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衆生的報身、惡道─都依惡心而生。一切都來自心,而心是無形的。經上又說:「心不見心。」我想這是說,由于心無色、無形,我們不能像看見、感受到身體或其他境相那樣的看見或感受到心的存在。雖然我們的心念和煩惱無色、無形,可是我們相信它們是真實存在的無明卻比岩山更堅硬。我們的煩惱,比鋼鐵還要堅硬。
岩山和鋼鐵有始有終,可以被外在的元素,例如劫末的大火或相當于七個太陽的熱能所摧毀。然而我們不間斷的煩惱、無明卻是沒有始點。我們的無明是無始的,卻一直還沒有發生變化,真是令人驚異!除非我們修心,實證菩提道,否則我們的煩惱永無止境。假使我們能夠生起對治煩惱的菩提道,就能夠止息煩惱。
經上的引文最後說:「無論是善行或惡行,都由心識彙集。」
轉惡爲善
聖天提到一個故事。有一位阿羅漢十分痛苦,就要求他的一位比丘弟子把他悶死。他的弟子照做了,然後去請示本師釋迦牟尼佛他這種行爲的業果。釋尊告訴他,由于他的行爲發心良善,所以沒有造下殺阿羅漢的業,亦即五無間惡業之一。由于那位阿羅漢處于極度的痛苦,殺死他的行爲是出于善心,佛陀說,這不構成無間惡業,而是善行。
不過,關于殺衆生以解除其痛苦,還要考慮另外的層面。如果一個人或動物即將投生地獄,由于在人道受的苦和地獄之苦比較起來,根本微不足道,最好讓他們在這兒多留一天,少受一些苦。假如那個衆生是要投生到更高的善趣,當天神或人,那只是換個身體而已。這中間的區別必須徹底地思考。事實上,我們要有神通才能做這樣的決定。
出自善心而殺受苦的衆生,可能成爲善行。不過得考慮該衆生的來生究竟是會到善趣或惡趣,因爲這對那個殺人的衆生來說,有很大的差別。所以《菩提道燈》說,沒有神通,很難爲衆生服務。
另外是有關一個老比丘的故事。他有一個兒子,也是比丘,住在同一個寺院。有一天寺鍾響了,召喚所有比丘作忏悔。年輕的比丘聽到鍾聲,就催促父親趕快走。老比丘因爲走的太快,死了。年輕的比丘去請教佛陀,佛陀說,由于他的行爲發自善心。不構成殺父的無間惡業。
聖天還舉了其他的例子。有一個人見到佛像在外面淋雨,就把他的鞋子放在佛像頭上遮護。雨停了之後,另一個人走來,說:「喔!把鞋子放在佛像頭上,真是罪過!」就把鞋子拿掉。這兩個人都造了轉生爲轉輪聖王的因。爲什麼呢?因爲兩個行爲都發心良善。把鞋子放在佛像頭上遮雨,以及把鞋子拿掉的人都造了善業。
關鍵在于發心,尤其是我前面提過的初發心。可能的話,行爲過程中的動機也應該是良善的,不過兩者之中,初發心更重要。除了我提過的那些例外─與佛、法、僧有關的行爲以外──一種行爲是否良善,取決于初發心。
在《啓開佛法之門》中,這一點寫得特別清楚。我再覆述如下:
對大多數人而言,殺生是惡業。不過,菩薩船長殺人的行爲,是基于大慈悲的發心,所以不構成惡業。此外,這也是圓滿功德等等的特殊善巧方便。
船長累積了大量的功德,是因爲他徹底地自我犧牲,爲了不讓那個人墮地獄而殺死他,情願自己爲此投生地獄。
在佛教的教法中時常提到,菩提心是累積功德的特殊善巧方便。這在卡千.耶喜.堅贊廣泛的修心開示中,也解釋得很清楚。總之,一個人可以轉惡爲善,這完全在乎發心。
五、斷除欲望
──少欲即少苦
欲望是苦
不隨逐欲望就是修行,隨逐欲望則非修行;就這麼簡單。噶當派格西聖口宣說的開示《啓開佛法之門》,整個重點在于斷除世俗八法,不要貪戀今生。不管你是否修行,世俗八法的惡念是一切障礙、問題的根源。一切不如意事,都肇自世俗八法的念頭。
當人家告訴你,應該舍棄欲望,你覺得好像是要你犧牲快樂。舍棄了欲望,就沒有快樂可言,你會一無所有,孑然一身。你的欲望被沒收,快樂被剝奪,留下空蕩蕩的你,好像泄了氣的汽球。你覺得好像身體裏面的心被掏空,沒有命了。
這裏由于你還沒有體會欲望的過患,沒有認清欲望的本質是苦。其實欲望本身是受苦、病態的心。欲望蒙昧心識,使你看不出有別種快樂,真正的快樂。
譬如,當你對某物産生欲望,想享用它,你稱這種經驗爲「樂」。對你來說,這好像是樂,其實只是苦。當你一直持續某種行爲,例如吃東西,你的快樂不會增加,只會減少。一旦肚子飽了。你的快樂就變成苦中之苦。在該行爲苦的本質還不明顯之前,看起來好像是樂,不過等到苦的本質明顯化,它就變成苦中之苦。當苦還不明顯,被稱爲「樂」的感受,好像真的是樂,可是一旦你持續該行爲,就逐漸變成苦受。
舍棄欲望帶來的安祥,引導你達到涅槃─無憂的境界。這份無欲的安祥,使你得以充份發展,臻至成佛。你可以永享這份安祥。從你初次超脫世俗八法的念頭、斷除欲望起,就開始在心流中發展這份安祥,乃至永遠享有。
如果你覺得,犧牲欲望就是犧牲快樂,變得一無所有,別忘記,你的一切困境,都是基于欲望和世俗八法的念頭。不知道欲望的本質是苦,即無從了解另有更殊勝的快樂。你無法了解,犧牲世俗八法的念頭,解除內心的欲念,便有真正的安祥,真正的快樂。這種快樂,不是靠任何外在的感官對境,是在自己的內心中發展出來的。你可以用自己的心,發展這份安祥。譬如我們說,你得了會發癢的皮膚病。爲了止癢,你抓得很厲害,把皮膚都抓傷了。與其把抓癢帶來的舒解,稱爲樂受,不如根本沒有任何皮膚病,那豈不是更好嗎?有欲望就像得了這種皮膚病。
沒有欲望,就沒有由欲望滋生一切困境的肇因;亦即不會有演化的過程。假使我們沒有肇自煩惱和業、以及被煩惱的種子染汙的肉體、輪回,就不必嘗受冷熱、饑渴以及其他一切困境。我們也不必擔心生存問題,或耗費這麼多時間、金錢照顧身體。我們一直忙著,只爲了維持這具軀殼好看。從頭發到腳趾,我們下很多工夫裝飾這具軀殼。寶貴的人生,很多就花在那上面。可是,一旦你生病了,即使吃藥也不一定治得好。所以,根本不要有這個肉體、這個輪回,不是更好嗎?那樣你就不必嘗受這一切麻煩。
沒有欲望,內心就會很安詳。你可以把這份安詳發展到圓滿。這份工作就有止境。依賴欲望外在的對境,尋求輪回的享樂,則是永無止境的工作。無論你朝著那個目標下多少功夫,永無止境;好比海浪,一波接著一波,它永不停息。
首先,依賴外在感官對境的短暫快樂,本質是苦;其次,不管你怎麼做,這種外求短暫快樂的努力永遠沒完沒了。
少欲即少苦
在種敦巴經常念誦的偈誦中,龍樹菩薩說:
「得失、苦樂、稱譏、毀譽:這些世俗八法不是我心所求。它們對我而言,都是一樣。」
求不得、不快樂、聽到逆耳的話、蒙惡名、受毀謗,何以這些會是問題,很容易了解。這些都是公認的問題。可是你也許不承認,有所得、舒適、快樂、聽到順耳的話、享美譽、以及受稱贊是問題。其實,它們都一樣,都是問題。
其實,境相本身不是問題。擁有財富不是問題。那麼,什麼才是問題?問題是渴求、貪著財富的心,那才是問題。擁有朋友不是問題;貪著朋友的心,使得擁有朋友變成問題。
欲望使得享有這四樣東西─物質、舒適、好音、稱贊─變成問題。假如沒有欲望,沒有俗慮,有沒有這些外物,都不成問題。
有一天晚上你可能睡得正舒服,突然有蚊子咬你,使得你的睡眠受到幹擾。假使你有強烈的俗慮,強烈地渴求舒適,被蚊子叮到,便很苦惱。就只是被一只蚊子叮到,沒有什麼危險,不會引生任何嚴重的疾病。蚊子只是從你的身體取出很小、很小的一滴血,可是一看到那只蚊子的身體,裝著自己的血,你就大感震驚。整個晚上,你都在生蚊子的氣,憤憤不平。隔天,一整天都在埋怨那只蚊子,「昨晚我有好幾個小時,沒辦法睡覺。」失眠一個晚上或甚至幾小時,好像失落珍貴的珠寶一樣。你憤憤不平,猶如一個遺失一百萬元的人。對某些人來說,即使這種小問題都可以小題大作。
另外有些人,非常渴望受到別人稱贊、尊敬。如果你忽視這種人,鼻子朝天,和他們擦身而過,或僅僅說了一、二句不恭敬的話,他們不中意聽,就可能使他們內心産生很大的痛苦。或者假使你以不敬的態度,給他們東西,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同樣會引起很大的痛苦。對這種期望很高,非常執著的人,甚至是他們不喜歡的一個小動作,都會引起很大的痛苦,感到好像有一只箭射入他們的心一樣。
嗔怒頓時強烈地生起。他們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很緊張。臉原先松弛、平和,現在變得有點恐怖──漲起來而且僵硬,耳朵、鼻子變紅,前額的血管暴張。整個人突然變得很粗暴、不快。
人們愈渴望受到稱贊、尊敬,若是得不到,就會愈痛苦。其他的欲望對境也一樣。愈強烈地渴求物質、舒適、好音、和稱贊,一旦事與願違,就會更痛苦。
假如你期望朋友會一直愉快、微笑、恭敬、和善,一直順從你的意願做事,一旦有一天他們出乎意外地做了某件令你不悅的事情,那件芝麻小事,就會在你的內心,引起無法置信的痛苦。
這一切都和俗慮、和多麼強烈地渴求某物有關系。你對四種如意對境的欲望愈少,一旦遭逢四種不如意的對境,問題也會比較少。少欲即少苦。斷除對此生的執著,你遭受非難或得不到某物時,就不會受傷害,因爲你不執著稱贊或有所得。
同樣,假如你不固執地期望朋友會一直善待你,一直對你微笑,一直有求必應,即使朋友變了,做出違背你的意願的事,你也不會受傷害。由于斷除了執著四種如意對境的欲望,就是遭逢四種不如意的對境,也不成問題。那些都無法傷害你,不會幹擾你的心。
世俗法的念頭,使你攀緣今生的四種如意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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