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所以人生追求快樂,可謂毫無問題。然快樂從何而來
佛從自己經驗及從世間觀察所得,深“知受用”資“具”,是“從”布“施出”生的,是“故佛十爲衆生說法,特別“先說布施論”,勸勉衆生實行布施,從布施中求得生活的享受。所以人類種種的受用,以佛法的因果律說,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由布施之因來的,有了布施的善因,必然受用快樂的果報。經說:“如諸佛常法,說施、說戒、說生天法”。說施的目的,足爲人類最低物質生活設想的。前面說過,布施是自我的犧牲,犧牲自己所有的,以使他人得到物欲的滿足,痛苦的解除,所以自己將來也就得到快樂的果報。世間任何一事,絕對不是無因的,如吾人的穿衣吃飯,乃至飛禽走獸的食住,無不有共因果關系。人類追求快樂,誰也不可厚非,問題在于如何求得快樂的滿足。佛陀告訴我們:唯布施可得物質生活的滿足,唯布施可得快樂幸福的生活,諸有求快樂者,請從布施做起。
一切福樂從布施來,可說絲毫不成問題,但行施者在布施時,山于心境的不同,而有五乘的幅樂差別,這又是我們所不可不知的。現在先來說明人天乘行施所得幅樂。
布施的出發點,在對貧苦者的同情,如見人寒冷,發心施給他的衣服,見人挨餓,發心施給他的飲食,見人病痛,發心施給他的醫藥,凡此無不具有悲愍和同情。但若“悲心下劣”薄弱,而“心”又與煩惱相應,“粗犷”而不調柔,且其施舍的最終目的,在“專求自利”而“爲”人天的“勝者”,這樣的布施,就是人天乘的布施。如是布施,雖不能說沒有功德,但在道德的價值上看,其價值是很低微的。如以現在的話說,這完全是功利主義者,與商人求一本萬利的心情,沒有什麼大的差別。以此所獲得的果報,最大不過足物質的受用較好而已。至于能不能保證不墮叁途,還是個問題。
“彼”人天“等所求”的“諸受用”,是“減”除痛“苦”的最要“之因”素。因爲有了諸受用具,生活美滿,享受豐富,什麼都不感到缺乏,自然痛苦減少,甚而至于滅除。但這從何而來
“皆”由布“施”所“生”。沒有布施,絕對不會得到很多的受用。日常生活的受用有所缺乏,甚而至于完全沒有,其痛苦自然是不堪設想的。所以人生在世,要想求得快樂,佛法認爲行施是最基本條件。
人天乘的行施如此,二乘人的行施如何
“此複”有人“由”于在“行布施”的“時”侯,本來沒有想到出世解脫的,但以一種特殊的因緣,迅“速”的“得”以“值遇真聖者”,聖者開示他無常苦空的真理,或者告訴他不著相的布施,才能得到更大的甚至出世的功德。施者經聖者化導,一方面想到人生的確是苦的,離生死苦得涅槃樂,是最理想的一事,于是就將所有布施功德,同向解脫之果;另方面所施的對象既是聖者,亦即是出世的福田,在出世的福田中,種下無相的布施善根,“于是永斷叁有流,當趣證于寂滅果”。叁有,就是欲有、色有、無色有,亦即通常說的叁界。流爲水流,有一直向前奔放而無間斷的意義。喻如衆生在叁有中輪轉,一個生命接續一個生命,形成一股不息的生死狂流,所以說爲叁有流。以無相而行布施的行者,在叁有流中,築起一道堅固的聖道之壩,截斷生死狂流的再流,名爲永斷叁有流。叁有之流既斷,當然就趨向出世的解脫,而證入于寂滅涅槃的果德。這兩句頌的意思,如果簡單的說,就是了生死,證涅槃。不過由此證知:不特世間的人天樂是由布施而來,就是出世的涅槃樂亦由布施而來。
進而再說菩薩的布施:“發誓利益衆生者”,這就是顯示菩薩的行施,不是爲了自己利益打算的,而且發誓完全是爲利益衆生的。即真正的觀察到衆生的痛苦,以衆生所需要的來施舍他,使他確實的能夠離苦,是爲菩薩行施的最終目的!所以菩薩“由”行布“施”的因緣,不特內心充滿了無限歡喜,沒有一點舍不得的念頭,而且“不久”就可“得”登“歡喜”地,成爲聖者菩薩。所以菩薩行施,的確仿到無條件的施子,從來不計報酬的,如父母給子子女的財物,不問子女會不會對自己孝敬,只要財物到了子女的手裏,做父母的就有說不出的歡喜!菩薩惠施衆生,認爲這是自己份內所應做的事,而且自己的布施功德,是否能夠完成,還有賴于衆生,如沒有衆生接受布施,我的布施功德怎能完成
既有衆生接受我的布施,當然是歡喜得不得了的。如做生意的,見到一個顧客上門,當然滿臉笑容的來接待,那有什麼不高興的道理!做生意的見到顧客不歡喜,其生意一定不會做好的。行菩薩道者的布施,見到衆生接受布施不生歡喜,其菩薩道一定不能完成的。所以“歡喜而與”,是行施的重要條件。一般人行施,往往有點舍不得,因舍不得的關系,內心很難有所歡喜。其實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助人爲快樂之本”;“爲善最樂”,有什麼舍不得?更爲什麼不歡喜?所以發心行施者,應效法菩薩那樣的,歡歡喜喜內在的身施,不論是利益的犧牲,抑或是肉體的犧牲,常人心裏總不免有些舍不得或痛苦的感覺。可是菩薩行來,不特行無所事,且一聽到來求布施的昔聲,內心就有說不出的歡喜,所以說“且如佛千聞求施,思惟彼聲所生樂”。此中說的佛子,就是菩薩。不是出于自發自動而行惠施者,不說正在布施時,有著老大的不願意,就是聽到求施的聲音,心裏已是滿肚子的不高興,討厭!又來要錢了,那裏有這麼多的錢給你
這是世間常見的現象!菩薩決不如此,只要自己所能做得到的,衆生來求固然很歡喜的給他,就是不來求亦當送給衆生,現在他有需要而來向我求索,我聽到他的求施聲音,怎能不歡喜快樂
如久離鄉井的遊子,父母時刻在思念著他,一旦聽到遊子重同家園的昔聲,其內心的歡喜快樂,那裏是語言文字所能形容得出來的?所以菩薩這時思惟彼衆生求施聲音所生的快樂,不說世間沒有;種快樂,可以與之相比,就是出世“聖者”證“入”寂“滅”涅槃所得的快樂,亦“無彼”菩薩聞求施聲所生快“樂”那樣快樂。證入涅槃,就得無爲寂靜安樂,而這本是學佛者所追求的,但畢竟是屬個己的身心解脫樂,並不能有益于人。菩薩是以衆生的陝樂爲快樂的,現在衆生向我求施,我有機會爲衆生解除痛苦,令其得到安樂,等 的布施。
凡夫二乘與菩薩布施的主要不同點,就在有悲心與沒有悲心,或在悲心的強弱大小:菩薩是以大悲爲體性而行布施的,凡夫二乘不是以大悲爲體性而行布施的,即或具有悲性,而其力量極爲薄弱,不能隨悲所轉。“由前悲性”與“非悲性”,雖則有所不同,但由布施而各得其所求的福樂,彼此並沒有什麼不同,“故”人天乘的行人也好,聲緣乘的行人也好,菩薩乘的行人也好,“唯”有以“布施爲”最主“要”的“行”門。不然,人天樂、解脫樂、究竟樂,同樣是都得不到的。
這裏,本在顯示初地以布施爲主修法門,乘便略說人、天,聲聞、緣覺的布施行相。
己叁 辨菩薩施相
且如佛子聞求施 思惟彼聲所生樂 聖者入減無彼樂 何況菩薩施一切
由割自身布施苦 觀他地獄等重苦 了知自苦極輕微 爲斷他苦勤精進
施者受者施物空 施名出世波羅密 由于叁輪生執著 名世間波羅密多
上以四頌顯示五乘布施的功德,此以叁頌顯示菩薩布施的行相。外在的財施,于自己獲得安樂,內心怎不生大歡喜?“何況菩薩”本來就是要“施一切”的?現在衆生走到自己門邊來了,豈不正是自己施舍的大好機會
菩薩這樣一想,因而聞求施聲,歡喜快樂得無以複加。這裏說的施一切,可有兩種解釋:一是內施、外施、內外施的無所不施,名施一切;一是不簡親疏,不別恩怨的無不遍施,名施一切。聞求財、求身、求國城妻子索施的聲音,固然很歡喜的就其所求而子惠施;聞恩者、怨者、親者、疏者求施的聲昔,同樣很歡喜的不加分別而施與之。這不是一般常人所能做得到的,一定要以利益衆生的菩薩才行。
或有以爲:身外物的布施,固然沒有問題,生命體的布施,亦說毫無痛苦,不免令人難信!其實,這是不難做到的,一般人所以覺得難,因未體悟到無實生命,菩薩所以頭目腦髓無所不施,因體認到是身如聚沬,根本沒有實自性可得,縱然割截身體節節支解,亦如“將頭臨白刀,猶如斬春風”一般,毫無一點痛苦可言。寶鬘論說:“彼既無身苦,更何有意苦
悲心救世間,故久住世間”。菩薩所以能夠如此,是因得無生法忍後,爲道力之所支持的緣故。普通凡夫,由于貪著這個身體,並認爲是實有的,不說割截身體節節支解,會感到無限痛苦,就是爲刺所刺亦覺痛苦難當,所謂“如芒在背”,正是此一寫照!
退一步說,“由割自身布施”衆生,即使感到相當的痛“苦”,但當痛苦發生時,菩薩立刻就想到:地獄、餓鬼、畜生中的衆生,其所受的痛苦,較之我現在所受的,那真是差得太遠,真正可說百分不及一、千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所以頌說:“觀他地獄等重苦,了知自苦極輕微”。因爲知道自己施身痛苦比叁惡道所受痛苦輕敞得多,所以不特不爲這割身的痛苦所動,且更增強自己爲救人而行布施的勇氣,因而頌說:“爲斷他苦勤精進”。如佛過去爲屍毗王時,爲了救護一鴿,不惜割截身肉,爲什麼能如此
一因感到這個身體,是“老病所住處,危脆甚臭穢”,根本是不值得貪戀的,所以聽了老鷹說可食自己的身肉後,“心生歡喜,即語侍人速取秤來,以割我肉貿此鹄身”;二因感到衆生可愍,唯我可作衆生救護,是以說:“我救彼命故,自割己身肉,純善懷悲愍,執志不動轉”。可見真正洞達:“此是應舍之身,罪惡之物”;衆生可愍,應子救拔,割截自身,並不以爲苦的,即使有苦,亦是能忍受的。
或有以爲:菩薩割自身肉惠施衆生,的確是偉大而難能可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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