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概念有什麼不同:在藏傳佛教中被稱做“解密第一”的宗喀巴說:“大乘顯密佛法在終極目的上並無不同,惟一不同之處在于密法中有許多顯法中所沒有的修定、開慧的方便法門”(見《仁達瓦問答》)。也許會有人問:既然顯密佛果一樣,爲什麼顯宗佛像都是莊嚴慈祥、單首雙臂、身披袈裟,與現實中的人大同小異,而密宗的佛叁頭六臂,奇形怪狀,仿佛是科幻片中的“變形金剛”,這又該怎麼解釋?這正是需要說明的一個問題。佛法中的佛的概念並不是指一種有形有色的東西,而是指驅除愚暗、獲得光明正見、具足無上德能的一種理想境界。所以在大乘佛經中說:“佛無色無相無心無爲不可思議。”佛雖無相卻因衆生的不同需要可現萬種相,有有生命的相,也有無生命的相,如化爲衣食房屋、水火路橋車船之類以救助衆生。佛教中的各種佛像都是從不同角度、不同需要顯現的佛的德能慧的人格化的形象,每尊佛像中都包含著許多啓迪智慧的深邃哲理,整個佛像代表了系統完整的佛家思想。顯密佛像的外形差別都是現象上的差別,不是本質上的差別。就如《般若》中說的,“現象萬千,法性無異,法性本空”,這也叫“萬法歸一”。
“考釋”中把“六字真言”的含義附會聯系到印度教性崇拜習俗,最主要的原因是作者相信了所謂佛教“密法來源于印度教”這樣一種非常錯誤的觀點,說什麼“密教與印度教精神的合流,在彼此滲透中興盛起來”;說什麼“真言”作爲誦咒,其關鍵在于從婆羅門教直到密教,皆一脈相承;說什麼“自公元7世紀,新興的密教應運而生”等等。這些說法無論出于什麼人的口都是站不住腳的。
“佛法”自然是佛陀親創親傳之法,若非佛陀親創親傳之法,就不成其爲“佛法”了。金剛乘自古被稱爲“佛法”,被視爲大乘佛法的有機組成部分,難道沒有根據?既然是佛法又怎能說它“來自印度教”?如果說密法來自印度教,是不是整個佛法都是來自印度教呢?至今還沒有人說過整個佛法“來自印度教”。既然說整個佛法不是來自印度教,那麼與整個佛法具有內在聯系的密法部分怎麼成了“來自印度教”?有什麼確鑿的證據能證明它來自印度教呢?
藏傳佛教界自古以來將“密法”視爲正法,視爲佛法的精華部分,有它充分的根據和理由。密教是佛教正法而不是來自外道(印度教)邪法的主要根據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佛經:
佛經是佛弟子記錄整理的佛陀言論集。佛經中的密咒密法有兩種,一種是散見于大乘、小乘顯法經典中的密咒和涉及密法的言論,一種是專講密法的《四續部》經典。前者如散見于《阿含經》、《般若部》、《華嚴部》、《雜集經部》、《佛頂經》、《大莊嚴陀羅尼》等經中的許多密咒、真言和涉及密咒的佛言,如《般若心經》中的“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等等。後者如佛陀給烏杖焉國王恩紮菩提講的《密集主續》和給香巴拉法王月賢講的《時輪主續》等《四續部》佛經。這類密典在藏文佛經《甘珠爾》部共有398種,占佛經總數的51%。另有印度佛教學者研究佛經的著述,藏譯集子稱《丹珠爾》,其中收譯的密部論著共有1747種,占總數的74.8%。這類論著中有佛親傳弟子恩紮菩提的《密集主續疏》,有公元前2世紀白蓮種王著的《時輪續略疏無垢光》,還有公元前1世紀大佛學家龍樹著的《五次第》、《菩提心疏》等7部密法論和其弟子提婆的《密行明燈》、《空行母儀規》等7種密論及龍樹弟子月稱的《密集大疏明燈》等。這麼多的經典資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密法的來源嗎?特別是龍樹、提婆、月稱是大乘顯教中觀論的奠基人,如果說密法來自印度教的話,他們怎麼會把旁門外道“邪術”當作佛門正法來進行研究和推廣呢?如果說“密法是公元7世紀應運而生”的東西的話,那麼對佛經中的密法典籍和公元前的佛教學者的密法論著該作如何解釋呢?如果都是後人的“僞作”,那麼有什麼有力的證據能證明是“僞作”呢?
二、是貫穿整個密法的佛教哲學思想:
佛教的哲學思想和相應的理論體系是在徹底否定婆羅門等印度諸教派教義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佛學的“苦、集、滅、道”“四真谛”和“無常,苦,無我,性空”及“四法印”、“業果報應”、“十二因緣”、“佛心論”、“涅癚”等觀點,都是針對印度教的常見、斷見思想和世間法提出來的。佛教思想的對立面是什麼,凡系統研究佛法的人,無人不知。而在密法中反映的“性空觀”、“佛心論”、“解脫道”、“無常”、“六道輪回”、“業緣生成說”、“超世法”等等基本教理觀點和大乘顯教的觀點完全一致而和婆羅門等印度教派的觀點完全對立。《時輪續》、《密集續》中明確指出,婆羅門等印度教的觀點屬于“邪見”。《勝樂法》明確宣稱,此法是佛陀爲了鎮壓濕婆印度教主邪魔,化爲“勝樂”六十二尊憤怒相,傳給聖弟子的。如果說“密法發源于印度教”,那麼,對此類問題又該作如何解釋?如果說印度教的思想“滲透”在佛教密法中的話,“滲透”的思想有哪些,爲什麼不指出呢?
叁、是表現在密宗文化中明顯的反印度教的文化特征:
除密部諸佛的形象和壇城、法器、裝飾之類的象征意義完全反映佛教教義外,反印度教的明顯特征如:九首大威德金剛腳下踩著婆羅門教、印度教的主神大梵天、濕婆、毗濕奴、因陀羅、六面童子、毗那牙迦、太陽神、月亮神等八大天神,時輪金剛腳下踩著濕婆和愛欲魔,勝樂金剛和瑜伽母都在腳下踩著濕婆和時間女神,大威德和勝樂在手中還提著血淋淋的大梵天的頭顱。濕婆是印度教主神,大梵天是婆羅門教的主神。印度教中有供奉男根的性崇拜習俗,而在時輪金剛腳下踩著“愛欲魔”。大多數金剛像手持彎刀,密籍中注明手持彎刀,象征奪“愛欲魔之命”。此類文化特征,不止一例。如果說佛密是從印度教中産生的,那麼對這種現象又該怎麼解釋?
佛密屬于什麼樣的思想體系,産生于什麼時代,是從何種文化母體脫胎,這類問題的正確答案應該從密教本身去找。曆代保存下來的浩如煙海的密法典籍資料和反映在密法中的哲學思想體系,以及體現在佛像、壇城、法器等密教文化載體中的象征內涵和文化特征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至于那些由于密教本身教義從不外泄的嚴格保密製度産生的外界各種誤會和各種宗派偏見造成的種種說法、種種猜測,特別是近年來在國內外“藏學熱”、“宗教熱”、“氣功熱”的環境氣候下,社會上湧現出大量有關“藏密佛法”的書刊,這類書刊中的部分作者沽名釣譽,動機駁雜,他們對藏密幾乎一竅不通,僅憑道聽途說以及對個別表面現象浮光掠影、一麟半爪的了解,就作判斷,斷章取義地下結論,既荒唐離奇,又粗俗膚淺,與藏密實際情況相去甚遠,不能作爲了解藏密、研究藏密的根據。真正懂得藏密的高僧大德及學者,對這類說法、猜測及材料一般都置之不理。
我認爲這篇荒誕的“考釋”材料很可能來源于上述背景,如果是那樣,“考釋”這一類作者錯就錯在把垃圾堆當成了“寶庫”。但不幸的是,邪見與謬誤,很少能逃脫智慧和真理的炯炯目光。
1992年寫于蘭州
談藏族對因明學的貢獻
一、藏傳因明學的發展
梵文Barman的含義是“新知”,藏文譯作Tsedma(測碼) ,即“真知”或“正確的認識”。“新知”一詞爲什麼譯作“真知”或“正確的認識”呢?原來因明學規定:正確的認識必須符合“新知”的條件。“新知”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說:萬事萬物都處在一刻也不停地發展變化(無常)之中,如果人們的認識靜止不變,老停留在一種看法上(即恒常),就會變成“過時的黃曆”。事物在不停地發展變化,認識也就應該准確無誤地反映發展變化中的事物此時此刻的狀態。只有這樣符合現實的反映,才算是正確的認識。事物的變化不是重複一種狀態,正確的認識應當是不重複的、嶄新的。第二層意思是說:因明學的任務是面向未知領域的,利用因明的認識方法,能發現新問題,認識新事物,獲得新知識,所以稱做“新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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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傳因明有1200多年的研究、傳承、實踐的曆史,中間從未間斷,而漢傳因明在唐朝以後便失傳,直到本世紀以來才有一些熱心的學者開始重視了起來,進行了一些研究。而唐人對因明的研究也還處在初級階段,相當于藏傳因明的第一階段,即翻譯和文字注釋階段。今人的研究雖然有一些進展,但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資料的限製,研究的範圍也僅僅局限于推理規則部分,未能從因明理論的全方位開展研究。
藏傳因明自11世紀末俄大譯師Wlo Rdan Shis Rab(公元1059-1109年)在桑普寺設置因明學科以來,便成了寺院傳統教育的一個主要組成部分,不僅把因明看做是打開佛學寶庫的金鑰匙,而且把它看做是開發青少年智力,提高邏輯思維能力,培養辯論技巧的有力武器。藏傳因明的教學方法也與衆不同,不是單憑教師的講解和閱讀,而是通過對各種問題開展辯論,開擴思路,吃透原理來提高思辯能力的。曆代培養出來的因明人才之多,著作之豐富,普及程度之廣,就連因明學的故鄉印度也是無法相比的。而漢傳因明傳承研習深奧難懂,正如石村先生所說的那樣,“離開當時的口語很遠,今天更覺得難懂如“天書””,把廣大讀者拒之門外,沒有能夠發揮它真正的作用。
由于以上種種原因,漢傳因明和藏傳因明之間有了很大的差別。
藏傳因明在曆史的發展過程中大致經曆了叁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翻譯介紹階段,也可以稱做引進階段。
這一階段從7世紀下半葉由嘎巴華則翻譯法稱的《國明一滴論》、《他證可行論》和展巴南喀翻譯法稱的《關系研究》起,到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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