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所說的,前念後念之心,各有獨立自體,是則縱然承認,同一相續心識,前念能生後念,仍然不免犯有他生的過失。因爲一切“有相續”法,都是互相差別的,你所說的前念後念之心,正如一朵一朵花那樣的是“有相續”法,前念識滅能生後念心識,怎能說是沒有他生之過?既是他生,當然就犯前面曾經說過的“一切應從一切生”的過失了。如火焰,不但生光明,亦應生黑暗,如眼識,不但生眼識,亦應生一切識。
戊二 遮相續無異
彼諸刹那雖互異 相續無異故無過 此待成立仍不成 相續不異非理故
如依慈氏近密法 由是他故一非續 所有自相各異法 是一相續不應理唯識家又轉救說:你舉的這個例子不大對,如說一朵一朵的花不同,我是不否認的,但串成的一串花,是同一相續,你又不能否認,如是,“彼諸刹那”刹那之七,“雖”說是“互”相各“異”的,但前念的種子識,生後念的現行識,前後念是同一“相續”而“無”別“異”的,所以“無”有如你所說他生的“過”失。中觀家再破斥道:你說“相續無異”的這話,我是不能承認的,因爲相續這東西,是不是可以成立,還是個很大問題,你現在以這爲因,怎能成立你的宗旨
我且問你:有相續與相續,是不是各有自體的)假使各有自體,那就應如花串一樣,離了一朵一朵的花,有串花的線索可得,換句話說,離了“有相續”,應有“相績”的獨立自體可得,可是事實上,離了一念一念的各別心識,根本就沒有獨立相續心的存在,存在的相續心,完全是建立在念念各別心上的,如果沒有中間念念心的聯系,前念識與後念識脫節,怎麼能說前念生後念
如脫了節的各別自體能生,那眼識不但生眼識,亦應生耳識等,耳識不但生耳識,亦應生眼識等,如是一來,仍然不免一切從一切生的過失。你試想一下看:“此”相續尚“待成立”,“仍”然“不成”,則你所說的前後“相續”是“不異”的話,怎麼合乎道理呢
所以說“非理”。
中觀家再說:如你不信的話,我也可以舉個譬喻:“如依慈氏近密法,由是他故非一續”。慈氏,是彌勒菩薩,近密,是優婆鞠多尊者。這是兩個人,而且各有組合生命自體的五蘊“法”,因此,慈氏有慈氏的相續自體,近密有近密的相續自皚,明明白白的不是前後同一自體相續。再如現在我人,你有你的生命相續體,我有我的生命相續體,彼此不是同一自體相續。爲什麼
由是他故,所以非一相續。這樣,你所說的前念識有前念識的自相,後念識有後念識的自相,彼此自相各異,而且非同一時,說它是一相續,怎麼合乎道理
不但前後念識自相各異,不可說爲是一相續,就是“所有自相各異法”,假定說爲“是一相續”,都是“不應”道“理”的。所以若認諸法各有獨立自相,不論是佛教徒非佛教徒,不論是大科學家大哲學家,要想從此建立白己的思想理論,在中觀者看來,是都不可能的。
二 破大家根即識功能
申一 敘計
能生眼識自功能 從此無間有識生 即此內識依功能 妄執名爲色根眼
此中從根所生識 無外所取由自種 變似青等愚不了 凡夫執爲外所取
如夢實無余外色 由功能熟生彼心 如是于此醒覺位 雖無外境意得有
約識功能破,有兩派的說法不同。前破初家識功能性,主要是以成唯識論護法派的思想爲破的對象;現破次家根即識功能,則是以無著世親派的思想爲破的主要對象。前派雖說境即是識,但沒有說根即是識,此派不但說外境是依心識而有,即根也是識上的功能,因爲他們認爲根不是物質性的東西,而是以能生識的種子說爲根的。
關于識功能性,在唯識學上,本有很多說法不同的:一派說十八界各別有種,而這些種子皆在阿賴耶識中,那一界要現行,就從那一界的種子而生起,彼此是秩然不亂的。這種思想,以現在話說,叫做客觀唯心論,以唯識來說,叫做見相別種派。一派說根境識叁沒有分別,都是從識自功能生的,即識從自種子生起現行時,一方面現起了別的心識,一方面現爲內根外境相,並不是各別有其種子的。這種思想,以現在話說,叫做主觀唯心論,以唯識來說,叫做見相同種派。這在成唯識論,彼此诤論得很厲害,而主觀唯心論派,爲客觀唯心論派,子以層層駁破。
主觀唯心論派說:依于一般所說,能生眼識的是眼根,但在我看來,“能生眼識”的,不是眼根,而是眼識“自”己的“功能”性,即前一刹那的眼識滅去,“從此無間”而“有”後念的眼“識生”起。“即此內識依”自“功能”親生自果,愚癡無知的凡夫,不知這是依識功能生的,“妄”想“執”著「名爲”淨“色”爲體的眼“根”。這是徹底的唯識說,觀所緣緣論及唯識二十論,都是這樣主張的。
識從自功能生起,成唯識論曾敘述這派思想說:“眼等五識意識爲依,此現起時必有彼故,無別眼等爲俱有依,眼等五根即種子故”。這是討論俱有依的問題的:依客觀唯心論者說,五根爲五識的俱有依,可是主觀唯心論者,認爲五根不是五識的俱有依,五識的生起是以意識爲所依的,而五色根只是五識的自種子而已。爲此,二十唯識論曾經有人提出這個問題:外在的色法,是心識的變現,不是外在的實有—,內在的五根,是心識的種子,沒有內在的實體,如此,佛爲什麼說有十色處呢
頌日:“識從自種生,似境相而轉,爲成內外處,佛說彼爲十”。意思是:佛陀爲了成立十二處,所以說五識種爲眼等根,說五識相分爲色境等,而內根外境都是以心識爲自體的,並沒有它們各自的獨立性,是以眼等諸根即五識種。陳那的觀所緣緣論也有頌說:“識上色功能,名五根應理;功能與境色,無始互爲因”。主觀唯心論的唯識思想,在這頌中,可說完全顯露出來。意思是:異熟識上能生眼等的色識種子,叫做色功能,即此色功能,說爲五色根,這才是合乎道理的,並不是真的另外有什麼眼等根。而能生的功能種子與所生的色識,無始以來,就是相互爲因果的。如從種子生起現行時,種子爲因,現行爲果;如以現行熏生種子時,現行爲因,種子爲果。成唯識論說:“種與色識,常互爲因;能熏與種,遞爲因故”。
客觀唯心論者對主觀唯心論者的這種說法,一共提出九種責難以顯示他的過失。現在我們提出兩點來說:一、“若五色根即五識種,十八界種應成雜亂。然十八界各別有種,諸聖教中處處說故”。六根六塵六識的十八界,在很多的聖教中,都說是各有各的種子的,假定如你所說,五色根即五識種,則十八界種,就變成雜亂的了。二、“又五識種各有能生相見分異,爲執何等名眼等根?若見分種應識蘊攝,若相分種應外處攝,便違聖教眼等五根,皆是色蘊內處所攝”。
“此”唯識宗當“中”的學者,說“從”眼“根所生”的眼“識”,不但內在的依根是識種子,就是外在的緣境,亦是由識自己的種子所變似出來的,所以說“無外所取由自種”。如眼識所見的青黃赤白等晌顯色,奸像是外在的,而實不是外在的,是當吾人見外境時,自然而然的,不加造作的,“變”現好“似”外在的“青等”境界起來。再如眼識所見的長短方圓等的形色,你不能說這是心識以外的境界,亦是心識自己之所變現起來的,不過好像是外在的長短境界而已。實際說來,離開自己的心識,青黃等的顯色固找不到,長短的形色亦找不到。可是“愚”癡“不了”顯形二色是識變現的“凡夫”,以爲是外在的實有,于是妄想“執”著屬于“外”在“所取”的境界,其實那裏實有外在的所取可得。原來見色聞聲等的境界,都是眼識耳識等自己親變的相分,自變自緣,何曾離了心識而有
所以我們肯定的認爲:無有外境,唯有內心。
關于這個道理,還以夢喻來說:如人在作夢時,夢中並無外面的實在境界,因爲正當睡眠時,前五識的活動,是完全停止了的,所以說“如夢實無余外色”。既然沒有實在的外色,在睡夢中,爲什麼會生起見外境色的心來
這是“由”于自種“功能”成“熟”,自然會“生”起見“彼”外色“心”來。因此亦即可以證明:唯在意識功能成熟所生的意識上,可以現起青黃赤白等的外相,並不是外在境相的實有。“如是于此醒覺位”中,“雖無外”在的實有“境”界,但在內自的“意”識上,“得有”似外境相的現起。
申二 破執
酉一 理遮
戌一 正破眼識
如于夢中無眼根 有似青等意心生 無眼唯由自種熟 此間盲人何不生
若如汝說夢乃有 第六能熟醒非有 如此無第六能熟 說夢亦無何非理
次家的計執已經敘述,現在針對他的所執,子以痛切的破斥,使其所執不成。先以兩頌正破限識。初頌前叁句牒彼所計,後一句正式難破,令舍所執。
中觀家說:“如”果照你所計,“于”睡“夢中”,是“無眼根”及眼識的,所以見“有似青等”的“意”識“心生”,完全由于意識自種的成熟。換句話說:夢中見不見外境,關鍵不在有無眼根,而在意識功能成不成熟。意識功能成熟了,就生起意識見外色境,意識功能不成熟,就不生起意識見外色境。好了,吾人現在同樣的沒有眼根,只要眼識自種成熟,就可見有似青等的眼識生,設使眼識自種不成熟,見似青等的眼識即不生。既然“無眼”而“唯由”于“自種”成“熟”,則現實“此間”的“盲”,爲“何不生”眼識呢
因爲盲人與非盲人,同樣是沒有限根的,不談自種成熟便罷,要談自種成熟的話,非盲人的自種成熟能生眼識,盲人的自種亦應成熟而生眼識,設若盲人自種永不成熟,所以沒有見似青等的眼識生起,則非盲人自種,亦應永不成熟;永遠沒有見似青等的眼識生起。可是事實不然,非盲人有時可以見色的,盲人卻是終身不見色的,原…
《入中論頌講記》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