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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眼菩提▪P3

  ..續本文上一頁因被遺棄而回到了故居。不再有人叫她"槟榔西施",而變成"槟榔嫂仔"了。

  當我說:"你不是槟榔西施嗎?"

  她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臉上有惆怅而複雜的表情,那表情寫的不是別的,正是歲月的滄桑。

  原本不是太美的這們西施,因于滄桑的侵蝕,也失去了她原有的白淨清純的質地,好像被用來盛淹漬食物的瓷器。失去了它白玉一樣的光澤。

  走過去的時候,我想著:人如果不能保持青春之美,也應該堅持自己的純淨。

  有一個住在日本的朋友,每次回來就到小攤子裏買幾十碗蚵仔面線,一碗用一個塑料袋包著,全部凍在冰箱裏凍成冰塊。

  坐飛機的時候,他把蚵仔面線請空中小姐凍在飛機的冰箱裏,到了日本的家又把蚵仔面線凍在冰箱裏,每隔兩叁天拿一碗出業,用微波爐熱,自己在深夜的燈下品嘗這來自故鄉千裏波奔的蚵仔面線。

  他告訴我:"每一次吃那蚵仔面,眼前浮現的總是廟前簡陋嘈雜的夜市,有時仿佛聽見黑巷推出來的小車叫著蚵仔面線,蚵仔面線

  ,真是曆曆如繪。"

  在日本,只有來自故鄉的要好朋友,他才會多拿一袋蚵他面線出來請客,客人吃了這蚵仔面線都視如珍寶,比吃了大餐還要動容。

  "蚵仔面線"在臺灣俗語叫"面線糊",原是鄉間最平凡的食物,可是加上人的思念與懷鄉,卻變成無比珍貴了。

  像這樣的事例非常多,我有一個朋友在國外冬天下雪的街頭,曾因爲想吃廟口一碗熱呼呼的紅豆湯,想到落淚;有一個朋友是紐約新寫實繪畫的名畫家,可是他如果不聽京戲,就無法作畫;有一個朋友,在國外一招手叫計程車就思念臺北,因爲全世界沒有一個地方的計程車比臺北方便……

  可是,面線糊、紅豆湯、京戲、計程車都不是事物的主題,只是心情的反映,是鄉愁暫時的住處。心情幸福的人,看到微風吹落花瓣,也會暗然落淚;心情幸福的人,看到微風吹落花瓣,卻想到明年春天的新花而歡欣踴躍。

  最好,我們能維持一種高亮清爽的心情,這種心情使我們不被汙濁所染,也不爲美麗的花木所遮,如果借冰凍面線糊來維系鄉心,在沒有面線糊可吃的時候,就只好接受煎熬與折磨。

  如果我們要靠外的名利、聲譽來證明自己的尊嚴與價值,那我們就會在名利、聲譽中淪落,並且在失去時接受折磨而不知了。

  國父孫中山先生的字寫得工整樸厚,常常有人向他求字,他最常寫給別人的字是"博愛"。如果寫長一點的,他就寫"禮連大同篇"。我們從這簡單的事例中,可以知道在國父的內心深處,對博愛,乃至于由博愛而進入世界大同,是充滿著期待的。他常說"自由、平等、博愛",但爲什麼下筆的時候總寫"博愛"?不寫"自由平等"呢?

  我想,國父寫博愛可以從兩方面來看,一方面是博愛比平等更難,因爲自由平等是人人都會爭的,是自利的,而博愛卻是純利他的,利他當然比自利難一些,所以須要鼓吹。一方面則是國父的革命是以博愛爲出發點,是爲了拯救百姓出苦而革命的,革命事業雖不免轟轟烈烈流血流汗,但他希望黨人不要忘記革命的初衷--博愛。他的革命不是只要創建民國,也要革心,他生前常說:"罪惡性,和一切不仁不義的事,都應革除。"就是這個道理,他也常說:"人生以服務爲目的。"

  革除了一切不仁不義,剩下的就是仁義,"仁義"在本質上是很接近博愛的,韓愈在"原道"裏就說:"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謂義。"那麼,國父所領導的革命軍,可以說是仁義之師,而他所努力的革命事業可以說是博愛的事業。

  "博愛"雖然很像儒家的"仁",如果我們進一步地說,它和佛家所說的"大悲"更接近,因爲,"仁"在感覺上有上下之分,是人站在高處來仁民愛物,博愛或大悲則是同體的,站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來愛惜、來護念、來付出對衆生的又深又廣的情感。大悲是佛家菩薩行中最重要的菩提之心,是最根本最偉大的同情,也是最高超最莊嚴的志向,用國父的話來說是"博愛",用菩薩的話來說就是"大悲"。我們今天回顧當時的革命事業,套用現代用語,那時候的革命黨人可以說是"霹雳菩薩"。

  革命黨的霹雳菩薩如何組成的呢?事實上,是國父深切街道專製、落後、貧窮的老百姓之苦,立下一個博愛的悲願,希望把中國人從滿清日漸深陷的泥坑中解救出來,這種悲願與菩薩體會一切有情衆生的痛苦而濟拔之,是沒有什麼不同的。世親菩薩說:"菩薩見諸衆生,無明造業,長夜受苦,舍離正法,迷于出路。爲是等故,發大慈

  悲,志求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如救頭然。一切衆生有苦惱者,我當拔濟,令無有余。"在《華嚴經》裏更坦步闡釋一切的菩薩行都是枝幹花葉,惟有大慈悲心才是根本。那麼我們看國父的博愛,何嘗不可以說一切的革命事業都是枝幹花葉,惟有博愛才是標本呢?因爲如果不徹底不求的博愛,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抛頭顱、灑熱血,百折不回了。事實上豈國以來的佛教界,也把國父孫中山先生當做是菩薩來尊崇的,國父是基督徒,但並不因而減損他慈愛的菩薩本質。在他生前有一樁和觀音結緣的事迹鮮爲人知,因爲談到了"博愛"與"大悲",使我想到這個故事。

  十六年八月廿五日,國父率領黨人胡漢民、鄭家彥、朱卓文、周佩箴、陳去病等人,同遊浙江南海普陀山,走到佛頂山的慧濟寺時,國父獨自到許多僧侶合十歡迎他,並且有寶幡隨風招展,還有一座偉麗的牌樓,令他看了驚奇不已。因爲景象明晰久,國父一直到進了"普濟寺"才問同遊的人有沒有看見奇異的景象,結果卻無人看見。他後來把親見的異相告訴方丈了余和尚,了余請他留個紀念,國父就在寺裏寫了一篇短文《遊普陀志奇》,對于他到普陀山的經曆有詳細的記載,原文是這樣子的:

  "余因察看象山,舟山軍港,順道趣遊普陀山,同行者爲胡君漢民,鄭君孟碩,周君佩箴,朱君卓文,及浙江民政廳秘書陳君去病,所建康艦艦長則任君光宇也,抵普陀山朝陽已斜,相率登岸。逢北京法源寺沙門道階,引至普濟寺小住,由主人了余喚徇將出行,一路靈岩怪石,疏林平沙,若絡繹迓送于道者。迂回升降者久之,已登臨佛頂山天燈臺。憑高放覽,獨遲遲徘徊。已而旋赴慧濟寺,才一遙矚,奇觀現矣!則見寺前恍矗立一偉麗之牌樓,仙葩細綿,寶幡舞風,而奇僧數十,窺厥狀似乎來迎客者。殊訝其儀觀之盛,備舉之奇僧數十,窺阙狀似乎來迎客者。殊訝其儀觀之盛,備舉之捷!轉行益了然,見其中有一個大圓輪,盤旋極速。莫識其成以何質,運以何力!方感想間,忽杳然無迹,則已過去處矣。既入慧濟寺,及詢之同遊者,均無所觀,遂詫以爲奇不已。余腦藏中素無神異思想,竟不知是何靈境,然當環眺乎佛頂臺時,仰間大有宇宙在乎手之慨,而空碧濤白,煙螺數點,覺生平所經,無似比清勝者,耳聽潮音,心涵海印,笛境澄然如影,亦既形化而意消。嗚呼!此神明之所以內通。已下佛頂山,經法雨寺,鍾聲镗聲中,急向梵音洞而馳。暮色沈沈,乃歸至普濟寺晚餐,了余道階,精宣佛理,與之談,令人悠然意遠矣。八月二十五是孫文志。"

  當時,隨國父遊普陀山的鄭孟碩(又名家彥),也曾爲文記述這段經過:

  "普陀山者,南海勝地也,山水清幽,草木茂盛,遊其間蓋飄然有逸世獨立之想。至若蜃樓海市,聖靈物異,傳聞不一而足,目睹者又方這鑿鑿。國父是日乘與先行,次則漢民,又次則家彥、卓文、佩箴、去病,以及艦長任光宇。去觀音堂(即佛頂山慧濟寺)裏許,抵一叢林,國父忽瞥見若幹僧侶,合十歡迎狀,空中定幡,隨風招展,隱然簇擁,尊神在後,國父凝眸注視,則一切空幻,了無迹象;國父甚驚異之,此至觀音堂,國父依次問隨行者曰:

  君等亦見衆僧,集叢林中作道場乎?其上定幡飄揚,酷似是堂所高懸者。

  國你口講指授,目炯炯然,顧盼不少辍。同人鹹瞠目結舌,不知所對。少頃,漢民等相戒勿宣揚,恐贻口實。嗣是遂亦毋敢輕議其事。"

  國父親筆寫的《遊普陀志奇》墨寶後來存于普濟寺客堂,不久前圓寂的煮雲法師在普陀山普濟圭任知客時,就曾保管過這幅墨寶,後來又刻石于普陀寺廟的壁間,做爲永久的紀念。只不知道大陸歲月滄桑,寺廟遭劫,國父的手迹還安在否?

  南海普陀山是中國四大名山。相傳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道場,國父去遊山,菩薩親來迎接,可見他們在精神和悲願上有共通的地方,這共通就是"博愛"與"大悲"。

  後來,國父曾說:"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學是哲學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維持民族之一種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無宗教思想。研究佛學可補科學之偏。"可見得,從"救世之仁"的觀點,國父是最肯定佛教的,救世之仁不是別的,正是博愛!

  一個人要救世,沒有別的方法,就是培養對衆生的博愛,唯有真正博愛的人才能徹底的無我,唯有無的人說到犧牲,才能真犧牲,說到救世,才能真救世。因爲無我的博愛,就能舍掉名利乃到身家性命,爲救世的誓願和利他的本懷奮鬥到底。我們今天回思國父革命時的理想與抱負,許多仁人志士不惜性命的情景,就更能深刻感受到博愛的力量。

  《華嚴經》中說:"菩薩摩诃薩,入一切法平等性故,不于衆生而起一念非親友想"。"但以菩薩大願甲胃而自莊嚴,救護衆生,互無退轉。""菩薩如是愛苦毒時,車轉更精勤,不舍不避、不驚不怖、不退不怯,無有疲厭。何以故?如其所願,決欲負荷一切衆生令解脫故。"這就是大悲!也就是博愛!

  在今天,自由、平等的理想都逐漸地在達成了,可是國父生前最常寫的"博愛"呢?想起來是不是令我們十分惶恐?

  "自由、平等、博愛"是法國大革命的目標,但做爲孫中山先生的信徒,我甯可用菩薩的、中國的、更深刻的層次來看"博愛"。

  安之

  宋朝有大文學家蘇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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