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修悲出生大智。如水晶球從東智望西悲,玲珑圓明;從西悲望東智,亦複如是。菩薩必先無我,然後可以利他。由無我生出空性,亦修智之大道。"這一段讀來與佛經等無有異,值得我們用心體會。
陳健民上師的著作大致上都有非凡的風格,他的作品是與實證分不開的,他的中英文佛學著作多達百余種,堪稱是近代的大宗師,正如他的弟子林钰堂居士所說,他作品最大的特色在于"自然、詠道、悲心流露
quot;其殊勝處則有五點:"前後一貫、得佛印證、精辟切要、行解相應、智悲齊彰。"我雖然沒有讀過他全部作品,但從一些讀過的著作中已獲得不少法益,相信這些作品必可以如藏經一樣流傳,讓人知道末法時代也有偉大而有成就的修行者。
最近一期的《文殊雜志》做了一個"追悼陳健民上師紀念特輯",對他的生平和修行經過有詳細介紹,他的願力與修行讀來驚心動魄,這種只在古代高僧修行過程才有的驚人決心與毅力,卻示現在現代的在家居士身上。他的示現最動人之處,是在于使我們知道古書中偉大的修行不是神話,而是真有其人、實有其事,他以卓絕的一生證明了修行不是神話。
佛學研究者藍吉富居士在介紹他生平時,說到他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後來竟能用英文寫一百多本佛學小冊,成爲佛法西傳的重要推動者;他主修最具神通意味的密宗,但他並不輕易談論靈異境界;他也是典型的性情中人,講經講到感人處,往往當場泣下,老淚縱橫;……藍先生說:"陳先生這種修行事例,對大部分半信半疑的現代佛教徒而言,其鼓舞作用是相當大的。至少可以讓我們相信古書所載的宗教境界並不是古人的憧憬與幻想,而是修行經驗的實錄。""陳先生恐怕是有史以來的漢人中,對密宗理論與實踐,下過最深功夫的一位。"
確實如此,陳上師的修行贏得藏人的崇敬,稱之爲"漢地的仁波切"(仁波切意即轉世的佛爺),不僅在實證方面,即使是就佛法系統的疏導、藏密教法的整理、藏漢佛教的溝通方面,他的貢獻也罕有其匹。
這位被認爲是"文殊師利菩薩化身,修證普賢王如來佛位"的大行者,圓寂荼毗後腦殼呈珊瑚、天藍、古銅、粉紅各色舍利,眼眶中有古銅色的舍利子。全身的骨頭形成五彩的舍利花,有雪白、粉紅、銀色、天藍、淺綠、珊瑚各色。他燒出來的舍利子還有金色、紫色、褐色,以及完全透明的水晶舍利,這是修行者對我們凡夫最慈悲的示現了。更重要的是他留下的作品,已由文殊出版社倡印全集,相信將能嘉惠無數的修行者。
陳上師生前曾發願"願盡虛空遍法界一切病入吾身",這是多麼悲切的志願,他圓寂前曾對弟子說:"早去早來","吾心任運原無事,不取涅
休立志。"使我們堅信他仍會再返人間道場,我們深心祈請,但願他能接住苦衆生抛擲到空中求度的經版,乘願再來,則菩薩大道,如是乎在。
我喜歡《華嚴經》講到菩提心裏的一段:
"如金翅鳥王子初始生時,目則明利,飛則勁捷,一切諸鳥雖久成長,無能及者。菩薩摩诃薩亦複如是,發菩提心爲佛王子,智慧清淨、大悲勇猛,一切二乘雖百千劫久修道行所不能及。"
初發菩提心的菩薩是佛的王子,也像金翅鳥王子那麼偉大,是所有的鳥不能相比的。金翅鳥王子到底有多麼偉大呢?
金翅鳥梵名迦樓羅,是天龍八部之一,一般的金翅鳥兩翅張開長有叁百叁十六萬裏,翅膀上有種種的寶色莊嚴,它張開翅膀時,明亮有如大火燃燒。它身軀巨大,我們居住的地球只能容納它的一保腳。它食量也大,專吃毒龍,一天可以吃一條大龍王和五百條小龍。到它要命終的時候,會飛到金剛輪山頂上命終,由于它身內都是毒龍的毒氣,因此會發火自焚,燒完之後全身消散,只剩下一顆心在,它的心是純青琉璃色,是無價的珠寶,帝釋發髻中的寶珠就是金翅鳥的心。
我們熟習的"火鳳凰"傳說,可能是典出于佛經的金翅鳥,只是修改爲五百年自焚一次,然後在火中重生,多了一點浪漫氣息罷了。但想到金翅鳥的氣派,傳說中的鳳凰格局未免太小,一般金翅鳥已經如此,金翅鳥王子就更不必說了。
金翅鳥王子長大便是金翅鳥王,《華嚴經》裏有一段這樣說:
"佛子,譬如金翅鳥王飛行虛空,以清淨眼觀察大海龍王宮殿,奮勇猛力,以左右力搏開海水,悉令兩辟,知龍男女有命盡者而撮取了。如來應供養、應等正覺,金翅鳥王亦複如是,安住無礙虛空之中,以清淨眼觀察法界諸宮殿中一切衆生。若有善根已成熟者,奮勇猛大力,止觀兩翅搏開生死大愛海水,隨其所應出生死海,除滅一切妄想顛倒,安立如來無礙之行
quot;
多美的經文!
發菩提心是多麼重要,發菩提心就是發起求真道的心、求正覺的心、求佛果的心,一開始,就要張開叁百叁十六萬裏的金翅膀,才能走向無上菩提的道路。
我每看到發菩提心的人,就會想起山《華嚴經》的這一段經文,仿佛看到他們背上七寶莊嚴的翅膀,光明照耀了我的眼目。
我會在心裏說:讓我們一起飛翔吧!金翅鳥王子!讓我們搏開生死大愛海水吧!如來法王子!
埃及有很多開放給人參觀的古迹,由于偏處沙漠,架設電源不便,幾乎都沒有電燈設備,尤其是在深入地底的法老王的陵墓,經過幾次的轉折,是完全黑暗的。
埃及人就想出了一個辦法,在入口處架一面大鏡把陽光折射進地洞,然後在每一個地道轉彎處都放一面鏡子,陽光依次折射,最後竟能射進一千公尺的地底,不需要任何燈光的輔助,人就能在地層深處目視景物。由于埃及的陽光燦亮,處入的幾段地道,光明有如白晝。
這種取得光源來照射地底的方法令人贊歎,多麼像佛教裏所說的“回向”,它給我們有叁大啓示:一是唯有光明的心地才能回向,黑暗的心靈是沒有能力回向的,所以想回向給別人,必須使心有光明。二是佛菩薩的光明有如光耀的太陽,我們修行的人都是鏡子,要把佛菩薩的光明向黑暗折射。叁是借佛菩薩的慈悲力、智慧力之回向,真能使最黑暗之處帶來光明,而一切菩薩之所行,無不悉數回向給衆生與菩提。
回向,是“回轉”自己的善根公德“趣向”予衆生,也就是趣向于佛果,就如同鏡子一面承受佛的光明,一面投影照亮黑暗。
《止觀》說:“衆生無善,我以善施,施衆生己,正向菩提。如回聲入角,響聞則遠,回向爲大地。”回向如把聲音吹入號角,回向如把聲音放進擴音喇叭,回向有如敲锺、鳴鼓、彈琴、吹笛;回向有如揚風、落雨、溪流、天籁;回向有如獅吼、海潮、慈雲、慧矩。
回向,是黑暗裏點一盞燈。
回向,是雪年地中生一盆火。
回向,是風雨夜搭一個棚。
回向呀!是怒濤駭浪中能平靜航行的法船。
回向有非常
供養佛的蓮花凋謝了,花香仍在,並且帶著供養過佛的特有的清淨,棄之可惜。
我把蓮瓣與蓮蕊取下,鋪在白紙上。幾天以後,蓮花完全幹透,香味仿佛隱去,只有顔色仍保有原來的清麗。那謝了的蓮瓣仍有難思議之美,用水晶小瓶盛裝擺在案前,它自己在清夜裏就顯現了莊嚴,這曾供養佛的蓮花便如此的供養了自性。
已消失香味的蓮瓣,香的本質並未失去,在開瓶的刹那從瓶中放散出來,就像那些有好本質的人把人格的馨香含孕在深處,唯有打開瓶塞的人才能聞見。
這些幹了的蓮瓣蓮蕊很有大用,泡茶的時候丟幾片進去,水中便有蓮香,帶著清越的氣息;焚香的時候鋪在爐底,當沈香燃燒時,蓮花隱藏的魂魄就醒轉過來,令人動容地流動在空中。
在我的手中,蓮花謝了,但並不朽壞,這一點使我異常歡喜,也使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心,總有一些事物可以不朽。那焚燒成煙塵的蓮瓣也不是朽壞消失,而是飄到不可知的遠方。
午後,在仁愛路上散步。
突然看見一戶人家院子種了一棵高大的面包樹,那巨大的葉子有如扇子,一扇扇的垂著,迎著冷風依然翠綠一如在它熱帶祖先的雨林中。
我站在圍牆外面,對這棵面包樹感到十分興趣,那家人的宅院已然老舊,不過在這一帶有著一個平房,必然是億萬的富豪了。令我好奇的是這家人似乎非常熱愛園藝,院子裏有著許多高大的樹木,園子門則是兩株九重葛往兩旁生長而在門頂握手,使那兩扇厚重的綠門仿佛帶著紅與紫兩色的帽子。
綠色的門在這一帶是十分醒目的。我顧不了禮貌的問題,往門隙中望去,發現除了樹木,主人還經營了花圃,各色的花正盛開,帶著顔色在裏面吵鬧。等我回過神來,退了幾步,發現寒風還鼓吹著雙頰,才想起,剛剛往門內那一探,誤以爲真是春天了。
腳下有一些裂帛聲,原來是踩在一張面包樹的扇面了,葉子大如臉盆,卻已裂成四片,我遂興起了收藏一張面包樹葉的想法,找到比較完整的一片拾起,意外,可以說非常意外地發現了,樹葉下面有一粒粉紅色的貝殼。把樹葉與貝殼拾起,就離開了那個家門口。
但是,我已經不能專心地散步了。
冬天的散步,于我原有運動身心的功能,本來在身心上都應該做到無念和無求才好,可惜往往不能如願。選擇固定的路線散步,當然比較易于無念,只是每天遇到的行人不同,不免使我常思索起他們的職業或背景來,幸而城市中都是擦身而過的人,念起念息有如緣起緣滅,走過也就不會挂心了;一旦改變了散步的路線,初開始就會忙碌得不得了,因爲新鮮的景物很多,念頭也蓬勃,仿佛汽水開瓶一樣,汽泡興興滅滅的冒出來,念頭太忙,回家來會使我頭痛,好像有某種負擔;還有一種情況,是很久沒有走的路,又去走一次,發現完全不同了,這不同有幾個原因,一個是自己的心境改變了,一個是景觀改變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季節更疊了,使我知道,這個世界是無常的因緣所集合而成,一切可見、可聞、可觸、可嘗的事物竟沒有永久(或只是較長時間)的實體,一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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