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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第叁 蘇東坡~和子由渑池懷舊

  宋代第叁

  ★蘇東坡(1037—1101)

  字子瞻,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嘉佑進士,曾任禮部尚書、中書舍人、翰林學士等官職。因“烏雲臺”事件被誣下獄,屢次被貶谪外放。學識淵博,與父洵、弟轍合稱“叁蘇”。文縱橫恣意,有如行雲流水,列“唐宋八大家”之一;詩題材廣闊,清雄曠放,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並稱“蘇辛”;又工書畫,爲宋代四人書法家之一,可謂曠古罕見的文詩書畫的全才。常與吳越名僧交往,還曾與許多禅師鬥試機鋒;列東林常總禅師嗣下,曾自言前身是個僧人。著有《蘇轼詩集》、《東坡文集》、《東坡樂府》等。

  和子由渑池懷舊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複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岖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賞析】

  嚴羽曾言:“對句好可得,結句好難得,發句好尤難得。”本詩結句好,發句更妙,是一首備受稱道的懷舊七律詩。著名的成語“雪泥鴻爪”,就來自這一名詩。, 首聯,詩人提出一個十分有趣的問題。人一生飄浮,到底像什麼

  詩人認爲,人生無常,飄泊不定,就像雪泥鴻爪一樣。可想而知雪泥上的爪印是難以久存的,更不用說那飛翔的鴻雁,早已不知西東。回首往事,不正是如此嗎

  你看老僧業已寂滅,牆垣已頹,你往日的即興揮題已不見了蹤影。1056年詩人與其弟蘇轍赴汴京應試過河南渑池,1061年赴陝西任時再過渑池。時隔五年,早已物是人非。不過,在達者看來,這是生命的宿命,是生命的規律。還記得那時候的崎岖路途麼

  路長人困,連跛驢都疲倦了。回想起來,曆曆如昨,還蠻有意思呢!

  安命知天者,對人生有一番徹悟後,就要達觀地對待一切。詩人正是以這一心胸直面人生沈浮,並達到了他人生的完滿。

  題西林壁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賞析】

  這是一首婦孺皆知的禅理詩。黃庭堅謂之“吐此不傳之妙”。

  廬山是這位可愛的東坡居士的心靈故鄉,他對山是如此的迷戀:橫看、側視、遠眺、近觀、高瞻、俯瞰,對廬山諸峰奇妙的造化與形態感到意趣盎然。那縱橫倚側、遠近高低的觀察,將一個摯愛山景禅境的奇造妙化的赤子的心境畢然呈現了出來。雖然百般執著,萬分難舍,可還是弄不清它的本來面目。爲什麼呢

  就是因爲你還沒有超脫,沒有跳出叁界外,哪能高屋建瓴、知根達源呢!

  廬山是一座充滿禅境的寶山,曉得廬山真面目,也就曉達人生極境了。

  廬山煙雨

  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

  到得還來無別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賞析】

  這是一首廣爲宗門引用的理趣詩,形象地展示了未悟與悟後的境界。

  青原惟信禅師有一段著名的禅話:“老僧叁十年前未參禅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表現了一個達者先入小乘禅境,再入魔境,爾後臻抵大乘聖境的過程,也是這首禅詩最好的注腳。

  廬山煙雨風光與浙江的錢塘潮,都是聞名天下的勝景,多少騷人墨客爲之傾倒,揮毫潑墨,這等名震宇內之寶地不親自去見識一番,是會抱撼終身的。可是到過之後,卻發現沒什麼特別,依然是廬山煙雨與錢塘浪潮。

  悟前千般恨難消,千念萬慮,放舍不下,把那廬山煙雨與浙江潮,把那須實證的佛性禅心,看成非我的存在,其實大謬;等到大悟後,放下諸念,才明白那勝景亦不過是佛心我心的微妙體現而已,佛性在悟前悟後未曾有絲毫改變,依然是廬山煙雨浙江潮,只不過覺者開了天目,獲得了大智慧而已。

  贈東林總長老

  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

  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擬人。

  【賞析】

  這是東坡居士表現自己對禅的穎悟的一首悟道偈。東林總長老即東林常總(1025—1091),世譽稱“馬祖再來”。

  首二句表現詩人對佛性禅理的透悟,尾二句表現自己對法門聖境奧妙無窮的證悟。溪聲與山色,其清澈明麗,無非是純淨無垢的佛性禅心的妙現;那溪光山影,在迷離的夜色中,在覺者的心目中,簡直就是在頌唱著玄妙無際的八萬四千法門,其博大精深、歡暢愉悅,我怎樣才能向他人表白呢

  !說什麼“舉擬他人”,這分明是透達禅境的東坡居士的一句反問! 因爲禅宗是主張不立文字的,故禅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可自證、不可他求,即所謂“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

  琴詩

  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

  

  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于君指上聽。

  【賞析】

  這是一首極爲精到的以琴示禅偈。

  《楞嚴經》中說:“譬如琴瑟琵琶,雖有妙音無妙指,終不能發,汝與衆生亦複如此。”又有偈雲:“聲無既無滅,聲有亦非生。生滅二緣離,是則常真實。”深谙禅理的蘇轼試圖通過琴詩說明禅門的奧理。詩人設了兩個假設句,兩個反問句,說明生滅的微妙。妙音爲無,如何能自鳴匣中,又怎麼能從指頭上聽到

  只有當有無相生,琴指相拂,才有響泉磬韻。不過,即使它聽得到,那也不是它的自性。無生無滅,才是空的本來面目。

  蘇轼一生中結交僧友數十人,有上百首贈答僧友詩。下面僅列舉一二,以示詩僧友朋們跟這位曠古絕今、覺事達人的才子的友誼。 蘇東坡《書雙竹湛師房二首》:“我本江湖一釣舟,意嫌高屋冷飕飕。羨師此室才方丈,一炷清香盡日留。暮鼓朝鍾自擊撞,閉門孤枕對殘紅。白灰旋撥通紅火,臥聽蕭蕭雨打窗。”清人紀昀評此詩:“意自尋常,語頗清脫。”

  慎長老《和東坡詩韻》爲:“東軒長老未相逢,已見黃州一信通。何必揚眉資目擊,須知千裏事同風。”達者千裏書信晤訪,足可聊慰難逢之意。既然千裏同宗,萬裏同風,已足可抵得上齊案揚眉了!

  維林(?—1119)《問東坡疾》是一首充滿輕松幽默的問疾詩:“扁舟駕蘭陵,目換舊風物。君家有天人,雌雄維摩诘。我口吞文殊,千裏來問疾。若以偈相答,露柱皆笑出。”其中“君家有天人,雌雄維摩诘”句,表達了維林禅師對東坡禅境的褒頌;而“露柱皆笑出”,表現了禅者的智慧與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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