推動和發展了因明研究,豐富了中國古代邏輯的內容,同時也爲古代世界叁大邏輯傳統中的印度邏輯(見印度邏輯史)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