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悲性于佛廣大果”,此意是顯菩薩所有的大悲心性,對于無上的廣大佛果,從開始到終結,都具有它的重要性。不過從初發心,到佛果圓成,要經叁個階段,每一階段,都含有大悲心在,現在略爲分別如下:
“初猶種子,長如水,常時受用若成熟”:是即以叁個階段來說明的。初發菩提心,爲菩薩之因,猶如谷的種子一樣。華嚴經說:“菩提心者,猶如一切佛法種子”。如是佛法種子的無上菩提心,灑在菩薩的心田中,進一步當然就要修學菩薩大行,于菩薩大行中,主要是以大悲心支持它而完成的。如谷種子置于泥田當中,要想它生起嫩的芽來,一定還要不斷的以水灌溉,假定沒有水子以灌溉,久了其種會要幹枯而敗壞的。菩提心種也是如此,需以大悲之水,經常子以滋潤,其菩提幼苗才會慢慢的成長,菩提心種若無悲水滋潤,就將成爲焦芽敗種,入于二乘的行列。谷種有了水的灌溉,經過一個逐漸成長的時期,稻谷的成熟可說是即沒有問題,而爲吾人之所受用了。當知菩提種子,經過悲心的滋潤,從生長到成熟,以至圓成佛果,同樣是沒有問題的。如是叁個階段,就是所謂發菩提心,修菩提行,成菩提果。而此叁者,是以大悲心子以貫通的。
以初發菩提心來說,就是觀衆生苦而發此心的,當知此中就含有大悲心,沒有大悲心,縱見衆生苦,亦不會發菩提心的。無盡慧經說的菩薩所有大悲,是成辦大乘的前導,正是這個意思。如出入息是人命根的前導,其道理是一樣的。中修菩提行,不能離大悲心,這是不要說的。後成菩提果,爲什麼還常時受用大悲?平常有句話說:“爲利衆生願成佛”。佛之所以要求成佛,其目的不是爲了個己的安樂,而是爲了利益一切衆生,所以成佛以後,爲悲心所驅使,並不如小乘那樣的安住于涅槃界中,享受寂滅的快樂,仍然倒驽慈航盡未來際不休不息的利益衆生,假使沒有大悲威力的支持,那豈不足如小乘一樣的入于涅槃,所謂“所作已辦”,什麼再也不做了嗎
佛不入于寂滅涅槃,而安住于無住大般涅槃,其最大的動因就是大悲。所以從初發心,直至究竟成佛,悲心始終是貫徹的,片刻都沒有離的。; 經說:“菩薩但從大悲生,不從余善生”,亦即顯示大悲在菩薩道中,具有極重要的地位。正因爲如此,所以頌說:“故我先贊大悲心”。這句特別表明論主先贊大悲心的所以。
乙叁 悲心差別
丙一 生緣悲
最初說我而執我 次言我所則著法 如水車轉無自在 緣生興悲我敬禮
大悲心的重要,這是不用說的;但真正說到悲,約有叁種差別,就是生緣悲、法緣悲、無緣悲。本頌所解釋的,是生緣悲。菩薩以拔衆生苦爲己任,所以見到各類衆生,在叁界中受苦,就如自己受苦一樣,情不能已的爲其拔苦,是爲悲心。所謂生緣悲,就是以衆生爲緣,或緣于罪苦衆生,而生起大悲心來。衆生受罪苦的襲擊,被諸痛苦包圍,不但不了解其爲苦,且將苦作樂,即或知其爲苦,亦不明白運用什麼方法來加以解除。菩薩觀見衆生實情如此,不期然的動起悲心,要爲衆生拔除痛苦,所以名爲生緣悲。
不錯,衆生是有種種痛苦的,但痛苦之來,並不是無因無緣的,所以得先找出痛苦的根源。本頌告訴我們:衆生的痛苦,是由我法二執而來的,有了我法二執,不盡苦痛就滾滾而來了。
“最初說我而執我”,這是顯示衆生的我執。生存在這世間,人與人的相處,或作意見的交換,或爲思想的交流,必然是要說話的,所謂“言爲心聲”,就是這個意思。假使不說話,你的意見或思想,怎能表達得出來?可是說到講話,最初一開口時,自然的就要說到我。氣我”在文法學上說,是個代名詞,依佛法說,屬于名言假立,並沒有它的實在性。因爲我人所認爲的這個生命體的自我,是由精神與物質的兩大要素所組合成的,在這身心組合的生命內在,要想找個如衆生所認爲的實自我,是絕對不可得的,所謂“緣生性空”,正是顯示此意。然而衆生在錯誤認識的支配下,不知我性本空,在名言假說的我上,生起顛倒的我見,妄想執著有個實在的自我,是爲我執,亦即經中說的薩迦耶見。因爲執我的關系,所以就流轉在叁界生死中,受種種的痛苦逼迫。
在這世間做人,必然要說話的,說到話就要說我,不說我就無法開口,所以不論凡聖,都說一個我宇,雖同樣的說我,但其意許不同:聖者,口頭上固在說我,而內心知其爲假名,並不認爲有個實自我可得,因而也就不起我執;凡夫,口中一說出一個我字,內心立刻泛起了實有感,以爲是獨立的自我,于是就在這上面,生起堅固的執著,如有影響到自我的利益,或使自我受到某種打擊,甚至威脅到自我的生存,不僅諸般痛苦隨之而生,且將引起人類極大紛爭!
“次言我所則著法”,這是顯示衆生的法執。有了自我,就有與自我相對立的我所,所以其次說到我所,衆生就又在這上面,生起實有諸法的妄執。所謂我所,就是我所有,我所知,我所依的意思。這範圍很大:如說我所有的財産,我所有的事業,我所有的家庭,我所有的社會,我所有的國家,或說我所有的衣服,我所有的飲食,我所有的臥具,我所有的湯藥等。總之,凡是屬于所有、所知、所依,不論是直接間接的,都包括在我所裏面。這一切,共性是實有的嗎
且以我手中的扇子來說,它是一根根竹篾以及紙等的條件組織成的,並沒有扇子的實自性可得,因爲緣生諸法,是當體即空的。扇子如此,一切我所有的東西,都是如此,衆生不了解諸法自性的不可得,而在上面妄起執著,以爲這也是實有的,那也是實有的,于是希望實有的東西,都歸于我所有,而且越多越好。甚至作著這樣的要求,已經屬我所有的,不要讓它失掉,尚未屬我所有的,能夠繼續而來。因有這樣無止境的趣求,所以種種痛苦也就眼著而來。
我法二執,是衆生的痛苦根源,亦無始來的生死根本。修學佛法,法門雖多,要以擊破我法二執爲主。然而說來雖易,做來實在很難。現在還是先來說明由我法二執所産生的痛苦實況,頌說:
“如水車轉無自在”,這是以譬喻顯示的。水車,是種田用以取水的。水車的轉或不轉,其本身無由自主+完全是由人的推動與否。人去推動,水車就轉,人不推動,水車就停。當其轉動時,向上顯得特別困難,因爲有水上來的關系;向下就較容易,因是空車落下的關系。當知水車就是我們衆生:衆生爲我法二執的倒見之所軀使,不論做什麼都是做不得主的,所以因煩惱而造了種種的有漏業,因有漏業而在六道中升沈。衆生的或升或沈,亦不是自己所能做得主的,完全是由業力的牽引,如水車轉的不得自在一樣。同時,衆生的上升下沈,亦如水車的或上或下。凡是向上總是難的,如由人間或從地獄上升天堂,是極難做到的,因衆生造惡的機會多,行善的機會少,不說生天不是易事,就是得人身,亦如盲龜遇浮木那樣的困難。可是向下卻極容易,如從天上或由人間下墮地獄,是很多很多的,所以經說失人身者如大地土。還有,水車是以車軸爲中心的,衆生則以心識爲中心,由于心識的指使,而表現出種種的行爲,行爲的或善或惡,則是聽命于心識的指揮:心念是向善的,所表現出的行爲亦即是善;心念是向惡的,所表現出的行爲亦即是惡。做人行善作惡,亦是不得自主,因從本質上說,人人都想做好人的,但以煩惱的沖動,不期然的做出很多違反人生道德的事,所以結果,世間每一角落,都有鬼影憧憧。若問爲什麼會如此的
推究其根源,還不是由于我我所執的作祟!如水車轉無自在,這是明白的指出衆生不得自在的痛苦現象,而且是一切衆生所共的。
衆生痛苦的現象,這樣明白的擺在面前,佛法行者見了,對之生起悲心,而欲子以拔除,是即名生緣悲。具有生緣悲的菩薩,是極殊勝極爲難得的,且其所起的大悲心,是最徹底最根本的,實值得每個人爲之敬禮,現在月稱論師起帶頭的作用,並表示自己的萬分誠意,所以頌說“緣生興悲我敬禮”。
丙二 法緣悲
衆生猶如動水月
其次,講到法緣悲。衆生是由五蘊諸法所組合成的,不特沒有一個一個獨立的自我,就是五蘊之法,亦是刹那生滅,其性本空的,但無知的衆生,不知諸法空寂,枉受種種痛苦,菩薩一心拔苦,緣法興起大悲,是爲法緣悲。爲什麼說衆生法是無常空的?因“衆生猶如動”蕩的“水”中之“月”一樣,並不是真實的。月有天上月和水中月,天上月是真實的,水中月是假現的,即天上月所現的一個月影而已。什麼地方有水,即有月影顯現,所謂“千江有水千江月”,就是此意。動水月,即平靜的水面,經風的吹動,而蕩漾起來,因水的波動,影現在水中之月,也眼著波動起來,好像月是生滅不停的。五蘊假合的有情,原是本性空寂的,但因墮在無明海中,受業力及境界風的吹動,乃有天上人間的衆生相出現,而這實如水中之月的幻相,並沒有它的真實可得。且如吾人現實生命體來說,一般以爲今天如此,明天亦如此,其實是刹那生滅,念念不停,不斷在無常演化中的。現代科學家告訴我們:組成吾人生命肉體的細胞,時刻在變換著,不出一星期,整個身體,全換上了新細胞。生命體上之法如此,萬有諸法無不如此。水中之月既是影現,水月之動當然亦非真實,我們所以見到月動,不過是水風之緣所幻現的假相;衆生由無明業力所幻起的假相,亦是這樣,絕對不可誤認爲是真實的。菩薩觀見衆生,了解生滅無常之法,對之生起大悲,而欲擦除其苦,是爲汰緣悲。以法緣悲拔衆生苦,亦是極難得的,值得吾人禮敬的,所以頌文下面應該還有“緣法興悲我敬禮”的一句,現在不過將之簡略而已。
丙叁 無緣悲
見其搖動與性空
此明叁種悲中的無緣悲。無緣,不是無所緣,而是無所不緣的意思。菩薩度生,不分怨親,遍及一切。所謂氣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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