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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家教觀時期——義天傳山家教觀

  山家教觀時期——義天傳山家教觀

  天臺宗發展到知禮生活年代,出現了山家、山外之爭。究其原因主要有叁點:一是遠因安史之亂,近因會昌法難,天臺教籍喪失殆盡。直到吳越王遣使高麗,天臺教籍失而複得,其間天臺佛學幾代衰弱微。天臺章齊備後,重興研究天臺佛學思想,自然産生種種不同見解。二是,由于湛然把《大乘起信論》思想引入天臺佛學,用“真如隨緣”解釋天臺的“性具”說,模糊了華嚴與天臺的界限。叁是其他各宗主動融會天臺思想,如華嚴的圭峰以《大乘起信論》講圓融,提出“同教一乘”的說法,溝通華嚴一乘與天臺一乘的關系,致使天臺、華嚴在圓教意義上界限不清。又如禅宗的延壽,主張禅教兼重,性相融合,主動融合諸宗。在這種情況下,要幺讓天臺佛學特色失去,要幺在理論上清肅非天臺思想。山外派選擇了前者,山家派選擇了後者。這便是天臺山家、山外爭論的根源。

  山家派是以知禮爲首的一系,山外派是慈光悟恩這一系。在地域上山家一系以四明爲中心,山外一系以錢塘爲中心。

  山家山外的爭論,大體上可歸納爲以下四點:

  第一,是起于《金光明玄義》的廣本、略本的真僞問題的急論,雙方文書往返各五,前後經曆七年。以錢塘地方爲道場的慈光悟恩著《金光明玄義發揮記》(簡稱《發揮記》),這是注釋智凱《金光明玄義》的。但《金光明玄義》有兩種版本流行,而天臺宗獨有的經典解釋法是“五重玄義”,即由“釋名、辨體、明宗、論用、判教”五分科構成,其中的“釋名”又分爲“教義釋”與“觀行釋”。而當時流行的兩種版本,廣本有“觀行釋”,略本沒有。而悟恩的《發揮記》是以略本爲藍本,並說廣本的“觀行釋”是後人僞作。悟恩這一說法立即引起爭論。互相論駁,爲此,悟恩的門人源清、洪敏構《難詞二十條》。知禮保持緘默很久,最後在同門善信的請求下,爲了“救一家之正義”,“當仁不讓于師”,“遂揮毫釋二師之難詞”,遂作《釋難扶宗記》,對前輩加以論難。悟恩、源清等人相繼去世後,慶照、智圓繼承師說,出面論。慶照、智圓撰《辨訛》,驗《釋難扶宗記》之非。對此,知禮又應以《诘難書》。于是,慶昭又構《五義書》答之;知禮再作《問疑書》斥責對方;慶昭逾年不答,知禮再寫《複問書》催答;慶昭再作《釋難書》。“攢結前後十番之文,共成今《十義書》之作。景德四年(1007)六月十五日,知禮派弟子神照本如持《十義書》追到錢塘诘問慶昭、智圓等,會稽什法師亦表示願意一同赴錢塘辯論。直到慶昭的弟子智圓請錢塘太守出面調停,才算免去一場面對面沖突。同年五月二十六日,慶昭以《答十義書》一軸作答。知禮觀後坪擊其爲“始末全書于妄語,披尋備見于心,毀人且容,壞法甯忍?”針對《答十疑書》,知禮作《觀心二百問》,“先標問目,後布難詞”,要求對方“依數標章,覽文爲答,毋使一條漏失。”慶昭在接到《十義書》及《觀心二百問》後。回知禮一封信,信中對知禮表示敬仰,並尊爲正統。

  第二,山外派源清的《十不二門示珠指》和宗昱(翌)的《十不二門注》說觀法的對象是真心。而知禮作《十不二門指要鈔》(簡稱《指要鈔》),主張妄心說,展開爲“理具事造”和“別理隨緣”的觀點。這次爭論時間上相當前述七年爭論中間的景德元年(1004)。知禮認爲,真如之理本具叁千之法,這是理具;其展現爲現象界,這點事造一體同時,此所謂“理具事造”。知禮又認爲,根據“教權理實”和“暫用還廢”的原則,分階段的別教的理亦能隨緣。這種問題的展開,又引起了一場爭論。知禮《指要鈔》抛出後,永嘉繼齊作《隨緣指濫》、天臺元穎作《隨緣作語》,嘉禾子玄作《隨緣外》一同反駁知禮。知禮雙作《別理隨緣二十問》並序,對“別理隨緣”作了集中闡發。兩年後,知禮的弟了仁嶽作《二門析難書》,標志著這次爭論的結束,和前番一樣,這次又是山外派落敗。

  第叁,由于孤山智圓在《清觀音經疏闡義鈔》中曲解天臺的性惡說,使爭論再度而起。慶昭門下的鹹潤作《簽疑》,衛護智圓。智禮弟子仁嶽作《止疑》,加以反诘。

  第四、知禮撰述《觀無量壽經疏妙宗鈔》,但知禮門下最支持師說的仁嶽不服,呈上《叁身壽量解》、《難辭》,懇求師父訂正《妙宗鈔》中的謬誤。知禮不但不予采納,反而立料簡十叁,批難仁嶽之說,這又引出一場爭論。仁嶽爲些離開四明之地。在遵式所住的武林天竺寺著《十谏書》谏诤師父,知禮以《解謗書》作答。仁嶽再作《雪謗書》。最後雙方各持已見。

  知禮的《妙宗鈔》中說:“心具叁千”、“色具叁千”。山外的威潤作《指瑕》提出反對,說處于孤立狀態的色法不具叁千。仁嶽又作《抉膜》,提出色法,心色不二的傳統說法。由于仁嶽同時批判山家、山外兩派,所以有人反對仁嶽定爲“後山外派”,而被稱爲“雜傳派”。

  後來,知禮門下亦分成了若幹派:以尚賢爲中心的廣智派;以本如爲主的神照派;以梵臻爲主的南屏派等。知禮寂滅後,山家的叁派存續到南宋。

  知禮(960-1028)寂滅半世紀後,高麗僧人義天于北宋元豐八年(1085)入宋,學習天臺教觀,學成後回國創立了韓國天臺宗。

  義天,俗天王煦,字義天,因諱宋哲宗趙煦,故以字行世。義天是高麗國王文宗王徽的第四子,生于文宗九年(1055),母親是仁睿太後。他十一歲受王命出家,由景德國師剃度于靈通寺,受學華嚴宗。同年十月于佛日寺受具足戒。景德殃後,義天繼承法門。義天雖受師于華嚴,但對各宗章疏無不探索鑽研。北宋治平四年(1067),高麗文字敕封爲“廣智開宗弘真佑世僧統”,後來的順宗、宣宗亦都有恩禮之加。義在對宋代的天臺宗似有獨鍾,他曾對仁睿太後說:“天臺叁觀,最上真乘,此宗門未立,甚可惜也。”義天的想法不僅得到太後支持在藩王颙(後來的肅宗)亦願爲他外護。在這種情況下,義天于元豐八年(1085)四月七日夜,留書給宣宗及仁睿太後,微服至真州塔乘宋商林甯的般越入宋。其實,在此之前,義天曾多次向文宗請求入宋求法,都因國王怕得罪與宋不和的北方遼國,而一直沒有獲准成行。

  宋商林甯的般在山東板橋鎮登陸。義天在密州時,對知府範锷表示,自己“輕身重法”,“負笈尋師”。給宋哲宗的《入宋求法表》上亦表示“輕萬死于涉長波,委一身于到彼岸”。宋哲宗派主客員外郎蘇注延到密州引導義天入京。同年七月,義天到達京師啓師聖寺,中書促進人範百祿負責接待。數日後,宋哲宗在垂拱殿召見義天,禮遇備至。義天要求在宋“遊方求法”,得宋哲宗恩准。他先在汴京朝拜名寺,曆記名僧;同華嚴宗的法師探討“賢首,天臺判教之異同,及兩宗幽妙之義,曲盡共說。”後又“詣相國寺,參元照禅師宗本”;到興國寺,參西天叁藏智吉禅師問西天事甚詳;又谒金山佛印禅師了元。然後上表請住杭州華嚴座主淨源主門下受學。朝延命主客員外郎楊傑爲館伴,淨源與義天在見面前已有書信來往,今番目睹義天人品非凡,便將自己所學傾囊相授。其間,義天還請天竺寺慈辨從谏講天臺一宗經論,從谏爲其作詩一首,並贈香爐、如意等物。其詩如下:

  醍醐極唱持尊崇,

  蒸萏蒼奇喻有功。

  吾祖昔時唯妙語,

  僧王今喜繼高鳳。

  芳香流去金爐上,

  法語親傳犀柄中。

  他日海東敷教處,

  智燈千焰照無窮。

  此時,高麗國宣宗上表宋朝延,說其母思念,要求宋朝延敦促義天回國。亦勸義天不要“爲經背母”。義天因此入京向宋帝辭行,然後重返杭州淨源寺,聽講華嚴大義,淨源贈以爐、拂,作爲付法之信。然後到天臺山谒智者大師塔,立于塔前述《發願文》:

  某稽首歸命,白于天臺教主智者大師曰:嘗聞大師以五時八教判釋東流一代聖言,罄無不盡,而後世學佛者何莫由斯也。故吾祖華嚴疏注雲,賢首五教大同天臺。竊念本國昔有人師,厥名谛觀,講演大師教觀,流通海外,傳習或墜,今亦既無。某發憤忘身,尋師問道,今已錢塘慈辨大師講下承禀教觀,粗知大略。他日還鄉,盡命弘揚,以報大師爲物設教,劬勞之德。此其誓也。

  隨後,義天又從天臺至明州,到育王廣利寺谒大覺禅師懷琏,聽其說法,頗契本懷。義天在華期間還訪問慧林、善淵、擇其等名僧達五十余人,而且四處廣求佛教典籍,達千余卷。義天在宋十四個月,可謂教、典雙收。一直陪同義天求法的主客員外郎楊傑對義天這次入華求法評價說:“自古聖賢越海求法者多矣,豈如僧統一來上國,所有天臺、賢首、南山、慈恩、曹溪,西天梵學,一時傳了了,真弘法大菩薩行者,此真實義谛,,非溢美之言也。”元佑元年(1086)五月二十日,義天塔乘本國朝賀使船,曆時二十九天回本國。義天在禮成東登陸,宣宗奉仁睿太後之命出奉恩寺等待,舉行了盛大歡迎儀式。義天回國後,初建興王寺。他在興王寺設置教藏都監,編錄刊行從宋、遼、日本購來的佛教典籍,刻爲《續藏經》,後人爲紀念他,又稱爲《義天續藏經》。義天先後還做過浮石寺、洪圓寺、天壽地住持。

  高麗宣宗九年(092),仁睿太後設天臺宗禮忏法會,這標志著天臺宗在高麗已被朝延認可。接著義天要建寺立宗,他的想法得到仁睿太後的支持,模枋中國天臺宗國清寺建高麗國清寺,以“發揚妙法,移佛隴之高風。”國清寺于宣宗末年動土興建,耗巨資,曆二年而竣工。義天在《新創國清寺啓講辭》裏說:

  緬懷海東佛法七百余載,雖諸宗競演,衆教互陳,即天臺一樹明夷于代。昔者元曉菩薩移交于前,谛觀法師傳揚于後,爭奈機緣未熟,光闡無緣,教法流通,似將有待。

  高麗國清寺落成後,肅宗令義天爲國清寺第一代住持,並親臨典禮。義在在慶典後升座開講天臺教觀,各高僧大德,聞風競集。翌年,肅宗因准第五子澄俨在國清寺出家,後來成爲圓明國師,時稱義天爲“百世不遷之宗”。義天還在國清寺奉慈辨從谏之像,拜爲祖師,並每年遣使來華,保持與慈辨聯系。

  義天創立天臺宗以前,當時高麗國佛教已形成“五教九山”(五教:戒律宗、法相宗、法性宗、涅槃宗、圓融宗、九山:即禅門的九個本山,分別爲迦智山、實相山、阇崛山、桐裏山,獅子山、聖住山、曦陽山、鳳林山、須彌山)。義天開創天臺宗以後,“五教九山”變爲“五教兩宗”(五教:華嚴宗、法相宗、法性宗、始興宗、戒律宗。兩宗:漕溪宗、天臺宗)。

  肅宗六年(1101)八月,義天患病,肅宗親自到國清寺探望奉藥。義天仍依幾而坐,或觀心,或持經。是年十月叁日敕封爲國師。十月五時寂殁,年四十七。爲哀悼義天。肅宗與群臣“玄冠素服,辍朝叁日”,肅宗賜谥號“大覺”。十一月四日,入葬于五冠山靈通寺東山石室。

  關于義天所傳教觀,因自知禮開始,天臺宗已分裂爲山家、山外兩派,教學自有區別。一般而言,義天傳的是山家教觀,原因有以下叁點:一是通過山家、山餐長達叁十年的爭論,天臺教經知禮的清肅,直到北宋未年,江浙之間,無不傳天臺之教,即所謂“代代素業天臺智者教乘”,“勿事兼講”。所以義天在杭州一帶學習的天臺宗應是山家教觀。二是從師承上看,慈辨的師承如《佛祖統紀》“慈辨本傳”所載:“年十九,試《法華經》得度,即谒上(天)竺辨才,夙夜聽習。複往依南屏金山,問辨如流。”慈辨有兩師,一爲無淨法師,元淨從師于祖韶法師,而祖韶則從師于遵式。二爲南屏梵臻法師,梵臻是知禮的法嗣,從師承上亦可看出義天傳的是山家教觀。叁是從義天曆二十年搜集整理編纂而成的《新編諸宗教藏總錄》中的書目看,其中的天臺教觀書目:

  智凱著述九種(略)

  湛然著述五種(略)

  知禮著述十二種——

  《十不二門指要鈔》二卷,

  《十不二門指要科》一卷,

  《金光明文句科》二卷,

  《金光明文句記》六卷,

  《法華經義疏記》二卷,

  《法華經義疏科》一卷,

  《金光明玄義科》一卷,

  《金光明玄義遺記》叁卷,

  《釋難扶宗記》一卷,

  《十義書》五卷,

  《觀無量壽經妙宗鈔》叁卷,

  《觀無量壽經妙宗鈔》一卷,

  梵臻著述一種——

  《十不二門總別指歸》一卷,

  繼宗著述二種——

  《十義書科》一卷,

  《解謗書》叁卷,

  仁嶽著述四種——

  《十不二門文心解》一卷,

  《十不二門科》一卷,

  《論叁千書》一卷,

  《十谏書》一卷;

  慈辨從谏著述一種——

  《議方便品題》一卷。

  從以上目錄可以看出,沒有傳出外派教典。但仔細審閱一下,就會發現,義天傳的並非純粹的山家教觀。這也可從他在天臺山的《發願文》中看到,其中“賢首(華嚴)五教大同天臺”,“今已錢塘辨大師講下承禀教觀,粗知大略”。這就是說,他對山家教鳳,亦只粗知大略,不深不透。因爲他在中國前後也只不過十四個月,並且到處遊訪。再加上他原先又是學華嚴的,所以認爲“賢首五教大同天臺”。我們知道,山家和山外爭論的實質就是天臺宗與華嚴宗之爭。由此可見,義天對山家教觀並不很清楚,不可能以已昏昏而使人昭昭,可見他在高麗傳的亦是天臺與華嚴的“混合物”,不是純粹的山家教觀。

  高麗天臺宗在義天之後,分爲兩派:一派稱“天臺疏學宗”,注重講天臺論疏教義;另一派稱“天臺法事宗”,專修法華忏法。

  至今,在天臺山國清寺祖堂的寫真像中,就有玄光和義通兩位韓國僧人。在天臺山的華頂、佛隴寺、國清寺、平田寺及螺溪都有古代韓國僧人的住所、葬地或聚居之新羅院遺迹,所有這些,都是中韓天臺宗關系史的最好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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