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去建立七八二識,使你不得不信有這兩種微細心識的活動。不過實際說來,教證與理證,是同等重要的,彼此相關聯的,所謂r由教證理,由理解敵”,缺乏理解的真理,是經不起考驗和討論的。
如上說來,依于什麼作爲分別了不了義的標准?這同樣的由于學派而有不同:唯識學者以解深密經作爲分別了不了義的標准;中觀學者以無盡慧經作爲分別了不了義的標准。本論是性空系論典,當然也是以此來分別的。此經是大集經中的一會,對了不了義的分別,頗爲詳盡。經說:“顯示世俗者爲不了義經;顯示勝義者爲了義經”。顯示就是說明的意思。顯示勝義爲了義經,換句話說,凡是宣說一切法無自性空的,就是勝義了義教,但一切法無自性空的了義敦,是最極深奧難知的,非吾人所能透辟了解。
如大般若經是勝義了義教,不說沒有智慧讀丫,不能得到它的要義,就是具有高深智慧的人讀了,亦複不能領會其真義所在。然則怎樣始能通達經義
這還是先去研究諸大論師所造的論典,因爲它能幫助你解決困難,使你讀了以後,可以明白經的內容,所謂學經必須學論,其義就在于此。但論典這麼多,而論師們的思想見解,既各各不同,對于正理的抉擇,亦複有所差別,他們所造的論典,是不是都能無倒的,抉擇經中的深奧意義
如一部論典,是不是講空,固還有問題,即使是講空,但發揮得徹底不徹底,同樣是問題,或說空的道理很做細,但是否爲畢竟空,亦複是問題。
問題如是之多而又如是難以決斷,我們究應怎辦?月稱論師在此告訴我們說:“如是龍猛諸論中,隨所安立今當說”。龍猛就是龍樹。龍樹造的論典很多,而以論理的觀察方式,抉擇諸法深理的,除了有名的中觀論外,還有十二門論、六十如理論、七十空性論等。現在月稱論師造的這部入中論頌,就是隨其龍樹諸論所開顯的諸法真實相而造的,由此就可得龍樹菩薩的思想,而得入勝義了義教了。
龍樹的論典,前面曾說過,是佛教各派學者所共遵的,所以諸有欲求諸法空性正見的,十九都以龍樹的中觀論爲指南,特別是西藏佛教學者,差不多純以龍樹的中觀解釋佛法,入中論既要作爲進入中論思想的先導,對于緣起性空的理論發揮,自不用說,所以特依龍樹諸論宣說空義。這,一方面表示自己所說有所依據;一方面顯示月稱的特別謙虛,並不以爲自己是個了不起的作者。
庚二 聞法根機
若異生位聞空性 內心數數發歡喜 由喜引生淚流注 周身毛孔自動豎
彼身已有佛慧種 是可宣說真性器 當爲彼說勝義谛 其勝義相如下說
一切法無自性空的言教,要怎樣的根機始能聽聞?不是聞這法門的根機,是不可對他宣說甚深般若的,所以現在特別說出聞法的根機。據大般若經的隨喜回向品說:一個剛剛發心修學大乘的菩薩,是不應該對他說一切法空的,因爲他們聽了以後,雖有少分的信敬愛樂之心,但聽後沒有經過好久就又忘掉,甚至生大驚怖疑惑不信,乃至生起沒有理由的毀謗,對于這些衆生,還足多說功德,少說空理爲妙。如“小乘五百部聞畢竟空,如刀傷心”之類,試問怎能對他說空性理?但是遇到一個不退轉的大菩薩,或曾供養過無量諸佛,宿植善根,久發大願,並且爲很多善友之所攝受,則你就可向他們廣說一切般若波羅密多,並爲他們分別開示一切法自相空義。爲什麼
因他們聽了空理,不但不生怖畏,反而生大歡喜。大品說:般若是很深的,什麼人聽了能夠信受
佛說:能夠信受的有兩類人,即正見成就的人與漏盡的阿羅漢。町見唯有對正見成就的人,始能聞而信受。大般若經的譬喻品又如是說:若諸菩薩聽聞了甚深般若波羅密多,能夠生起信解,不生沈沒迷悶,歡喜聽受恭敬,樂意受持讀誦,常不遠離甚深般若波羅密多,及彼相應殊勝作意,那你是就可以爲之說般若性空,反之,那你就不可對他宣說甚深空義。
由般若經曾給吾人這樣的指示,所以月稱論主說:“若”在“異生位”上的人,聽“聞”一切法“空性”之理的時候,在自己的“內心”上“數數”不斷的“發”起火“歡喜”心來,而且“由”于歡“喜”到極點的原故,不自覺的眼淚汪汪的直流,所以說“引生淚流注”。不但如此,就是“周身”的“毛孔”,也都“自動”的“堅”了起來。歡喜的程度到了怎樣,于此可以想見。
人的流淚,在叁種情形下,會有可能:一是喜極而淚,二是愧極而淚,叁是感極而淚。這裏是喜極而淚:自覺我能聽聞甚深般若大法,不是簡單的事,而是積功果德來的,假使不是功德之力,怎麼能夠聽聞大法
今既得聞,不覺淚流如注!加大富長者的遊子,忽從異鄉歸來,長者內心的歡喜,歡喜到說不出話來,只是熱淚盈眶而已。又如一個窮人,住在一間遮風不遮雨的破屋中,家中真是到了一無所有,所有的只是祖上留下來的一只破箱,裝了一些破爛不堪的東西,一天他實在忍受不住饑火的攻擊,只好無可奈何的再打開破箱看看,那知其中盡是滿箱的珠寶,不禁歡喜得落下淚來!金剛經說:“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即是能聞般若大法的根器。聞般若而有如是表現者,是就顯示他真正得到佛法的受用!
假定有人聽了般若大法,不生希有之心,不起難遭之想,雖聞無自性空的道理,但仍處處執著,以自我爲出發,是即顯示其人沒有得到佛法的受用,還是個盲者。如一個大富翁,滿箱珍珠瑪瑙,忽然不翼而飛,當然也會傷心而流淚的,但不是t吾極而淚,而是悲極而淚。所以同樣是流淚,但在心情上,有著極大的不同。
聞般若同喜極而淚的衆生,當知在“彼身”心之中,“已”經“有”了“佛慧種”子。佛慧種,即是般若種子,亦即成佛種子,像如是衆生,“是”就真正“可”以爲之叁且說”般若“真性”的法“器”。遇到這樣的法器,就“當爲彼”宣“說”真“勝義谛”,不說反而是不對的了。“共勝義相”究竟怎樣,“如下”頌文再爲詳“說”。依此町知:佛說法是針對衆生的機宜說的,你是怎樣的機宜,就爲你說怎樣的法。你是人大乘的機宜,就爲你說施戒生天之法;你是二乘的機宜,就爲你說四谛十二因緣法;你是具有大乘般若種子的機宜,就爲你說甚深的般若大法。假定沒有衆生,佛也就無法可說。如何觐餒逗教,在佛法上的重要,于此可見。因說法是爲利生的,假定說了,不能令生得益,試問說了又有何用
庚叁 聞法功德
彼器隨生諸功德 常能正受住淨戒 勤行布施修悲心 並修安忍爲度生
善根回向大菩提 複能恭敬諸菩薩 善巧深廣諸大士 漸次當得極喜地
求彼者應聞此道
前說聽聞般若大法所講的法法無自性空,須具深厚的福德善根,不然,不但對自己沒有利益,弄得不好反而有害,換句話說,你若不能善解于空,聞空墮于空見,不但不生諸功德,反而有很大過失,如你善巧聞空,那你就于空中生諸功德。關于這個道理,現在不妨略爲分別一下善解空與不善解空。
智度論卷十八說,邪見論有叁種差別,共第叁種人說:“一切法皆令無所有”。這在一般人聽來,正是說的空,應該判爲真空才對,智論爲什麼說他是邪見論
況且般若中觀也常說一切法無所有
二者並沒有什麼差別,爲什麼別人說的就是邪見,般若說的就是真空
龍樹爲絕衆疑說:你們以爲他講的很對,可是在我看來,他犯有極大過失,換句話說,他根本沒有真正了解空,對空完全誤解了,因爲他所說的一切法皆令無所朽,是破除一切法而令空,並不能于空中成立一切法。觀空的般若行者,說一切法無所有,並不是真的沒有一切法,緣起法絕對不破壞的,不過體達諸法無自性而已。其次,邪兒者所說的一切空,只是口頭上講講,其心實在並不空,怎麼知道?因爲他們一旦見到可愛的就又生愛染,見到可嗔的就又生嗔恚,見到町癡的同樣生愚癡,于有處處著,何曾真解空子般若行者說空,並不是口頭上作活計,說說就算了的,而實實在在的了知諸法無自性空,任何煩惱所不能動搖,一切愛嗔所不能引誘。這樣了解空,就可生諸功德了,所以頌說:“彼器隨生諸功德”。彼器,指善巧聞空的法器。所生諸功德,說來本很多,現在略說幾種:
一、“常能正受住淨戒”:正受,是清淨如法的受戒;住淨戒,是于受戒以後,如法的安住在淨戒上,絲毫無所違犯。一個受過戒的人,如仍吸煙喝酒,那成什麼話說?但他若說:諸法皆空,吸煙暍酒有什麼關系?如是說空,怎得功德?智論說:“信戒無基,妄想億取一空,是爲邪空”。所以取諸空相,信心與戒行,都要有基礎,才不會落于邪空,否則的話,億想取空,定爲邪空。戒是止惡行善的動力,亦是出生一切功德之田,如不能安住淨戒,諸善功德如何得生産所謂荊棘叢中不生嘉木,正是此意。大涅槃經說:“戒是一切善法之梯……戒是一切善法前導……戒畢竟斷一切罪惡及惡取道……戒是橋梁度罪河故”。所以知空不能不如法正受淨戒。
二、“勤行布施”:或有以爲,既是叁輪體空,爲什麼又要勤行布施
假定這樣想,老實不客氣說,那你是就不了解空的真義;如雖了知一切法空無自性,但不妨更加精進的實行布施,因爲叁輪體空,並不否定如幻假有,貧苦的衆生固需要我們施濟,我們惠施了衆生,自然也就增長了善根幅德,所以應精勤的修行布施。
叁、“修悲心”:一切法性空,悲心豈不也就空掉,何必還要修諸悲心
這也是不善解空的邪說!知諸法空,更要發廣大願,修大悲心,救度一切衆生。所謂度如幻衆生,作空中佛事,悲心怎可不修?修悲心的最大方便,是觀一切衆生如母。世間爲人之子的,如真具有孝心,見到母親有了苦痛,一定感到坐臥不安,不顧一切,不惜犧牲的來解決母親的苦痛!善解空的人,觀衆生如母,衆生現在都墮在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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