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但因緣和合法畢竟不可得,就是因緣本身亦畢竟不可得,名爲不可得空。本頌則是從叁世中求法不可得,說名不可得空的。
叁世是約時間說的,就是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宇宙界中,凡存在的,都有它的時間性,因爲要有時間與諸法和合,諸法的來去變遷以及前後的狀態,才能明顯的表現出來,假定沒有時間性,諸法的變化,就無從了知。“時間如燈,黑暗中的一切,由燈可以現見,諸法的動態,也因時間可以現出。所以時間是諸法的顯了因”。但亦不過是顯了因,並沒有時闾的實體可得。勝論發現一切表現在時間過程中,以爲時間有實體性,這顯然是錯誤的。
中觀今論說:“依中觀的見地來看:時間是不能離開存在--法--而有的,離開具體的存在而想像有常住不變的時間實體,是不對的。如中論觀時品說:“因物故有時,離物何有時”
故時間不過依諸法活動因果流變所幻現的形態;有法的因果流行,即有時間的現象。時間的特性,即是幻似前後相”。幻似前後相的時間,既是因物而有的,我們得先來看看物是不是有的
假定物是有的,亦不妨說時間是有,但事實上,物這東西就是不可得無自性空的,依物而現的時間相,當然更是虛假不實的了。所以中論觀時品接著說:“物尚無所有,何況當有時”?“中觀者的真義:“若法因緣有,是法還成待”。所以,不但時是因物而有的,物也是因時而有的。物與時,都是緣起的存在,彼此沒有實在的自性,而各有它的緣起特相”。
金剛經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叁世不可得的消息,于此完全透露出來。但爲什麼不可得,本頌特略爲說道:“現在”世是生滅不息刹那“不住”的,當你剛說現在時,而實已經成爲過去,有什麼現在自體可得?“去來皆非有”者,去是過去,來是未來,意謂不但現在不可得,過去、未來同樣是非有的。過未是觀待現在有的,以現在爲中心,向前看是過去,向後看是未來,假定離了現在,試問你以什麼爲過去,又以什麼爲未來?可說是無所謂過去及未來的。反過來說,現在又是依于過未有的,離了過未,現在又從那裏去安立
“彼”叁世“中”,求其叁世的自性,“都”是一無”所“得”的,所以“說名不可得”。
“即彼”叁世“不可得”的不可得,是不可得空。不可得,不是有其真實體性的,而是“由彼自性”遠“離”非有的。不可得的本身並非是空,不可得的自性不可得是空。“非常亦非壞”者:謂叁世時間的遷流,只是前後延續的假相,並不是永恒常住的,所以說非常;非常的時間,能夠一直這樣相續下去,並沒有中斷的可能,所以說非壞。從這非常非壞的時間相上,顯示諸法“是不可得空”。
癸十六 無性空
諸法從緣生 無有和合性 和合由彼空 是爲無性空
這是解釋十六空中的最後無性空。“諸法”是“從”衆“緣”和合而“生”、這是佛法所常談,亦是佛法的基本論題。可是衆緣和合而生諸法,所謂和合,究是怎樣的一種和合
“不同的種種因緣,和合起來,發生某種關系,而成一種和合性”。我們現在不妨先研究一下:這和合性是不是有的?切實的研究起來,和合性這個棄西—,只是一些一衆緣和合,求其自性實在是不可得的,所以說“無有和合性”。“和合”性“由彼”自性本來是“空”的,不是由于其他關系析之使空,“是爲無性空”。和合不離衆緣而存在,其性非有,因此,勝論師以爲和合別有實體,並當作理性看,有力和合衆緣,這顯然是不合佛法的。如若硬要執著有個實有和合性,那我得要問你:你所說的和合,離了各種關系的結合,究竟是以什麼爲和合
從衆因緣而有的和合性,自身的存在尚且是個問題,說是因緣和合而生諸法,這當然是更不可能的了,所以緣生的諸法,亦是無自性空的。中觀論有兩個頌對這說得很好:“若從衆因緣,而有和合法;和合自不生,雲何能生果
是故果不從,緣合不合生;若無有果者,何處有合法”
從和合性的不可得,推到諸法性的不可得,是爲無性空的真義。
十六空,講到這裏已經講完了。本頌所說的十六空,與智度論說的十八空,大體相近,所沒有說到的,就是有法空、無法有法空的兩種。此外,本頌說的無散空,智論說爲散空。若加散空、共相空,就成爲二十空了。雖或說有十八空、二十空,而實都從十六空演繹而來,所以窒的分類,雖有多少不同,大體不出這十六空。
壬二 四種空
癸一 有性空
應知有性言 是總說五蘊 彼由彼性空 說名有性空
這是解釋四種空中的有性空。“應知”此中所說的“有性”之“言”,即“是總說”的“五蘊”性法,、如擴大來說,就是說的一切有爲法,因爲五蘊是包括一切有爲法的、楞伽經中就將這個譯爲有法空,智論十八空中,亦有這有法空。如說:“諸法因緣和合生故,有法實性無故,名有法空”。爲什麼要說此空
因世間諸有現象,在吾人的認識中,總以爲是實有的,其實自性不可得。且從吾人五蘊和合的身心加以觀察,看看是不是有實在自體,不觀則已,一觀便知,這原來是如幻如化而假有的。“彼”諸有性,“由彼”自“性”,本來是“空”的,所以“說名有性空”,並不是本性不空而說其空。
癸二 無性空
總言無性者 是說無爲法 彼由彼性空 名爲無性空
這是解釋四種空中的無性空。此中所說的無性空,與十六空中的無性空,是有所不同的:前者的無性,是在因緣法上,尋求自性不可得;這兒的無性,是指本性空寂的無爲法。所以頌說:“總言無性者,是說無爲法”。前面說過:無爲法是觀待有爲而安立的,有有爲法可說有無爲法,有爲不可得,又那來的無爲法
無爲法空,亦不是由于什麼因緣使令其空的,“彼由彼”的本“性”是“空”,所以“名爲無性空”。
癸叁 自性空
自性無有性 說名自性空 此性非所作 故說名自性
這是解釋四種空中的自性空。“諸法無自性空”,這是中觀學上所說的,但現在說的自性空,與無自性空的自性空不同,與前十六空中的本性空,其義亦別。此“自性”,不從因緣生,是本自有之,而且常住不變,永遠如此的。衆生位上有沒有這自性
當然是有的,但爲無明所蔽,所以所見一切,雖似有實自體,而實妄見所得,並“無有”其“性”的,所以“說名自性空”。諸佛如來,離了無明顛倒,證得諸法寂滅相,了知一切法自性,從本以來,恒恒時常常時,都是如此寂滅的,所謂“法性,法住,法界常住”的。只因衆生顛倒,不見此自性,所以唯佛與佛證得此寂滅自性。“此”自“性”是“非所作”的,佛固沒有作此,余人更不能作此,“故說名自性”。此佛所證諸法空寂的自性,是離一切戲論顛倒以及文字語言相,當然不同衆生所見的那個實有自性。衆生所見的自性,是生死的根源,佛陀所證的自性,是諸法的真相,所以我們應離自性見的自性,離了衆生所見的那個自性,顯示出無自性空,即以此無自性爲自性。
癸四 他性空
若諸佛出世 若佛不出世 一切法空性 說名爲他性 實際與真如 是爲他性空
這是解釋四種空中的他性空。自性的另一面是他性,我們是可想像得到的。不過這他性,是約吾入主觀心識所認識的客觀對象而言,如約客觀對象本身說,實即是諸法自性,亦即宇宙萬有的真理,如是宇宙萬有的真理,不論是“諸佛出世”也好,或者是諸“佛不出世”也好,總是永恒如此的,決不會佛出世了就增加一點,佛不出世了就減少一點。不過佛出世了,唯佛能夠證知。說佛發現宇宙真理是對的,說佛發明宇宙真理就不對,因爲真理具有永恒性普遍性必然性,從來就是存在世出世間的,可說我們終日沐浴在真理之中,但因無明的蒙蔽,不能見到真理,諸佛如來以及叁乘聖者,由于智慧透出無明,乃得共同體悟真理。這樣說來,真理豈可說爲是佛所發明的?假定佛能創造或發明真理,那與一般宗教者說由最高神的創造一切,又有什麼差別
這本來如是的真理,不論迷時悟時,都是這樣的,沒有那個能作得主。當知這就是他性——客觀性,亦即一切法的空性。就空寂性的本身說,名爲自性,就能證者的證悟說,名爲他性,是以他性實即自性,不過約另一意義,或約另一觀點,說有自性與他性的不同而已。前說自性空中,以一切法空性爲自陸,此說他性空中,同樣以“一切法空性,說名爲他性”,可見這是二而一的。
他性空,還有一種說法:謂衆生流轉在生死中,從來沒有得到這空性,亦無法找到這空性,于是便以爲,要想得到這個他性(實即自性),唯有出離生死的此岸,到涅槃的彼岸去求,他性是在涅槃彼岸中的。這樣一來,生死此岸是自性,亦即是自己的事,涅槃彼岸是他性,亦即是彼岸性,將自他性的鴻溝,劃分得清清楚楚,殊不知這自他的界別,是我們衆生妄識所分別的。
然則這個他性,究竟是指什麼
即吾人所常說的“實際與真如”,或名法性、法界、法住、法位、空性、實相等。如以現代的話說,就是永恒的真理。不但大乘經中,說有這些名字,即在阿含聖典,亦說有這些名字。所謂實際,就是諸法的究竟邊際,到此就不能再下去了,小乘聖者證得無余涅槃,亦可說是證得實際,所謂所作已辦,再也沒有什麼可做了。所謂真如,就是不變不異的諸法的真實相,亦即是絕對真理。在實際與真如這樣的他性上,遠離一切戲論顛倒,“是爲他性空”。
這四種空,看起來似乎很簡單,而實包括了一切法空的意義。聖龍樹說:一切法雖多,實不外于有爲法、無爲法、不可說法,而這都是無自性空。四種空中的有性空,即是有爲空;無性空,即是無爲空;自性空,即是不可說空;他性空,即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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