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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書·第二十章 瀕死經驗:上天堂的階梯?▪P3

  ..續本文上一頁幹比較聞名的回陽人都留有傳記,被遊唱詩人在西藏各地吟誦。

  許多回陽人的經驗,不僅吻合《中陰聞教得度》之類的中陰教法,也與瀕死經驗雷同。

  林薩秋吉(Lingza Chokyi)是一位知名的十六世紀回陽人,她來自我的家鄉。在她的傳記裏,談到她先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然後發現自己離開了肉體,看到一頭豬的屍體躺在她的床上,穿著她的衣服。她想盡一切辦法與家人溝通,不要家人去料理後事,卻束手無策。他們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也不給她食物,她非常生氣。當她的兒女哭泣時,她感覺「有膿和血的雹」降下來,引起她劇烈的痛苦。她告訴我們,每次修法結束時,她就會覺得快樂;最後當她來到一位爲她修法的上師面前,這位上師安住于心性之中,她感到無比的快樂,她的心和上師的心融合爲一。

  不一會兒,她似乎聽到父親在喊她的名字,于是她就跟著他走。她來到中陰界,那兒像是一個國家,有一座橋通往地獄,以及審判亡者善惡的死神。在這個地獄界裏,她遇見各式各樣的人在回憶往事,她也見到一位大瑜伽行者,爲了解脫衆生而來到地獄界。

  最後,林薩秋吉被送回世間,因爲她的名字被搞錯了,她的死亡時刻還沒有到。她帶著死神給活人的訊息回到肉體,蘇醒過來,以她的余生來述說她的種種經曆。

  回陽人的現象不只在古代才有,最近在西藏也發生過。有時候,回陽人會離開肉體一個星期,碰到已經去世的親人,或不認識的人,他會被要求捎回訊息給在世的親戚,請親戚爲他們修某些法。然後,回陽人就會回到肉體,轉達他們的訊息。在西藏,這是被大家接受的事實,西藏人同時發展出一套嚴密的方法,可以鑒定回陽人是否作假。頂果欽哲仁波切的女兒告訴法蘭西斯·波瑪瑞(Francoise Pommaret,一位撰寫過有關回陽人故事的作家)說,在西藏當回陽人在進行他的經驗時,身體上的孔穴要用牛油塞住,並用燕麥糊塗滿他的臉。如果牛油沒有流下來,面具也沒有龜裂,回陽人就被認爲是真的。

  在今日的西藏喜馬拉雅山區域,回陽人的傳統仍然持續著。這些回陽人是十分普通的人,常常是婦女,她們非常虔誠,而且信仰堅定。她們在佛教的特殊日子裏「去世」幾個小時,主要的功能是擔任生者和亡者之間的信差。

  瀕死經驗的訊息

  誠如我們所見到的,在瀕死經驗和中陰教法之間有顯著的雷同,也有顯著的差異。當然,最大的差異是瀕死經驗並沒有真正的死,而中陰教法則是描述人們死亡的曆程,從臨終、肉體實際死亡到轉生。瀕死經驗者並未步入死亡的階段(有些人只「死」一分鍾),因此似乎有必要說明兩者可能的差異。

  有些作者認爲瀕死經驗代表臨終中陰的分解過程。我覺得,把瀕死經驗當作臨終中陰,還言之過早,因爲有過瀕死經驗的人,從字面意義來說,只不過是「接近死亡」而已。我把瀕死經驗的性質對我的上師頂果欽哲仁波切說明,他說這屬于此生自然中陰的現象,因爲意識只不過是離開「去世」者的肉體,暫時在六道漫遊而已。

  頂果欽哲仁波切指出,瀕死經驗者是在從生的自然中陰中經曆臨床上的死亡。也許他們是站在兩個中陰的門檻上,但並未實際進入臨終中陰就回來了。他們所有的經驗,還是在此生的自然中陰中。他們對光的經驗是否類似地光明的現前呢?有沒有可能是好比太陽升起之前,他們瞥見的第一道光呢?

  不論瀕死經驗的細節到底有什麼終極意義,我仍然深受許多我曾聽過或讀過的記錄所感動,尤其訝異于某些瀕死經驗者的態度,相當豐富地反映了佛教的觀點。其中有兩點我在前面已經提過,一是深度的轉化和精神覺醒;一是「生命回顧」對人生的啓示。生命回顧在瀕死經驗中反複發生,如此清晰地顯示業報不可逃,而我們的一切身口意造作都具有深遠和強大的影響力。瀕死經驗者從他們與死亡的接觸或「光之生命」的出現所帶回的中心訊息,和佛陀及中陰教法所說的完全一樣,那就是:生命最基本、最重要的品質是愛和知識、慈悲和智慧。

  他們確實開始看到中陰教法所告訴我們的:生和死都在心中。經曆這個經驗之後所獲得的信心,反映出這個對于心的深刻了解。

  瀕死經驗及其結果,跟意識的神秘狀態及禅定狀態之間,也有某些迷人的雷同。譬如,瀕死經驗者報導了許多超常現象。有些人能預知或預言宇宙星象,或者是看到後來都應驗的「生命預告」;在瀕死經驗之後,有些人似乎經驗到有拙火(kundalini)的能量;另外有些人發現他們擁有確實而驚人的覺察能力,或身心的治療能力。

  許多接近過死亡的人,常以親切而極具說明力的方式,提到他們充滿美妙、愛心、安詳、快樂和智慧的經驗。對我來說,這似乎表示他們瞥見了心性的光芒,自然會一次又一次地引導真正的精神轉化。不過,誠如瑪格·葛雷所指出的:「我們不必瀕死才能經驗到高層次的精神實體。」只要我們能夠發現它,能夠進入其中,那個高層次的精神實體就在此時此地的生命中。

  我想特別提醒各位:雖然這種瀕死經驗的描述如此具有啓發性,你千萬不要誤以爲只要死,就可以安住在安詳快樂的境界裏。事情不是也不可能那麼簡單。

  有些人在經曆痛苦之際,會覺得難以忍受;可以想象得到的,聽到瀕死的故事後,可能會引誘他們自殺以結束一切痛苦。自殺似乎是一個簡單的解決方法,但它忽略了一個事實:不管我們經曆什麼,都是生命的一部分。逃避是不可能的。如果你逃避了,往後你將變得更加痛苦。

  此外,目前彙集到的瀕死經驗固然大都是好的經驗,但仍然有人懷疑負面的、可怕的經驗是否真的那麼少,或者只是以爲難以回憶而已。人們在意識上也許不要或不能記住黑暗或恐怖的經驗。同時,瀕死經驗者自己也強調,他們所學習到的就是在我們還活著時,當下轉化生命的重要性,他們說:「因爲活著的時候,負有一個更重要的使命。」

  這個生命的轉化,是迫切而重要的。生命本質上是神聖的,必須以神聖的內涵和目的來活,這是瀕死經驗給我們的重要訊息。如果不認識這個重要訊息而迷失在死亡的浪漫幻想裏,不是一種悲劇嗎?許多人不尊重我們對自己及世界所擔負的責任,這種態度正威脅著地球的生存;如果對于死亡存有幼稚的幻想,會更加深這種不尊重,那不是更大的悲劇嗎?

  瀕死經驗的意義

  不可避免的,有些人認爲瀕死經驗與精神無關;針對精神的經驗,約減主義科學家試著只以生理、神經、化學或心理的影響來解釋它。不過,瀕死經驗的研究者,本身都是醫生和科學家,卻一再清楚地反駁,堅持它們無法解釋瀕死經驗的全部。誠如墨文·摩斯在他的巨著《接近光:兒童瀕死經驗的教訓》結尾時所寫的:

  

  瀕死經驗似乎是各種事件的集合,因此,我們不可能只看它的各種片斷就了解它的整體。就如同我們不可能只研究産生聲調的音頻就了解音樂,也不可能只了解聲音物理學就會欣賞莫劄特。瀕死經驗到目前爲止,還是個秘密。

  墨文·摩斯又說:

  

  我覺得要愈合自牛頓以來,叁百多年來科學和宗教之間的鴻溝,了解瀕死經驗應該是第一步。教育醫生、護士和我們自己去認識人生最後幾個小時的經驗,將可粉碎我們對于醫藥和生命的偏見。

  換句話說,在醫學科技進步的同時,也促成本身的革命。墨文·摩斯說:

  

  我發現這是一件很諷刺的事:醫學科技造成這種瀕死經驗的泛濫……在人類曆史上一直都有瀕死經驗,但一直要到最近二十年,才有技術讓病人蘇醒過來。現在他們把經驗告訴我們,就讓我們傾聽吧!對我來說,這是對社會的一項挑戰,……我認爲,瀕死經驗是與死亡相關的自然心理過程。我要大膽地預測,如果我們能夠把這種知識在社會中落實推廣,不僅對臨終病人有所幫助,也有助于社會全體。我看到今日的醫學毫無精神可言……爲什麼科技和精神層面不能相輔相成,這是沒有道理的。

  

  我撰寫本書的理由之一是要表達我贊同墨文·摩斯的看法:如果要發展人類最完整的潛能,則科技和精神是可以也必須相輔相成的。一個完整而有用的人類科學,難道沒有勇氣去擁抱和探索由瀕死經驗和本書所透露的許多神秘的死亡和臨終的事實嗎?

  執瀕死研究牛耳的布魯斯·格雷遜(Bruce Greyson)說:

  

  科學必須嘗試說明瀕死經驗,因爲其中藏有科學成長之鑰,……曆史告訴我們,唯有嘗試解釋目前超越我們能力的現象,才可以使科學發展出新方法。我相信瀕死經驗就是促使科學家發展出新科學方法的一個謎,這個謎需要整合所有的知識,不只是理性的邏輯歸納、物理的實驗觀察,同時也需要神秘界的直接經驗。

  布魯斯·格雷遜也說他相信瀕死經驗的發生有一個原因:「基于多年來對瀕死經驗的觀察,我們之所以有這些經驗,目的就是爲了學習如何去幫助別人。」

  肯尼斯·瑞林認爲瀕死經驗還有另一個非比尋常的可能性和意義。他問爲什麼這麼多人在這個時代有這種經驗,同時産生精神上的轉化。多年來,在這個研究領域裏,他一直是最大膽的先驅,他把瀕死經驗者看成是「希望的信差」,他們訴說一個較高層次而神聖的存在,急切地呼籲我們去改變現在的生活方式,結束所有的戰爭,結束所有不同宗教和種族之間的分離,而且保護並拯救環境:

  

  我相信……人類整體正在共同奮鬥,以喚起一個嶄新而更崇高的意識模式……瀕死經驗可以視爲一項革命性的設計,多年來,在幾百萬人身上産生這種轉化。

  他的話能否成真,決定于大家:我們是否真有勇氣面對瀕死經驗和中陰教法的意義,是否願意以轉化自己來轉化周遭的世界,並因而逐步轉化人類的未來。

  

《西藏生死書·第二十章 瀕死經驗:上天堂的階梯?》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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