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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曹溪一脈 一、慧能求法

  一、慧能求法

  慧能,一作惠能,原籍範陽(今北京大興、宛平一帶)人,俗姓廬。父名行瑤,早年做官,後來遭貶,于唐武德叁年(620)被流放至嶺南新州(今廣東新興)娶當地李氏女爲妻,唐貞觀十二年(638)二月初八日生下慧能。慧能叁歲時,父親不幸亡故,母守志鞠養,孤兒寡母,窮苦無依,生活極爲艱辛,在如此境遇中長成的慧能,聰穎早慧,事母至孝,日日砍賣柴,奉母度日。不覺光陰荏苒,慧能已長大成人。

  慧能二十四歲那年,一日去市上賣柴,忽聞有人誦讀佛經,據說慧能“一聞經語,心即開悟”,便問客人讀的是什麼經?客人告訴他,讀的是《金剛經》。又問客人從何處來?如何得到此經?客人雲:我從蕲州黃梅縣(今湖北黃梅縣西北)東山寺來,那裏有禅宗五祖弘忍大師在主持傳法,門徒有一千多人,我前往禮拜,總得以聽受此經。慧能一聽。心生羨慕,萌發了去黃梅跟從弘忍大師學習佛法的念頭。客人本是一位熱心的信徒,見慧能對佛法如此虔誠,便贈送他十兩紋銀,讓他回去安置好老母的衣食生活,再到黃梅去參見五祖弘忍大師。

  慧能辭別母親後,便來到黃梅求見弘忍。據說,慧能一見弘忍,弘忍便問他:“汝何方人,來此山禮拜吾,汝今向吾邊,複求何物?”慧能回答說:“弟子是嶺南人,新州百姓,今故遠來禮拜和尚,惟求作佛,不求余物。”弘忍說:“汝是嶺南人,又是葛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此語一出,使弘忍大爲震驚,方知慧能是大根器之人,先令慧能在寺內隨衆作勞役,于碓房踏碓舂米。從此,慧能將勞作與修持相結合,雖然天天幹活,可是時時刻刻在靜慮修禅,用功修行,所謂“願竭其力,即安于井臼;素刳其心,獲悟于梯稗。”慧能忘身爲道,不避艱苦,供養衆人,盡心竭力。

  慧能就這樣在寺中度過了八個月,一天,弘忍想物色繼承人,就把衆學徒召集起來,讓每人寫一首偈、寫得最好的就被定爲繼承人。當時弘忍的門徒中,學業最佳、聲望最高的是神秀上座,神秀恐負衆望,就作了一首偈寫在牆上,偈曰: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這首偈顯然表達了神秀漸修成佛的見解。弘忍認爲此偈未能見性,只到門外。慧能得知神秀所作偈後,就知其對佛法的理解並不到家,于是也作了一偈,因爲不識字。就請別人代寫在神秀那首偈的旁邊。偈曰:

  菩提本無樹,明鏡說非臺;

  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

  這首偈表明了慧能頓悟成佛的見解。從神秀與慧能的兩首偈來看,神秀的四句偈是抓住了人的身心兩個要素,將它們比喻爲“菩提樹”、“明鏡臺”、要求人們“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這裏的“塵埃”、是指“六塵”,即色、聲、香、味、觸、法六境,一般認爲此“六塵”與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接觸,由于“六識”的貪著取舍,會造成人心的染汙,所以教人要“時時勤拂拭”。此偈給人留下一個精進不懈的修行者的形象。對于引偈,對于此偈,弘忍盡管認爲“只到門前,尚未得入”,但又告訴門人“凡夫依上偈修行,即不墮落”。正是有了神秀偈語的未見本性,總引出慧能的得法偈,也就是說慧能的得法偈是有針對性的,四句偈語完全是針對神秀的偈語而發的。因爲神秀仍然執著于身心色相,所以慧能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這主要在于打破修持中對身心的執著。由于神秀將染淨、聖凡絕對地對立起來,把汙染看作是外在的因素,因而要求人們“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但在慧能看來,凡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染淨聖凡關鍵在于自心一念,心生善端即爲善,心生惡念即爲惡,心性自然,本來清淨。所以,慧能說:“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可以看出,慧能主要是從本然的心體上來批評神秀的,慧能這短短的四句偈,不僅概括了以後南宗禅對神秀禅法種種批評的精神要旨,而且也確立了慧能在禅門中的地位。

  果然五祖弘忍一見此偈,便知慧能已悟徹佛法大意。只是礙于當時衆門徒在旁,未作認可,于夜半叁更時喚慧能至方丈室,以袈裟遮住燈光,爲慧能開示說法,講解《金剛經》。慧能一聞,言下便悟。弘忍又將衣法傳與他,並告訴他“爲六代祖。將衣爲信禀,代代相傳,法即以心傳心,當令自悟。”弘忍恐有人知傳法事後加害慧能,便連夜親自送他渡江南下。

  慧能走後,弘忍衆門徒得知衣法已南下,結夥數百人追來,有一僧名惠明,于大庾嶺上追及慧能,慧能把法衣置石頭上,惠明不肯取衣,對慧能說非爭法衣,只願求聞佛法。慧能即于嶺于爲其講說禅法,令其得悟。慧能爲了躲避爭奪衣體的追殺,曾一度在嶺南一帶“雜居止于編人”,“混農商于勞侶”,約在弘忍逝世之後兩年,即唐儀鳳元年(676),慧能覺得奪衣缽的風波漸漸平息,便來到廣州法性寺(今光孝寺),當時正值印宗法師在講《涅槃經》,慧能聽到二僧在辯論關于風吹幡動的問題,一個說是風動,一個說是幡動,爭認不下,慧能來到二僧面前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語驚四座,也引起印宗法師的注意。印宗久聞黃梅衣法南來,今看到慧能談吐不凡,便猜想是禀受衣法者,一問果真如此。遂請慧能拿出衣缽,衆人禮拜。印宗向慧能請教弘忍禅法,慧能引《涅槃經》講了一番“佛性是不二之法”的道理。印宗法師聞之,歡喜合掌,自歎弗如,稱自己的講經“猶如瓦礫”,而慧能的說法“猶如真金”,願拜慧能爲師,遂邀佛門大德和德高望重的信衆來參加慧能的剃發受戒儀式。印宗自己親自爲慧能落發,並請智光律師爲之授戒。這樣,慧能總算正式出家爲僧。從此,他的嫡傳身份也就公之于天下。光孝寺中至今仍有瘗發塔、風幡堂等遺迹。慧能受戒後,在法性寺菩提樹下弘揚東山法門,收徒傳法,逐漸名振嶺南,前來求法學禅的人日益增多,法性寺難以容納諸多僧衆。次年春,慧能辭別印宗法師,離開法性寺,率領弟了來到韶州曹溪寶林寺,僧俗相送者有叁千余人。

  慧能早年在赴黃梅求法途中,便路經曹溪,並與當地村民劉志略結爲兄弟,受到村民的禮遇,此次重返故地,在當地官民的支持下,大建寺院,廣收門徒,使曹溪法門名播天下,從此,南宗便從嶺南興起,曹溪寶林寺成爲嶺南禅學中心。時任韶州剌史的韋琚慕慧能之名,特邀慧能下山至韶州城裏的大梵寺爲衆說法,僧尼道俗參加聽講者有上千人,門人法海記錄整理當時的開法情況編成了《六祖施法壇經》,此爲中國禅宗的主要經典,也是我們今日研究慧能及南宗思想的重要參考資料。

  慧能在曹溪弘化數十年,門徒衆多,被人稱爲嶺南活佛,影響越來越大,引起唐王朝的關注。王維在《六祖能禅師碑銘》中記載說:“九重延想,萬裏馳誠,思布發以奉迎,願叉手而作禮。則天太後、孝和皇帝,並敕書勸谕,征赴京城。”慧能面對王室的征诏,均托病力辭,保持了弘忍以來山林佛教的特色。

  唐玄宗先天二年(713),慧能回到新州,圓寂于國恩寺,世壽七十四歲,其肉身由新州遷回曹溪寶林寺供養,唐憲宗追贈“大鑑禅師”谥號,塔曰:“元和靈照。”宋太宗加谥“大鑑真空禅師”,诏新師塔曰“太平興國之塔”。宋仁宗迎慧能真身入大內供養。加谥“大鑑真空普覺禅師”。宋神宗加谥“大鑑真空普覺圓明禅師”。此外,許多曆史名人如王維、柳宗元、劉禹錫等都爲慧能撰寫過《碑銘》。

  以上我們根據曆史文獻中有關慧能生平事迹的記載,大致勾畫出其生平的輪廓,盡管這一描述是粗線條的,但至少我們知道,慧能出身貧寒、沒有文化,只是憑著對佛法的天才悟性,總贏得五祖弘忍大師的賞識,將衣法傳授給他。慧能經過叁十多年的辛苦經營,終于確立了他的曹溪法門,奠定了他在中國禅宗史上的地位。

  據《壇經》載,慧能門徒很多,弟子“叁五千人,說不可盡”,直接受法者有“十弟子”。《景德傳燈錄》錄其有名的法嗣四十叁人,立傳者十九人。實際後來最爲知名的是青原行思、南嶽懷讓、荷澤神會、南陽慧忠、永嘉玄覺、曹溪法海等。他們得法後,大多各化一方,其中以青原行思、南嶽懷讓二家弘傳最盛。南嶽一系衍化出臨濟、沩仰二家。青原一系發展爲曹洞、雲門、法眼叁家,即禅宗五家法流。禅宗法脈不僅在中國得到迅速發展,而且流傳海外,遠播歐美。直至今天會世界對禅宗的信仰和研究仍風靡一時,形成了一股“禅宗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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