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既難且易的叁聚淨戒

　　至于《地持經》所見的叁聚淨戒，據大野法道氏主張，叁聚淨戒的叁聚思想，系受《深密解脫經》卷四的影響而來，彼經將六波羅蜜各分叁種，至于戒波羅蜜則爲離諸惡行戒、修諸善行戒、利益衆生戒的叁分。到了《地持經》便形成了：

　　律儀戒(Saṃvara-śilaṃ)

　　攝衆法戒(Kuśaladharmasamgrāhakam-śilaṃ)

　　攝衆生戒(Sattvārthakriyā-śilaṃ)(注一)

　　《地持經．戒品》的受菩薩戒法，與《瑜伽論》相同，若在家者，若出家者， 均依有智者的同法菩薩，主持問答，並于十方諸佛菩薩像前禮敬乞授叁種戒藏，即是叁聚淨戒(注二)。

　　受戒之先，智者同法菩薩，應爲求授菩薩戒者，說菩薩摩得勒伽(BodhisattvaMātṛkā菩薩論藏)、菩薩戒及犯戒相，使受戒者自知、自審，乃系自己堪受，非效他受。此經所明的戒相條文，便是四重四十叁輕，而將四重禁戒稱爲「四波羅夷處法」，內容則大同于《瑜伽論》的「四他勝處法」。

　　從此可以明白，在正受菩薩戒前，須聽戒師宣說四重四十叁輕的一一戒相，在正受之際，主要的答問內容，乃是叁聚淨戒，然在《地持經》中稱爲淨戒叁種、叁種淨戒、叁種律儀等，並未使用「叁聚」字樣。茲錄受戒文的內容如下：

　　(受戒者若在家若出家，發無上菩提願已，禮請有智者同法菩薩爲戒師，並于叁世十方佛及大地諸菩薩像前恭敬作禮，謙下長跪，曲身求乞授戒。)

　　「爾時智者，于彼受者，不起亂心，若坐若立，而作是言：『汝某甲善男子谛聽，法弟！汝是菩薩否？』答言：『是。』『發菩提願未？』答言：『已發。』

　　問已，複作是言：『汝善男子，欲于我所，受一切菩薩戒：律儀戒、攝善法戒、攝衆生戒，此諸戒是過去、未來、現在一切菩薩所住戒，過去一切菩薩已學、未來一切菩薩當學、現在一切菩薩今學。汝能受否？』答言：『能。』第二(遍)、第叁(遍)亦如是說。」(注叁)

　　這叁聚淨戒名爲一切戒，既是涵攝了聲聞七衆戒，也涵攝了菩薩諸地的一切身口意行爲准則及內容，所以對于初發心菩薩而言，既是一切衆生的自性戒，也是難戒。何謂難戒？1.若人具足大財大勢力能舍出家受菩薩戒者。2.若遭急難乃至失命，于所受戒，不令缺減。3.于一切修行、正受、憶念、心住不亂，乃至壽盡，于微細戒，終不缺減(注四)。這叁點是說明了富貴學出家菩薩難、急難不失戒難、終身不犯戒難。此處特別標示出家難，已隱含菩薩出家遠勝于在家之意。

　　然此叁聚淨戒，要求受持的尺度及範圍既高且廣。但也可以能高則高，能廣則廣，相反地，若不能高廣，退而求其次，乃至次之又次，也會受到鼓勵。例如《地持經》卷五有雲：

　　「若菩薩住律儀戒，于一日一夜中，若佛在世、若佛塔廟，若法、若經卷、若菩薩修多羅藏、若菩薩摩得勒伽藏、若比丘僧，若十方世界大菩薩衆，若不少多供養，乃至一禮，乃至不以一偈贊歎叁寶功德，乃至不能一念淨心者，是名爲犯、衆多犯。」(注五)

　　這是鼓勵受了菩薩戒的人，應當盡力而爲地禮敬、供養、贊歎叁寶，若多若少，乃至一日一夜中僅作一禮，僅起一念淨心，都算是持戒菩薩，若不能遵守最低要求，才算犯了突吉羅罪(犯了微細威儀之罪)。縱然犯了菩薩戒，尚有忏除罪愆的方法(注六)：如以增上煩惱犯了波羅夷處法，即失律儀戒，但又可以重受；若無具德智者爲戒師，亦得于佛像前如是自受：

　　整衣服偏袒右肩，右膝著地，曲身合掌，作如是言：

　　「我某甲白十方世界一切諸佛及入大地諸菩薩衆，我今于諸佛菩薩前，受一切菩薩戒：律儀戒、攝善法戒、攝衆生戒。此諸戒是過去一切菩薩已學、未來一切菩薩當學、現在一切菩薩今學。」第二(遍)、第叁(遍)，亦如是說，說已應起(注七)。

　　可見若有具德的戒師，則請師授，若無具德戒師，也可以自誦叁聚戒相，自誓受戒，而且並未如《梵網經》輕戒第四十一條那樣，規定自誓受戒，必得苦到禮拜叁世千佛，要見到好相，始爲得戒。足征受持叁聚淨戒，既然困難，也很容易。

　　批注

　　《大乘戒經の研究》一八五頁。

　　《瑜伽師地論》卷四○。(《大正藏》叁○．五一四頁中－下)

　　《菩薩地持經》卷五。(《大正藏》叁○．九一二頁中－下)《地持經》卷五。(《大正藏》叁○．九一二頁中－下)《大正藏》叁○．九一七頁中。《大正藏》叁○．九一叁頁下。《大正藏》叁○．九一七頁上。《大正藏》叁○．九一七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