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會見我心

  會見我心

  了悟心的意義,即了悟了一切。

  ——蔣貢·康楚·羅卓泰耶(Jamgn Kongtrul),《要點提綱》

  我很希望能夠告訴大家:當我到智慧林安頓下來,加入其他叁年閉關者後,一切就開始好轉了。然而,事實卻正好相反,閉關第一年是我生命中最淒慘的一年,所有我曾經曆過的焦慮症狀,如身體緊繃、喉頭緊縮、眩暈,以及團體共修時特別強烈的陣陣恐慌感,全面襲來。按照西方的說法,我得了精神崩潰症(a nervous breakdown)。

  我現在會說,我當時所經曆的,其實應該叫做“精神突破”(nervous breakdown through)。在閉關期間,因完全不受日常生活幹擾,我發現自己處于一種必須直接面對自心的狀況。當時,我的心可不是日複一日樂于我所見到的美景,隨著每個星期過去,我所見到的心與情緒景象似乎變得愈來愈恐怖。閉關第一年接近尾聲時,我終于覺悟到,我必須做一個抉擇:在接下來的兩年當中,我是要繼續躲在自己的房間裏,還是真正接受父親及其他老師所教導的真理——不論我所經曆的問題是什麼,那都只是根植于我自己心中的想法和感知的習性。

  我決定遵循他們的教導。連續叁天,我待在自己的房間裏,運用本書稍後會敘述的許多技巧禅修。逐漸地,我開始認識到困擾我多年的那些念頭和情緒,其實是脆弱且刹那即逝的,也認識到執著于小問題會如何把小問題變成大問題。只是這樣靜靜地坐著,觀察念頭和情緒如何迅速且經常不按邏輯地來來去去。我開始“直接”認識到,念頭和情緒並不像表相上看起來那樣具體或真實。一旦我不再相信它們告訴我的故事之後,我開始見到背後的“作者”——無垠廣闊、無限開放的覺性,也就是心的本性。

  試圖以言語捕捉自心本性的直接體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們頂多可以說,這種體驗無比平靜,經過重複體驗而逐漸穩固之後,幾乎就不可動搖了。這是透過一切生理、情緒和心理狀態而散發出來的一種絕對安好的體驗,甚至連一般可能視之爲不愉悅的狀態也都如此。這種安好的感覺不受內外經驗的變化影響,是了解佛教徒所說的“快樂”的最明確方式之一。我很幸運,能在獨處的那叁天之中瞥見了它。

  叁天之後,我走出自己的房間,重新加入團體共修。繼續專心禅修兩個星期之後,我總算克服了自幼如影隨形的焦慮感,並且透過直接體驗,領悟了上師所教導的真理。從此以後,我的恐慌症再也沒有發作過。而此次體驗所産生的平靜、自信和安好的感覺,即使在一般認爲壓力很大的情況下,也不曾動搖過。我所經曆的這種轉化並不是我個人的功勞,我只是努力地直接運用前人傳下來的真理而已。

  出關時我16歲,出乎意料之外,泰錫度仁波切竟然任命我爲下一期的閉關上師,而下一期閉關很快就要開始了。不到幾個月時間,我又回到了閉關房,教導噶舉傳承的前行和進階修持法門(preliminary and advanced practices,編按:即“共與不共法門”的修持),引導新來的閉關修行者進入我直接領受傳續的同一法脈。當時我雖然是閉關上師,但對我來說,這其實是一個非常珍貴的機會,讓我能夠密集地閉關修持將近7年時間。這一次,我不再驚懼不安地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裏了。

  第二次閉關接近尾聲時,我的父親建議我到智慧林附近的宗薩佛學院(Dzongsar Monastic College)就讀一年,泰錫度仁波切也欣然同意了。宗薩佛學院院長是堪千·貢噶·旺秋(Khenchen Kunga Wangchuk),他是一位大學者,在此不久前,才遠從西藏抵達印度。我很幸運地能夠在他的直接指導下,深入學習佛教哲學和佛教科學。

  傳統佛學院的學習方式和大部分西方大學不一樣。在佛學院,學生不能選課,也不能坐在舒適的教室或講堂裏,聽取教授對特定科目的意見和解釋,或寫論文、考筆試。佛學院學生必須按規定研讀衆多佛教典籍,而且幾乎每天都會有“抽考”,老師會從裝滿學生名字紙條的瓶子裏抽出,被抽到名字的學生必須立刻評論某部經典中某個章節的意義。我們的“考試”有時是撰寫溜學典籍的評論,有時則是公開的辯論;在這種辯論中,老師們隨機點選學生,針對微妙的各種佛法義理,以無法預料的問題來挑戰學生,要求學生給出精確的答案。

  我在宗薩佛學院讀書快滿一年時,泰錫度仁波切要開始進行全球巡回講學,因此將寺院的管理工作委托給我,讓我在他的指導下監督寺院的日常活動。此外,他也要我負責在寺院裏重新開辦佛學院。在新佛學院,我除了要進修之外,也必須以助理教師的身份從事教學。後來,他又指示我要帶領智慧林接下來幾期的叁年閉關。由于他對我恩重如山,我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些責任。既然他相信我能完成這些職責,那我有什麼理由懷疑他的決定呢

  幸好我活在一個有電話的時代,可以透過電話直接得到他的教導和指示。

  四年就這樣過去了,我一邊監督智慧林寺務,一邊在新佛學院中完成學業、從事教學,並給予閉關學員口傳指導。這四年即將結束時,我去了不丹,接受紐舒堪仁波切(Nyoshul Khen Rinpoche)的直接口傳教授。紐舒堪仁波切是大圓滿教法的大師,擁有非凡的洞見、體悟和才能。我從仁波切那裏領受到殊勝的“Trekcho”和“Togal”的口傳法教,這兩個法可略譯爲“本淨立斷”和“任運頓超”(primordial purity and spontaneous presence)。這些法教一次只傳給一位學生,我有幸能夠被選上領受這些法教的直接傳續,實在是受寵若驚。也因爲如此,我由衷地認爲紐舒堪仁波切和泰錫度仁波切、薩傑仁波切,以及我父親是我生命中影響最深遠的老師。

  領受這些甚深口傳教授的同時,也間接接受了異常珍貴的一課——我們爲利益他人而做的努力,不論程度多少,都會得到千倍回報的學習和進展機會。當身邊有人情緒低落時,你所說的每一句仁慈的話語,所給予的每一個親切的微笑,都會以一種意料不到的方式回報到自己身上。至于這種情況是如何産生及爲何産生的問題,我們稍後再來看看。因爲這與我開始走訪全球各地,並與現代科學大師們有了更直接的共事後,所學習到的生物學和物理學原理有很大關系。

  

✿ 继续阅读 ▪ 來自西方的亮光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