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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孝親觀

  佛家孝親觀

  

  作者:苦心

  一、一個並未遺忘的話題

  當我寫下這個題目時,叁個月前經曆的二件小事又浮現在眼前。記得去年十一月因急事回寺,火車上一位六十歲的老媽媽關切地拉我坐在身邊,握著我的手問:“孩子,爲啥一個人出門?你媽怎麼舍得你出家呢?”語氣充滿愛憐,流露出慈母的天性。那情形,著實令我好感動、好感動。隨即告訴她:“是我自己堅持要出家學佛的。”“哎喲,這不讓你媽心疼死了。”我默默地點點頭,欲說無言。雖沒有責備,但聽得出老人剛才對我的愛憐已變爲對我娘親的深深同情了。

  無獨有偶,寒假期滿,我從寺廟返佛學院,身邊一位大學生彬彬有禮地問:“小師父,你爲什要出家?”我略加思索答道:“爲了尋找一種獨特的生活方式;追求一點超脫的精神情趣;創造一個自己滿意的人生價值;走一條與衆不同的路。”“你不覺得辜負了父母嗎?”父母?又是父母。我靈機一動,避開了問題的實質,反問:“難道你是這樣認爲的嗎?”這一手果然有效,他只得說:“我對佛教不了解。”就是這二個小小的因緣,觸動了我的心。孝親,在90年代仍是一個並未遺忘的話題。它促使我對佛家孝親觀作一些探討。

  二、佛陀如是說

  中國文化是以儒家傳統學說爲主流的,它所推行的無違、能養等奉親主張,的確對社會穩定、民風淳良起過進步的作用。因此孝曆來就與忠相提並論。顯然,一個大逆不道的人是不可能忠君愛國的。曆代君主深明此理,如唐玄宗就親自爲《孝經》作注。佛教作爲外來文化,若忽視了這一點,就必然與傳統文化産生沖突,不講孝順的宗教在東方文明古國不僅不會有生命力,還有可能被淘汰。但事實上佛教不但在中國立住了腳,而且研究由淺入深,經久不衰,其中必有道理。于是我決定到經典中尋求答案。我深信充滿智慧和仁慈的佛陀,他的典籍中決不會遺漏一個適應任何時代的命題。果然,在總結父母對兒女的深恩時,佛陀如是說:“第一懷胎守護恩,第二臨産受苦恩,第叁生子忘憂恩,第四咽苦吐甘恩,第五回幹就濕恩,第六哺乳養育恩,第七洗濯不淨恩,第八遠行憶念恩,第九深加體恤恩,第十究竟憐愍恩。”(見《父母恩重難報經》)又說:“不孝之人,身壞命終,墮于阿鼻、無間地獄。”誦至此處,我不由得合掌贊歎:大哉,佛陀!原來,佛教並非叫人忘恩負義,而是告誡世人廣念父母深恩。特別是第八遠行憶念恩之頌曰:“死別誠難忍,生離實亦傷。子出關山外,母憶在他鄉。日夜心相隨,流淚數千行。如猿泣愛子,寸寸斷肝腸。”刹時,我才明白自己出家時慈母淚濕枕頭的原因,也體會到了那位素不相識的老媽媽沈重語言的份量了。是啊,天下父母,人同此心,心同一理。可歎自己出家九年,濫廁僧數,毫不知曉。面對此經,無地自容。

  大智大悲的佛陀,不僅言傳,而且身教弟子們要孝順雙親。經中記載,佛在人間成道後,便以神力上忉利天爲生母摩耶夫人開示正法;又度姨母大愛道出家;父王去世時,他謝絕弟子們的好意,親扶靈柩,以盡人子之孝。《金剛經》中還自敘往昔爲歌利王之子時,忍受劇痛,以身肉供養雙親度饑厄,歡喜無嗔,爲後世樹立了楷模。我們身爲佛子,辭親割愛,遁入空門,使父母常懷憂念,當如何依佛陀的教導,把孝順雙親的心變成實際行動呢?

  叁、祖師的主張

  淨土宗十一祖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爲我們作了圓滿的回答,即應當常念:“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十月叁年,懷胎哺乳,推幹就濕,咽苦吐甘,才得成人。指望紹繼門風,供承祭祀。今我等既已出家,濫稱釋子,忝號沙門,甘旨不供,祭掃不給。生不能養其口體,死不能導其神靈,于世間則爲大損,于出世又無實益,兩途既失,罪重難逃!如是思維,惟有百劫千生,常行佛道;十方叁世,普度衆生。則不惟一生父母,生生父母,俱蒙救濟。”誠哉斯言!集知恩、念恩、報恩于一處。大師明確地告訴我們,要使:“父母究竟離苦得安樂,要當成佛一切乃堪能。”舍此別無他法。婆心苦口,發人深省,讀此焉能不槌胸自撲,悲泣哽咽?焉能不發大誓願,早證無生,自利利親?

  記得有這樣一則公案:有人質問一位禅師: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你出家豈不是大逆不孝?禅師答曰:“立身行道。”這一問一答,兩個境界頓見分曉。儒家主張子女是父母身上的肉,認爲不毀傷肉體,不墮落人格,才是孝順父母,即行爲不辱身,後果不羞親。剃發染衣,不僅毀傷父母所生的肉體,而且使父母“紹繼門風,供承祭祀”的指望落空,實是天下不孝之至。後者借用儒家現成語言,其境界卻非問者所能比。因爲儒家也認爲不辱親、不毀傷身體是孝之下乘;立身行道,揚名顯親,才是孝親之上乘。更何況禅師此處的“立身行道”比其“嚴父配天,揚名顯親”的內涵豐富得多,它包含勤修叁學,普度衆生等甚深義理,自然比問者高出多倍。又以佛法觀點而言,身體如行廁,愛護資養,徒增身執;揚名顯親,無異于昙花一現。惟有修學佛道,才是至善至上孝行。

  四、僧伽對孝親的躬行

  民間盛傳目連救母的故事,然其取材于佛經則鮮爲人知,致使許多人以爲僧人出家是想推卸對父母生事死葬的責任,這是不小的誤會。誠然,愉色婉容侍親,如《高士傳》中楚人老萊子,年七十叁,著五色斑斓衣,作嬰兒哭取悅雙親,亦屬難能可貴,但與引導父母出叁途,越生死相比,則差之甚遠。故《盂蘭盆經》佛爲目連尊者說孝母救母之法,也是後世弟子應行之事,即“于七月十五日,佛歡喜日,僧自恣日,以百味飲食,安盂蘭盆中,施十方自恣僧,願使現在父母,壽命百年,無病無一切苦惱之患,乃至七世父母,離餓鬼苦,生人天中,福樂無極。”因此,弟子們奉行無違,盂蘭會供僧救親乃成爲僧伽孝親的直接體現。由此觀之,佛家之孝親是超越于世間孝的,出家並非人們所說的“不認家”,只不過是爲修學佛道,將來度脫親人,作一些必要的犧牲,是舍小取大之舉。

  成都有個近慈寺,慈者,家慈,即母親。此寺有一寺規,若僧人無兄弟姐妹,可將老母接在寺中奉養,這更是孝親的體現。

  綜上所論,佛家孝親觀是廣大、無上、出世的,非世間小孝可比。沙門若能依之奉行,則天下父母之大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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