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1260—1340)
字子虛,自稱吳逸士。蘇州人,舉秀才,以奉親辭,終身不仕。淡泊清寒,視富貴如浮雲。“遊方遐覽”、“谷隱岩棲”,時與名僧往來。嘔心詩作,著有《翠寒集》、《霭乃集》及《寒齋冷語》等。其詩濃麗缜密而不豔,含郁靜婉而不怨。風格雅淡,句新意長,爲元詩中的大家。
蘭
分向湘山伴野蒿,偶並香草入離騷。
清名悔出群芳上,不入離騷更自高。
【賞析】
這是一首立意新穎、氣高傲世的詠蘭詩,同時也是這位“有心依澗壑,無意谒王公”的傲世才子的心靈寫照。
本來天公就是分到湘地的野山之中與蒿草爲伍的,所謂不容荊棘不成蘭;不料文人騷客多情,屈原引爲知己,不經意間常將它與香草相提並論,讓本自清雅的名節與群芳比高爭低,最叫人後悔的是高出群芳之上。要是不入《離騷》,只在深山,擺脫虛名,該有多好!
在超塵脫俗者眼中、筆下,無論是深谷幽蘭,還是方塘荷蓮;不論是清幽野梅,還是琅玕修竹,更不談那灼灼桃花、牡丹芍藥,凡是稍有靈性者,皆可通靈犀,會心語,托幽情。試看下面幾首小詩:
元代一位無名僧人的《池荷》寫得高卓冷凜,自成一趣:“紅藕花多映碧闌,秋風才起易凋殘。池塘一段榮枯事,都被沙鷗冷眼看。”
明僧隆淵的《詠庭前牡丹》,禅韻躍然紙間:“自入空門不染塵,翻嫌富貴俗花神。魏姚黃紫今何在,不及禅房別一春。”想那花神若想不俗,除非悟得萬緣皆空。神若如此,人其奈何?!
明末僧人道衡《知非吟》,也是一首標格別具的題蘭佳作:“移蘭近竹邊,竹與蘭爭光。竹影日漸薄,蘭葉亦萎黃。物以類相合,胡爲反相傷?我今抱蘭去,永保深林香。”這位抱蘭獨去的僧人的品格,仿佛曆現于眼前。
清僧行溗有詩《枯幹開梅》曰:“誰種窗前臘月梅,霜姿鐵幹一枝開。百花與我無交涉,獨許寒香到枕來。”好一枝霜姿鐵幹的枯梅,好一個獨許寒香的清僧,梅僧之情,自然難與百花交涉了。
清僧際智的《詠新竹》則迥脫清冷,氣勢沖天:“此君志欲擎天碧,聳出雲頭高百尺。只恐年深化作龍,一朝飛去不留迹。”
清人吳鎮的《寫菜》則極盡淡泊之意:“菜葉闌幹長,花開黃金細。直須咬到根,方識澹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