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佛無難,但觀自在
元音老人主講
一九九四年叁月叁日講于杭州叁臺山
學佛並沒有困難,因爲一切衆生都具有如來智慧德相,都有佛性。只是大家不識,追逐外境執取色相,忘記自己本來面目而造業受報,沈淪六道。只要我們醒悟,回光返照,不趨外境,不著外相,回頭就是。佛性的功能,表現得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我們看外境並不是眼睛看,現代科學家也講,單憑眼睛看不見,之所以能見,是大腦的作用。但是這還沒有說到根本,因爲大腦神經只如電線電網,眼睛比如是燈泡,電網拉好、燈泡接好,電不通還是不起作用。這電是什麼呢?電就是我們的真心,我們能嗅能嘗,能說能動,那都是佛性的功能。只要明白這一點,不著外相,時時回光返照,就成功了。所以學佛並沒有什麼難處。
憨山大師說:“修般若之所以成功迅速者,以人人本具此心光也...”一切衆生都本具此心光,不是從外追求得來的。諸佛不迷了,證到這個心光,能起神通妙用;衆生迷而不覺,就六道輪回,顛倒受苦。假如能夠明白我們本具這個心光,回光返照,一念薰修,就是在一念未起前著力,念頭一起就看見它,不要跟念頭跑,用智慧光把我們八識田裏的執著種子都薰光,這樣做功夫,就不難成就。心地法門是誕生王子,將來必定能夠成佛,如果用其它什麼法,修什麼通,那只是外圍功勳位。功夫再好,神通再大,也只能俯首稱臣,不能做皇帝—成佛。所以要在心地上修,這是最根本的法。其實一切法都是多余的,“金剛經”說:“法如筏喻者。”臨濟祖師被黃檗祖師叁打之後,他悟道了,說:“原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沒有什麼玄妙與複雜,我們大家執著玄妙反而複雜了。六祖大師說佛性本來具足一切神通妙用,就是說,人人都有神通,現在不能發現,就是我們的妄想顛倒執著作怪,蓋覆了我們的光明,我們能時時回光返照,不著外相,把執著的烏雲驅散,那就恢複光明了。
“心經”第一句“觀自在菩薩”,“觀自在”就是叫我們做功夫。“觀”是觀照,時時看著念頭的起處,不動搖;“自”是自己。什麼是自己呢,我們大家錯認色身是自己,我這身體要享受,要吃得好、穿得好,貪得無厭,這就造業受報了。這色身不是我,這色身是我們所住的房子。裏面有個真人,這真人才是我。這真人就是現在六根門頭放光的這個東西—能見能聞的功能。我們在當下一念不生,前念已斷,後念不起,當中沒有念頭的時候,此時雖一念不起,但非木石無知,而是了了分明,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能見所見,能聞所聞,都不可得,能所雙亡,這就是我們的本性,這就是自己。圭峰禅師說:“莫認色身,以空寂爲體。”我們的本性像虛空一樣,虛空就是我,我就是虛空。假如我之外有一個虛空,還有一個空在,那也不是了,我們不要向外面去求取,放下就是。莫求真,但歇妄。不要求啊!你本來就是佛嘛,還求什麼佛呢?歇下妄心就是菩提。菩提者,就是正覺,就是覺悟,我們觀這個自己,在剛開始只是明白了道理,心還捉不住,要跟境界跑,需要做功夫看住它,觀照這本性在不在本位上。功夫做熟了,進一步就觀也不要了。觀是有功之用,再要進到無功之用。無爲法,一切不可得,觀也不要了,但是要注意:功夫到這一步,才能不要觀;功夫沒有到,你把觀放掉,便流浪了。有人說一切時做功夫是住著,開始時需要住著,你不住著功夫上,你就跟境跑了。心中心法也是這個道理,一上來叫你觀住不動,沒有定力做不到,所以給你住著個法,把別的東西就丟掉了,這是轉換法門,就像念佛一樣,也是轉換法門。我們念佛時,心念佛,佛就是心。念佛、法、僧,就不念貪、嗔、癡。但是一上來不念做不到,因爲多生曆劫,習氣深重,還是要有個法來修。密宗的起用法門很多,很多人修行爲了得神通、求發財,不知道修心中心法是叫你修大道成大器。現在用什麼法得到點小神通,非但沒有用,還要闖禍,因爲心未空。有的得了天眼通,見到一些可怕形像,嚇得發了精神病。外道執相修法,出神也不是好事,叫你將來著魔。但是人都喜歡這一套,求這一套就不能成大器,不能出六道輪回。還是要把心練空,一切無住,發揮我本性所具的神通。雖然發了,等于沒有神通,就像現在我們能夠穿衣吃飯一樣,尋常得很,沒有什麼玄妙奇特。因爲一切衆生都本具這功能,暫時沒有發出來是因爲被這妄念顛倒執著所蓋覆了。我們人爲什麼比動物聰明,就是因爲人的蓋障比動物少、輕,動物的蓋障重、沈,所以比人愚笨得多。我們能夠拿掉這蓋障就好了。“心經”說“觀自在”是要我們做功夫,觀照自己在本位上不動搖。“自在”,就是我這本性時時在。而我們平時就不在,跟境界跑了。圜悟勤祖師說:“一刻不在,便同死人。”就是行屍走肉。要時時“在”。“在”熟了呢,“自”也不要了,有“自”還是做作。“圓覺經”講:“居一切時不起妄念,于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無了知不辯真實。”妄心不要滅掉,因爲妄心就是真心,波浪就是水,把波浪去掉,水就沒有了,所以妄心起來亦不壓滅它。只要轉,不跟它跑即是。念佛、念咒即是活潑潑地轉妄念的最好方法,心擺在佛上、咒上,妄念就轉化了。“住妄想境不加了知”,就是自己不要執著自己,時時刻刻認著自己。到此時,知就不要了,只有“在”在。“于無了知不辯真實”,一切都不可得,真即假,假即真,更無聖凡之別,一切一切都融歸自己,無在無不在,“在”也沒有了。一切經文講的經義都是這些。“心經”是一部成佛的法,不是念念就行了。一切衆生能觀自在,就是“心經”所說的菩薩;你不能,那麼你就是衆生了。
修心中心法用印、咒、觀叁密加持,把你的妄心消了,根塵脫落,人、事相、世界、虛空、一切都消殒,大地平沈,虛空粉碎,叫你親自證見一回,這就是佛性的顯現。但大家都疑惑不定:“恐怕不是吧?爲什麼沒有發神通呢?顯然不是!”其實這就是啊,實實在在的是啊!暫時不能發神通,是你的執著習氣還在,還沒有除盡。圭峰宗密禅師說:“真理雖然頓達,此情難以卒除,須長覺察,損之又損。”我們明白了道理,但是曠劫以來在六道輪回中轉來轉去,習氣深厚,非常執著,不能馬上除掉,需要時時刻刻覺察,在境界上鍛煉,損之又損。圭峰宗密禅師說得很好:識冰池而全水,藉陽氣以消融。悟凡夫而即佛,資法力以薰修。冰融則水流潤,方呈溉滌之功。妄盡則心靈通,始發通光之用。
我們修心中心法,藉這法渡過河,不能執著法。骧陸先師說修心中心法一千座可以了,很多人就爲這一千座迷惑,認爲一千座修不好就沒有用處,不用再修了。其實不是這個說法,一千座是說我們這個法有這麼大的作用,能打開本來,見到本性。見到了之後呢,就不要再執法了。我們打坐的人有體會,前四五百座時有些痛苦,手痛、腳麻、胸悶,因爲平時像猴子跳慣了,要他不跳不行,他要跳,你不准他跳,所以就難過了。五六百座之後,心定了,就舒服了。四禅定講的漸次法理:二禅喜、叁禅樂。因爲這時身體起了變化,氣血流轉通暢,這樂趣就自然而來了。打坐有空、樂、明叁種境界。空—化空了。樂—樂無比。有人說怕吃苦不修法,他錯了。修法不是吃苦,是享受,其樂無窮,是大樂,不是世間的快樂所能比的。明—是光明,心一空就放大光明。但是這空、樂、明都不能住,住樂就不能出欲界,樂還有欲望在;住明不能出色界,色界的相細微光明,不像欲界粗濁;住空不能出空界,出不了四空天。所以骧陸先師說的一千座之後不要坐,就是指不要執法。因爲法也不可得,是藉來用用的。這點不要誤會。用功夫實際是在座下,座上是磨刀,把刀磨快;下座用刀,看看我這把刀快不快,這戀情切得斷嗎?“楞嚴經”講人有二個大壞處:一是情、一是想。這情最壞,因爲情隨愛生起,相愛的人要別離,眼淚水就來了;看到好吃的東西,口水就自然來了;這愛能生水,而水性是朝下流,故情生即向下流。修淨土宗的人,這情斬不斷,不能生西方世界,西方世界是天界,你不能向上飛就向下流。憨山大師、紫柏大師都說到,念佛的人得不得力就看你佛號這把寶劍快不快,能不能斬斷情絲。能斬斷情絲才能生西;斬不斷,藕斷絲連,只能待在娑婆世界。爲什麼走不了呢?因爲這情念重了,就如“抱樁搖橹”,岸邊的木樁把船上的纜繩系牢了,這船就開不動。想呢?就是想發財,想愛人,想這些不行。“楞嚴經”講:“純想即飛。”我們想西方極樂世界、想阿彌陀佛,這樣的想是純想,就能飛起來了。我們修行做功夫,就是斷這個情見,時時刻刻觀照。我本性是一絲不挂、一塵不染的,無可戀。這身體也無可戀,任何人也免不了生老病死,還有什麼身外之物!所以我們要有大智慧,明白了,這一切自然放下了。能放下、不執著,就成道了,光明一天天地升起來。初放光明的時候,如同剛升的太陽,魚肚白色。慢慢地亮起來,放大光,但當中還有黑點,邊上亮。爲什麼?因爲這無明還在,中陰身救度法所講的人在臨命終時死光發現也是如此。其實也就是與我們修法過程一樣,把無明消了,這黑沒有了,就亮了。我們做功夫要懂訣竅,這訣竅就是識得一念不生時,了了分明的靈知就是我人的真性,從而綿密保任,圓證佛果。千萬不要求神奇,著玄妙,須知一絲不可得的平常心方是我人成道的妙體。
保護分幾個階段。初悟的時候,等于剛降生的嬰兒,要好好撫養保護,不然的話便夭折,死在襁褓之中。很多人以爲一悟就明白本性,了不起,放狂了,那就壞了。因爲習氣還在,成了悟後迷,很危險!所以初悟時要嚴加保護,在行住坐臥中,不可稍有懈怠。但也不能抓得太緊,太緊要氣悶頭漲,就像樂器的弦太緊了要斷,太松又不成聲。寬緊適度要善于調,緊的時候松一點,松的時候緊一點。要時時保護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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