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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遠與〈法華傳記〉的著作時代▪P2

  ..續本文上一頁緣,“祥親所見聞也”。假定後來他又活了六十年,則至690年左右,再假定僧詳聞其講說時也是二十歲,則僧詳應生于鹹亨元年(670)左右,不可能太遲。這一假說並非孤證,卷七“隋鄜州寶室寺沙門淨藏”之末有“既讀其文虞林通貞觀叁年(629)時二十歲,後,予面見淨藏,聞其始末而已”,表明作者曾面見生于隋末的淨藏,即使淨藏高壽,活到則天時代,僧詳能見到他,生年也須在670年左右,再據卷七“隋揚州嚴敬子十二”,嚴敬生一盲兒,因末季戰亂,不得已將之藏于室下後逃離,叁年後複還,家室傾頹,而其子尚存,且目已複明,驚問其故,方知兒爲人所授,于室下念法華,這一因緣“予親所聞也”,嚴敬爲隋時人,其子也生于隋唐之季,不管僧詳是聞之于嚴敬還是其子,其生年都不可能太遲。

  依此,江南志遠卒于會昌年間之說難以置信,因爲那樣僧詳的壽命就須有一百七八十歲,即便僧人多壽,恐怕也無力再事著述,而且從玄朗到志遠一百多年的記述的空白未免太長了。

  因此,將《法華傳記》中的志遠與《宋高僧傳》及《廣清涼傳》中的志遠視爲一人,就會在解釋上遇到很大的困難,更有可能的是,出現了前後兩個法名相同的人物,至于說二人的相似之處如此之多,有兩種解釋,一是出現了“驚人的相似”的曆史,二是《宋高僧傳》和《廣清涼傳》的作者誤認爲二者是一人,將過去的江南志遠的某些事迹安到了後來的汝南志遠的身上,後一種可能性也許更大。

  江南志遠年代不詳,其出生及活動的主要地點都在江南,未聞其到過五臺,更別說在五臺演教四十年了,僧詳記述了不少五臺高僧,如果志遠果真在五臺住錫很久,他不會不加說明的。江南志遠壽命不長,十八歲出家,勤行精進二十余年,享壽最多不過四五十歲,不如汝南志遠享壽之永。江南志遠唯業法華經,演天臺圓頓,未聞曾爲禅宗門徒,不如汝南志遠經曆之廣,變化之大。江南志遠臨終有二十五聖衆來迎,往生淨土之謂,汝南志遠則有得臥覺皆安兩種果報,臨終有傳持天臺法教之囑。

  《宋高僧傳》述汝南志遠史事甚悉,或是得自碑傳,不可輕易否定,其記載又多爲《廣清涼傳》所采納,《廣清涼傳》亦非只是取自僧傳,而主要是根據臺嶽寺記編寫的,這也表明《宋高僧傳》之說基本上是可靠的。

  據《宋高僧傳》,志遠二十八歲亦即貞元十一年(795)時始學荷澤宗風,他所跟隨的可能是神會的直傳弟子,其時距神會去世不過叁十余年,汝南地近南陽、洛陽,神會的弟子肯定爲數不少。六年之後他辭師尋禮,複經八年,于南北兩宗無不博識,然而不知何故,他又對天臺宗産生了興趣,與同輩遠赴五臺。

  志遠至五臺時爲四十余歲,大概在元和叁年(808)左右。他在華嚴寺挂錫,學習天臺教法,他可能受到法照一系的影響,因爲臺山圓教自法照始得弘揚,法照本人也長期住錫華嚴寺。

  志遠雖然受到法照一系的影響,但他並未成爲淨土宗人,而是以修習四種叁昧,傳持天臺教法爲主,這表明當時在五臺傳持圓頓教者不光是法照一系。對于汝南志遠的情況,圓仁《入唐求法巡禮行記》有多處記載,足以補僧傳及《廣清涼傳》之失。

  《行記》卷二載圓仁開成四年(839)七月始于文登赤山院“聞有天臺宗和尚法號志遠,文鑒座主兼天臺玄素座主之弟子,今在五臺山修法華叁昧,傳天臺教迹北臺,在宋谷蘭若先修法華叁昧得道”,這是志遠“天下獨步”、名傳四方之一證。其後圓仁尋禮五臺,親見志遠,故其記載是十分可靠的。

  圓仁言“大華嚴寺十二院僧,皆以遠座主爲其首座”,寺中多爲其門下,這表明志遠當時在五臺佛教中的崇高地位,同時也說明天臺教派成了五臺最大的寺院大華嚴寺的主要派系。

  志遠既爲天臺玄素之弟子,又自言曾于貞元二十年(804)見最澄叁藏主天臺求法,表明他曾經至天臺山受學,並非如僧傳所言只是從五臺習得天臺教法。玄素之名不見于傳記,但他既然是志遠貞元年間從學之人,當與最澄所從學的道邃、行滿爲同輩,爲荊溪湛然之弟子。文鑒爲大華嚴寺般若院主,圓仁言其久住五臺山,亦是天臺宗,則他來五臺的時間可能在志遠之前,年德輩份亦高于志遠,志遠以師禮待之,故有其爲志遠之師之說。

  在志遠弘傳天臺教法的時期,同樣屬于天臺宗的法照一派也在五臺傳教,但法照一派改以傳持念佛叁昧爲主,

  因此作爲法照後輩的汝南志遠與江南志遠在時間上相差很遠。江南志遠亦未必是《法華傳記》的最晚的傳主,因爲其前第九相州道昂事迹見于《淨土往生傳》、《往生西方淨土瑞應傳》等書中,爲貞觀七年(633)卒人,江南志遠傳後亦未有“新錄”二字,無法確定其必定晚于玄朗等人,因爲自窺基(第四)以下至第八,皆稱“新錄”,唯第九道昂、第十志遠未有明述,足證其書未必完全按時間順序排列,志遠的時代也許較玄朗等人更早。

  總之,汝南志遠與江南志遠事迹有似,時代迥異,似是而非,未可爲一。因此也不能根據汝南志遠的事迹來確定《法華傳記》的著作時代。

  《法華傳記》明確提到的最晚時間是卷八書寫救苦第十之二之“唐梓州姚待七”所載的“開元四年(716)”,而其中的玄朗傳又表明其作于天寶年間,在此之後的史事時間一無所道,這充分表明此書可能最終完成于天寶末期,安史之亂以前。這也是合乎情理的,因爲據前所述,此時作者僧詳已至古稀高齡,即便在世亦難以從事著述了。

  注釋:

  (1)湯用彤《隋唐佛教史稿》95頁,中華書局1982年版。

  (2)見神迥《天臺法華疏序》,大正藏49冊100頁。

  (3)見《法華傳記》附錄,大正藏51冊97頁。

  作者單位:北京師範大學哲學系。

  

《志遠與〈法華傳記〉的著作時代》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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